火拼當夜,因安姐被牽連其中,動靜鬧得很大。
次日,電話打到三位損友下榻的酒店。
“安凌嫣被槍殺了。”
報信人說得糊涂,幾乎讓他們當場嚇死。
幾位損友匆忙離開溫柔鄉,起身穿衣服探聽消息。
秦朗穿好褲子,上衣來不及穿上,拿著衣服去找另兩位酒色之徒。朱百泰與張健同時打開房門,一般衣衫不整,火急火燎的幾人一碰面啥話也不說,先把衣服套上。
幾人不管怎么玩,不拋棄糟糠之妻,這算是他們的共識。身動心不動,便可以假裝沒有背叛家庭。另一共識則是安凌嫣,只有她才能讓幾人從床上離開。
世界之大,無奇不有,莫說男女之間沒有純友誼。其實,男女之間,也不過是人與人,既然有愛情,就有友情,更有親情。
這群男人,什么都好,可惜道德底線低。
不過,天下烏鴉一般黑,簡直沒有清白的。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媽的我怎么知道。”三人面面相覷,毫不知情。上半宿還在風流快活,未離開床榻之間,哪里知道發生什么。
報信人也沒說在哪出事,一時之間不知往哪尋去。三人一合計,決定各自打一圈電話,看看誰有安凌嫣的消息。
當電話打到家中時,蘇簡一宿未眠,正瞇著眼養精神,聽到一樓大廳的電話響了,清楚是有人來探聽安姐的消息,他悄聲出門,關攏房門,下樓接電話。
秦朗急瘋了,語速飛快:“蘇簡,你知道安安的事嗎?我們找不到她,她有沒有受傷,現在在哪?”
“在我這。”蘇簡不緊不慢地打斷他。
兩位損友在邊上對著大哥大直嚷嚷,蘇簡的話未過腦,秦朗反應不過來,于是蘇簡又重復一遍。這顆定心丸吃下,秦朗意識逐漸清明,轉過身一人踹一腳,捂著話筒對兩人說:“安安在蘇簡家。”
張健與朱百泰一聽,立馬掛斷電話,湊過來聽。
秦朗接著說:“我們現在過去。”
蘇簡拒絕,難得說一大段話來勸秦朗冷靜下來:“我已經帶她去醫院處理過傷口,問題大不。但她現在發燒了,還在昏睡中,你們過來會吵醒她。今晚的事,天亮就會見報,你不如聯系葉芝,讓她想辦法盡可能壓下來,就算壓不下來也不要讓輿論攻擊她。”
“到底發生了什么事?”不知情的臭口組光顧著著急,像是隔靴搔癢,始終抓不到癢處。
“一兩句話說不清楚,但絕不是安安的過錯。”迄今,蘇簡也是一知半解。不過以安凌嫣的為人,絕不會是禍首。
“我明白,你照顧好她。”
電話掛斷后,蘇簡看一眼窗外,接近天光破曉。他要回榻上再瞇一會,才有精力處理后續事端。
蘇簡不愛惹麻煩,卻義無反顧地替她處理爛攤子。
午飯時間,蘇簡煮好瘦肉粥。
安姐剛從睡夢中醒來,已經退燒了,只是腦袋還混沌著。見她醒了,蘇簡扶著她坐起來,準備好洗漱用品。安姐洗漱完,坐在白色大理石餐桌前,有一口沒一口喝著粥。其實她神情懨懨的,沒什么胃口,只是不忍心讓蘇簡精心熬制的粥無人捧場,才胡吃幾口。
蘇簡不讓她洗碗,安姐有些頭暈,干脆回去躺著。
沒成想,昨日的事動靜太大,阿sir找上門。安姐坐在吧臺上,右手撐著腦袋,強撐精神配合做筆錄。一聽說這場火拼死傷人數眾多,她頓時愣住,眼淚不受控地掉落。
阿sir走了許久,安姐一直癡癡地望著窗外。
不消說,全港的頭條又是安凌嫣,她分明是受害者,卻被報道成惹是生非的妖姬。這些人像趴在安姐身上吸血的螞蟥,偏要把所有的過錯推到她身上,一定要讓她為這場禍事買單。
人紅是非多,安凌嫣一人養活香港娛樂版和社會版面。
誰讓她是女人,女名人更吃虧。
葉芝轉圜無果,只好盡力勸慰安姐。
一世為人,須要問心無愧。
外界風波乍起,需要安姐承擔的事,她從不推辭。只是,不是人人都是安姐這般活菩薩,多的是粉飾太平的偽君子。
火拼之夜,雙方損失慘重。即便這不是安姐的錯,她也是受害者,但出于人道主義,依舊出面安撫死者家屬與傷者,給兩班人馬花費近百萬。
處理完這事后,安姐讓助理給余強送去一張空白支票,任他填寫金額。
正所謂江湖險惡,英雄地必有性情中人。
余強人窮志不短,拿著空白支票,卻不愿求到她面前。
天不遂人愿,一個多月后,寡母在家中摔倒,余強從劇組回來時,她已經過身。
余強多年窮困潦倒,向劇組提出預支工資被拒,無力籌辦后事,求告無門。有人同情他,遞來一句話:“安姐不幫你的話,香港沒人會幫你。”此時,安姐已有俠名,凡人求到她處,無論有多麻煩,盡力辦妥當。因此,在江湖中流傳著一句話:“無論遇事缺錢,閉眼找安姐。”
原本不愿麻煩安姐,但實在無處可籌借。
走投無路之下,余強只好在空白支票上填上一個數額,托人送到安姐手上。
支票幾經周轉,回到安姐手上,她看著上面的數字,一時無語。
小助理偏頭一瞧,大吃一驚,支票上的數額竟然是8500元。
一張空頭支票,可謂是天上掉餡餅的好事,多少人會獅子大開口,余強竟然只填八千五。
全球演唱會巡演在即,安姐著實走不開,拿出一沓錢讓助理代勞。
小助理有些不解,安姐向來出手大方,揮金如土,這回竟如此摳門?
她問出心中的困惑:“安姐,你明知道對方缺錢,為什么只給這點錢?”
安姐放下手里的演出服,語重心長地說:“支票上有零有整,說明他只要這一筆喪葬費,多余的不會收。有人尊嚴大過天,迫不得已求人時,決不能用錢砸他,他需要錢更需要尊重。你要是不顧他的意愿,給他十萬錢,他會覺得你瞧不起人,往后也不會有求于你,你就會失去這一個好朋友。”說到底,兩人是生死之交,安姐不舍得因金錢一事斷送彼此的交情。
“那這一筆錢怎么說?”這一沓錢明顯更豐厚些。
“我沒空出席他親人的葬禮,這是慰問金,希望他早日振作。”
當余強收到這兩筆錢時,忍不住抱著錢袋子痛哭流涕。
世上這么多人,只有她這個天皇巨星,為一個平凡之輩俯下身,真心關照過。他在無底深淵里,遇上慈心佛相的她,得到心靈擺渡。
自此,余強在心里供了一尊菩薩。
安姐也想不到,一張空白支票,竟換對方生死相隨。
酒吧一事余波未靖,安姐無辜被打,有人比她更氣憤。
許多人奉若神明的人,怎容許旁人屢次羞辱。
華龍的公司首當其沖,玻璃幕墻轟然倒塌,門窗被卸下,紅綠燈牌砸爛,里頭桌椅水晶燈碎的碎爛的爛。
華龍剛出酒吧,便被人套著頭往小巷子揍了一頓。
向來橫行無忌的地頭蛇怒不可遏,卻猜不出背后主謀。只是,與安凌嫣的恩怨在前,此事肯定與她脫不了干系。
因背后之人太過神秘,安姐再次背了黑鍋。
沒幾天,華龍被舉報,涉及謀殺、誘奸、洗錢等罪名。
由于證據確鑿,華龍鋃鐺入獄,只剩下江湖小弟陸續尋仇。
安姐深夜回到宿舍,門口竟有一封尋仇戰帖,要與她一對一打擂臺。
最近,安姐很是低調,并未出現在公眾視野中,自然不知有人幫她報仇一事。至于尋仇挑釁,她忙于全球巡演,沒當一回事。
只是,小人難防,走夜路可能會遇上暗鬼。
當對方站在她面前,安姐慶幸自己孤身一人,不會傷及自己身邊人。
馮庭豐恨得牙癢癢:“你害我大哥坐牢,樹倒猢猻散,我今日要為我大哥報仇。”
“你我皆是江湖人,講義氣是對的,但要分時候。他坐牢關我什么事,正好還香江清平世界。你們肆意妄為時,沒想過今日?”
“我不管,我不找你報仇,以后怎么混江湖?”
“為什么非要當黑幫?老老實實找一份工作不行嗎?”安姐苦頭婆心,勸人回頭是岸。
“你非要找我報仇也行,你們還有多少人,干脆都一起來吧。”與其長長短短找她尋仇,不如一起解決,省得有后顧之憂。
想欺負她,要問過她手里的鞭子才行。
她已經做好戰斗的準備,沒想到對方竟耷眉喪眼地說:“不是我不想工作,是我找不到?”
啊!這人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她都擺好架勢。
安姐收回手,哭笑不得:“找工作還不簡單,你身手應該不賴,保安隊隊長當不當啊?”
“當!”
就這樣,馮庭豐流氓頭成了保安隊隊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