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谷外,落七七仰頭望著谷口那兩只巨大的石雕蝴蝶,眼中閃過一絲疑惑。
谷中霧氣氤氳,奇花異草遍地,美得不似人間。
落七七卻覺察到四周彌漫的淡淡妖氣,然后她轉頭看了看跟在身后的小喜鵲:“有妖氣,你小心點哦。”
“有人嗎?”落七七輕聲呼喚,聲音在空谷中回蕩。
沒有回應,只有風吹過樹葉的沙沙聲。落七七繼續深入,突然聽到一陣琴音。那旋律哀婉動人,讓她不由自主地循聲而去。
谷中央有一片湖泊,湖心亭中,一個紫衣女子正在撫琴。女子約莫二十出頭,容貌絕美,眉心一點朱砂,更添幾分仙氣。
“來者何人?”紫衣女子停下撫琴,抬眼望來。當她的目光落在落七七臉上時,瞳孔猛地收縮,手指不自覺地撥斷了一根琴弦。
落七七平靜地自我介紹:“我是從菩提村來的,我叫落七七,是來找失蹤的村民。”
紫衣女子很快恢復常態,微微一笑:“原來是尋人的姑娘。我是蝴蝶谷二谷主紫憐。”
接著紫憐又若有所思地打量著她,突然注意到了落七七腰間掛著的那三寸琴囊就問道:“姑娘腰間掛著的琴囊很是別致。”
然后正想要伸手去觸碰時,落七七本能防備的往后一退,似乎是不想這位不知是何意圖的紫憐去碰觸琴囊。
紫憐看到落七七的反應,便尷尬的微微一笑另擇話題說:“姑娘可會彈琴?”
落七七一怔,但也誠實地點了點頭:“會一點。”
“可否一試?”紫憐讓出位置。
落七七鬼使神差地走到琴前,手指輕撫琴弦。當第一個音符響起時,整個蝴蝶谷的靈氣都為之一震。她彈的是一首無人知曉的古曲,旋律悠遠,仿佛來自萬年前,而就是這曲子她彈了十年。
紫憐的臉色變了又變,最終定格在一種復雜的情緒上。她正要開口,突然谷口上方有人御劍而來。
“大師兄,就是這里!”云澈的聲音遠遠傳來。
落七七停下撫琴,轉頭望去。只見一個白色劍袍男子和一個青色劍袍男子踏劍而來,衣袂飄飄,宛如謫仙。
“這難道是傳說中的御劍術!?”落七七疑惑又驚喜的自問道。
當他們落在湖心亭前,與落七七她們四目相對時,落七七一個飛步最前面,想詢問御劍術時,突然落七七胸前的玉佩一亮與白衣男子兩人都同時感到心口一熱。
她便捂著胸口沒有繼續詢問了。
冥淵強壓下胸口的異樣,看著這個走近自己令自己心口異樣的女子,并冷聲問道:“這位彈琴姑娘是何人?”
落七七沒有回答,因為她正困惑地按著自己的心口——那里,沉寂了十七年的地方,第一次有了感覺。
湖心亭內,空氣仿佛凝固。冥淵的目光如利劍般刺向落七七,而少女只是靜靜地回望,眼中無悲無喜。
“這位公子有所不知,這位姑娘叫落七七,是來找人的。”
紫憐輕移蓮步,擋在落七七身前,打破了沉默,衣袖飄動間帶起一陣香風又問:“這位公子氣勢洶洶,不知來我蝴蝶谷有何貴干?”
冥淵收回目光,抱拳行禮:“昆侖派冥淵,奉師命前來查探魔氣異動。”
一旁的青衣劍袍少年見師兄說完,自己并連忙也介紹起自己來,“昆侖派云澈,我是他三師弟。”說完調皮地笑了一下。
“魔氣?”紫憐輕笑一聲,“公子說笑了。蝴蝶谷乃清修之地,何來魔氣?”
冥淵不語,右手按上劍柄。他心口的灼熱感越發強烈,仿佛有什么東西要破體而出。更奇怪的是,每當他的目光掠過那個叫落七七的少女,這種感覺就加劇一分。
落七七突然開口:“你胸口也有東西在跳得厲害嗎?”
這突兀的問題讓在場所有人都愣住了。云澈瞪大眼睛,紫憐眉頭微蹙,而冥淵的臉色則瞬間陰沉下來。
“姑娘此話何意?”他聲音冷得像冰。
落七七指了指自己的心口:“這里,從見到你開始,就感應到你這里跳動得厲害。”
冥淵瞳孔驟縮。這少女怎會知道他胸口的異樣?
紫憐眼中閃過一絲警覺,連忙拉住落七七的手:“七七姑娘想必是累了。不如先到客房休息,尋人之事容后再議。”
落七七任由紫憐牽著,卻在轉身時又回頭看了冥淵一眼。那一眼,讓冥淵如遭雷擊,一段陌生的記憶碎片突然閃現在腦海:
一個和自己很像的男子正在和帶著面具的男子打斗的場景。
“大師兄?你怎么了?”云澈擔憂的聲音將他拉回現實。
冥淵這才發現自己的手正緊緊抓著心口的衣服,指節都泛白了。他深吸一口氣,強壓下那股莫名的悸動:“無事。先辦正事。”
紫憐將落七七安置在臨水的一間精舍后,匆匆返回自己的居所。她揮手布下隔音結界,從袖中取出一面古老的銅鏡。
“鏡花水月,照見前塵。”她念動咒語,鏡面泛起漣漪,漸漸顯現出一幅畫面——萬年前,天界瑤池畔,落萱仙子正在彈奏菩音琴,而一只紫蝴蝶停駐在琴頭,靜靜聆聽。
紫憐眼中泛起淚光:“真的是她...落萱仙子轉世了。可為何她身上沒有琉璃心的氣息?”
正當她思索間,門外傳來侍女的通報:“二谷主,大谷主回來了,說有要事相商。”
紫憐連忙收起銅鏡,整理好表情:“好,知道了。”
很快點媚來到了紫憐的蝶夢居前,當她踏入房間時,帶進一陣醉人的香風。她身著緋紅紗衣,膚若凝脂,眼波流轉間盡是風情。與紫憐的清冷不同,點媚的美是張揚而熾熱的。
“妹妹,聽說谷中來了貴客?”點媚笑吟吟地坐下,自顧自地倒了杯茶。
紫憐神色如常:“昆侖派的冥淵公子,還有一位尋人的姑娘。”
“冥淵?”點媚眼睛一亮,“可是那位昆侖首席弟子?我早聞其名,今日終于得見了。”
紫憐暗暗皺眉。點媚向來對俊俏男子格外關注,這次恐怕又要惹出事端。她試探著問:“姐姐此次外出,可有什么收獲?”
點媚神秘一笑,從袖中取出一只小巧的金鈴:“你看這是什么?”
“喚魔鈴?”紫憐面色一變,“這不是魔界之物嗎?姐姐從何處得來?”
“這個嘛...”點媚把玩著金鈴,意味深長地說,“是一位故人相贈。據說此鈴能喚醒人心中最深處的欲望,很有趣不是嗎?”
紫憐心中警鈴大作。點媚近來行蹤詭秘,如今又持有魔器,恐怕已被魔氣侵染。她強作鎮定道:“姐姐還是小心為上。這類魔器多有反噬...”
“怕什么?”點媚不以為然地擺擺手,“對了,那個姑娘叫什么名字?”
“落七七。”紫憐答道,仔細觀察著點媚的反應。
點媚的動作微不可察地頓了一下,隨即恢復如常:“是個好名字。我晚點去會會她。”
夜里,蝴蝶谷引蝶居亮起微弱的燭光,落七七正坐在窗前,一道月光灑在她雪白的指尖處,只見那指尖輕盈地撥弄著紫憐留下的琴。琴音如泣如訴,引得窗外蝴蝶紛紛駐足,而那只小喜鵲也靜靜地在窗邊上聽著。
“彈得真好。”
一個柔媚的聲音突然響起。
那只小喜鵲聞聲便飛走了,它似乎是害怕也或者是不想被發現。
落七七抬頭,看見一位紅衣美人站在門口,笑靨如花。
“我是點媚,蝴蝶谷的大谷主。”女子自來熟地走進來,在落七七身邊坐下,“聽說你在找失蹤的村民?”
落七七點點頭:“他們可能被妖怪抓走了。”
點媚輕笑:“這世上的妖怪也分好壞。就像人一樣,有善有惡。”她的目光落在落七七胸前的玉佩上,“這玉佩很特別,能給我看看嗎?”
落七七正要取下玉佩,突然感到一陣心悸。玉佩微微發熱,發出淡淡的光芒。這時她感知到冥淵胸口處“砰砰”的跳動,而點媚見狀,眼中閃過一絲貪婪,伸手就要去抓。
“住手!”
一聲冷喝從門外傳來。冥淵不知何時出現在那里,臉色陰沉如水。
點媚立刻換上笑臉:“冥淵公子怎么來了?我正與七七姑娘閑聊呢。”
冥淵大步走進來,一把拉起落七七:“跟我走。”
落七七沒有反抗,任由他拉著自己往外走。點媚在身后嬌聲道:“公子何必著急?不如留下來用個晚膳...”
冥淵頭也不回地離開,直到一個花園的假山下,他趁著月光向四周看了看,確定遠離了點媚的視線后,才松開落七七的手:“你不該隨便讓人碰你的東西。”
落七七抬頭看他:“為什么?”
“那玉佩......”冥淵欲言又止。他也不知道為什么要管這閑事,只是看到點媚接近玉佩時,胸口的心突然劇烈跳動,仿佛在警告他什么。
“你胸口處又跳得厲害了。”落七七突然說,“我能感覺到。”
冥淵心頭一震:“你能感覺到?”
落七七點頭:“就像...共鳴。”她頓了頓,似乎在搜尋合適的詞匯。
正當冥淵還在思索著眼前這位姑娘為何能感知自己心里的跳動時,忽然又浮起來另一個好奇心。
“我可以看一下你那玉佩嗎?”關系到自己胸口的異動,冥淵也對那玉佩好奇了起來,想看個究竟。
洛七七深思了一會,“可以,但你要教我御劍術。”她仰著臉,瞳孔里映著對方驟然緊縮的眉峰,然后一只手不知何時緊緊抓住了冥淵的衣袖的衣角。
“松手!”他冷聲到,并兩眼嚴肅地看著女孩那雙清澈得像湖水的眼睛。
“你不答應就是不放!”落七七依然緊緊的拉著衣袖,生怕他跑掉似得。
“我不收徒弟,姑娘最好死了這條心吧。”然后像冥淵像是不再解釋更多的樣子。
這時冥淵似乎看到一股黑氣在對面的回廊頂飄過,便用力把女孩的手從自己的衣袖甩開,御著劍朝剛才那個黑氣的方向飛去了。
落七七不死心地跟冥淵御劍飛去的方向跑了去,像是下定決心非要讓他教會自己御劍術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