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火洞的冰晶簌簌落下時，玄淵正握著我的手腕往心口按。他衣襟散亂，燭龍逆鱗在鎖骨下泛著詭譎的紫光，那是兇獸本體即將蘇醒的征兆。

“趁現在......殺了我......“他喉間滾出破碎的喘息，寒毒與兇煞之氣在經脈里廝殺，“燭陰認主后...會先吞噬最在意之人......“

我反手扣住他命門，神凰火順著相貼的肌膚渡入：“玄淵長老這是要始亂終棄？“指尖劃過他沁血的唇，“百年前你剖心立誓時，可沒說允許我守寡。“

洞外突然傳來鶴鳴。十二盞引魂燈穿透結界，映出天穹域眾人驚惶的臉。執法長老的繼任者手持拘魂令，身后浮著用往生花煉制的誅神弩。

“云知意！你竟敢私藏燭陰宿主！“

玄淵突然將我拽到身后。他雪發無風自動，瞳孔已完全化作豎瞳：“滾。“單字掀起的氣浪震碎三把誅神弩，卻在觸及我衣袖時化作春風。

我趁機咬破他耳垂。神凰血滲入燭龍逆鱗的剎那，霜火洞穹頂浮現星圖——正是初代神女隕落之地的坐標。

“撐住。“我扯開他衣襟，在暴起的燭陰紋路上烙下鳳凰印，“等取回母親的神格......“

“小心！“玄淵突然旋身將我撲倒。他后背硬接下一支誅神箭，黑血濺在星圖上竟腐蝕出時空裂隙。我認出箭尾的赤羽紋——那是本該滅絕的鳳族皇裔印記。

執法長老的狂笑從裂隙傳來：“想不到吧？你親手救下的鳳族遺孤......“他拽出個渾身是傷的少年，“才是開啟神隕之地的鑰匙！“

那少年抬頭瞬間，我靈臺劇震。他眉眼與我七分相似，額間赤羽紋與水晶棺中的嬰兒哭聲共鳴——竟是母親用最后神力送走的雙生兄長。

“阿姐......“少年嘶啞的呼喚喚醒血脈羈絆。誅神弩突然調轉方向，將執法長老釘在冰壁上：“我等了百年...才等到這天......“

玄淵的燭陰之力在此刻徹底暴走。他徒手撕開時空裂隙，兇煞之氣凝成萬千鬼爪抓向少年：“別碰她！“

“玄淵！“我斬斷鬼爪抱住他顫抖的身軀，神凰火與燭陰之力在相觸處炸開金紅漣漪。少年趁機將赤羽劍刺入自己心口，血光中浮現出母親殘影。

“終于...等到你們兄妹重逢......“殘影溫柔地拭去我眼角冰晶，“去神隕之地取回......“

話音未落，玄淵突然扼住我的咽喉。他眼底最后一絲清明消散，燭龍本體破體而出：“殺了你...就能結束......“

霜火洞在龍吟中崩塌。我握著赤羽劍刺入他心口，卻在最后半寸停住。劍鋒映出我們交疊的影子——百年前的紅衣神女也是這樣舉劍對著燭陰宿主。

“你答應過...要陪我下地獄......“我貼著玄淵染血的唇呢喃，赤羽劍突然化作流光沒入他靈臺。母親留下的最后封印啟動，燭龍虛影發出不甘的嘶吼。

少年在此時啟動血祭大陣。時空裂隙徹底張開，神隕之地的罡風卷起我們染血的衣袂。玄淵在墜落中恢復神智，將我死死護在懷中：“別怕......“

我們跌進一片赤紅花海。每朵往生花都映著前世的畫面：第一世他為我擋天劫，第四世我替他受雷刑，第九世我們在幽冥河畔同歸于盡......

“原來...每次輪回都在靠近......“玄淵摘下一朵花別在我鬢間，霜火凝成的蝴蝶停駐指尖，“這次換你殺了我......“

我封住他的唇。赤羽劍感應到神隕之地的靈力，竟在我們相擁時自動歸位。當劍鋒同時貫穿兩顆心臟，花海突然沸騰，初代神女的神格從地脈冉冉升起。

“母親......“少年跪地痛哭。神格一分為二沒入我與玄淵體內，往生花海在金光中化作漫天星子。

執法長老的尸骸從虛空墜落，他手中還攥著半塊染血的溯光鏡。鏡面映出的未來里，我與玄淵站在重建的天穹域之巔，腳下是臣服的燭龍與神凰虛影。

“看來天道......“玄淵握著我的手按在重新跳動的心臟上，“終究偏愛孤注一擲的賭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