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舊的綠皮火車就像一只龐大的烏龜一樣勻速爬行著,龜殼內,泡面味混著難以言喻的體味和煙味糾纏在一起,令人不適。殷佳寧一上車就緊盯著斜對面一中年男人,男人自上車后就沒有其他動作,直愣愣的坐在那,眼睛瞪著,哪怕鄰座的旅客把熱水灑在他身上也沒有做出反應,好似一個機器人。
殷佳寧悄無聲息的和他身旁的旅客換了位置,中年人仍沒反應,眼神空洞。她探了探,原來男人的三魂七魄有一魂不在身上,殷佳寧了然,哼笑一聲抬頭看向上方飄著的小倀魂道:“還回來,別讓我說第二遍。”那倀魂本還在悠悠的飛,看見殷佳寧看它立馬停下來,瞪著那沒有眼白的眼眶對著殷佳寧:“沒看出來你還是個陰陽眼,身上還有白仙的氣息,想必是個不好對付的出馬仙……但是我才不怕呢。”
殷佳寧沒工夫和它周旋,火車馬上就要到站了,她從背后彈出一個符咒直沖那小靈而去,小倀靈馬上被火苗打怕了,乖乖還回了中年人的魂魄。與此同時綠色大烏龜發出嗚嗚的聲音代表了此次旅程的結束,殷佳寧跟隨人流走出去,到處都是吵鬧的聲音,她仍然能聽見剛回魂的中年男人給家里人打電話:“奇怪,我今天睡了一道兒,啥也不知道了。”殷佳寧翹了翹嘴角,抬頭找來接自己的雇主。上方的沈陽站牌在夕陽余暉的映照下顯得更加刺目,仿佛在暗示此行必定不簡單。
殷佳寧找到接自己的站牌,停下看那人道:“我是殷家人。”雇主家來接人的顯然很震驚:表哥明明說應該是一個老人,再不濟也該是個中年人。這怎的不但看起來剛成年還是個姑娘?但雇主家那人還是保持禮貌將人請進了車內。
殷佳寧打量了一下車內陳設,很明顯應該不是那人本人的車,這時問他具體情況也是無濟于事,于是殷佳寧打定主意不發一言,拿出手機給遠在老家的外公報了個信就閉目養神。誠然她早就習慣了火車環境,但她還是做不到在那種嘈雜的情況下睡著。在外公的教育下,她學會了一有風吹草動就時刻保持警覺。所以她能感受到開車的人對她的目光,但里面沒有惡意,只有好奇,她在熟悉不過。
夜幕降臨,車拐進一個別墅區進了地庫,雇主王生光在電梯前翹首以盼,看見下車的是一個嬰兒肥都沒褪的小姑娘。他驚呆了下巴,一把拉過弟弟怒視他:“你是不是接錯人了,那么厲害的殷家人怎么能是小姑娘。”
殷佳寧能感受到王生光對自己完全的不信任,輕笑一聲打斷倆人的對話:“他接的沒錯,我就是殷家繼承人,至于我能不能行,還得你先如實告訴我問題,我才好向你證明。”
王生光明顯還是不信,但好歹肯恢復應有的禮貌,將人領上樓,說明了自己的家庭情況。
王生光是當地暴發戶,后娶了現在的妻子生下這個兒子,取名王維一,年僅3歲。本來是捧在手心里的寶貝,可這寶貝最近頻頻做噩夢,說夢到自己的姐姐對自己哭。王生光和前妻是有一個女兒,叫王妙妙,離婚后撫養權交給了前妻,這些年也沒聯系,更沒告訴過兒子他有這個姐姐,但王維一就是清晰的說出姐姐的長相,甚至連姐姐右下巴有顆痣都能說出來,王生光登時覺得毛骨悚然。
他嘗試聯絡前妻和女兒,卻詭異的怎么都聯系不上,仿佛這兩個人人間蒸發一樣。在這時,王維一開始陷入昏迷,連續幾日不睜眼,滴水不進,只有微弱的呼吸和心跳證明他還是活著的。妻子整日抱著兒子詛咒他,埋怨他婚前沒有將上一段婚史講明。家里時常傳來老人擔心孫子的哭聲和妻子的咒罵聲,王生光疲憊不堪,才邀請了她這個殷家人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