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針挑開普洱棉紙的聲響，像極了手術刀劃開縫合線。傅臨川將婚服殘片墊在紫砂壺底，沸水澆下時，血色金線在蒸汽里舒展成并蒂蓮紋。

“蘇策展人聞得出這是什么茶？“他碾碎茶餅的力道讓腕骨凸起，“你母親教我煮的第一壺茶，用的可是清明露水。“

蘇晚的指甲掐進榫卯接縫，博古架上那尊鎏金自鳴鐘正指向三點二十八分。傅臨川倒茶的手忽然傾斜，滾水濺上她手背燙紅的舊疤——正是昨夜電梯里被他皮帶扣烙出的印記。

“勐海熟普，“她轉動杯底茶漬，“混著傅總常用的硝石鎮痛藥。“

傅臨川的笑聲驚飛檐下白鸚鵡，禽類撲棱著撞向蘇母留下的緙絲屏風。他突然扯開和服腰帶，心口助搏器的藍光透過紗布：“拜你所賜，現在得靠這個維持心跳。“

茶案下的警報器突然震動，蘇晚瞥見監控屏上逼近的奔馳車隊。她故意碰翻建盞，褐色茶湯在婚服圖紙上洇出癌變陰影般的圖案：“傅總當年教我品茶，可沒說會品出殺父仇人的味道。“

白玉蘭穿透窗欞的陰影里，傅臨川捏著茶針抵住她頸動脈。針尖隨脈搏起伏，恰如少年時為她別茉莉發簪的顫抖：“我父親書房有段監控，恰好拍到蘇阿姨遞出礦脈圖的夜晚。“

他從茶寵腹中抽出記憶卡，投影在宣紙屏風上。模糊影像中，蘇母正將纏臂金塞給傅家管家，月光照亮她咯在綢緞上的血梅。

“不可能...“蘇晚打翻香爐，降真香灰迷了雙眼，“母親臨終前明明說...“

“說傅家逼死了她？“傅臨川舔去她眼尾的香灰，“真遺憾，當年是她主動用礦脈圖換你的醫藥費。“

手機在此時響起，基因檢測中心發來加密文件。蘇晚劃開頁面時，傅臨川的瞳孔映出“VHL基因突變“的英文字樣——與他三年前的診斷書如出一轍。

推拉門豁然洞開，傅父的沉香手杖砸碎茶盞。老人瞥見蘇晚手中的纏臂金，突然癲狂大笑：“臨川，你果然比你大哥狠心。“他踢翻茶案，露出底部暗格的注射器，“連未婚妻都能當誘餌。“

傅臨川旋開杖頭，烏金槍口對準父親太陽穴：“大哥怎么死的，您該比我清楚。“他扣下扳機的瞬間，蘇晚撲向屏風后的保險柜——那里陳列著母親所有的修復工具。

槍聲與玻璃碎裂聲同時炸響，傅臨川的子彈穿透自鳴鐘，蘇晚的鏨刀劈開防彈玻璃。當她把礦脈圖殘卷按在胸口時，發現羊皮紙背面的血字正是母親筆跡：【晚晚，媽媽騙了你一輩子】

庭院傳來直升機轟鳴，傅臨川拽著蘇晚跌進枯山水。白沙沾在他滲血的紗布上，像極了少年時為她偷摘的白茉莉。

“抱緊我。“他按著她后頸埋進胸膛，機械心跳聲震耳欲聾，“這次帶你去看真正的白玉蘭。“

蘇晚咬破他鎖骨處的舊鞭痕：“你早知傅家害死我母親？“

“我知你寧要血淋淋的真相，也不要善意的謊言。“傅臨川將引爆器塞進她掌心，“就像你明知我活不過三十五歲，還是來了。“

直升機槳葉刮起茶室幔帳，燃燒的婚服殘片在空中紛飛如蝶。蘇晚在轟鳴中摸到他后腰的疤痕——那是她十八歲生日那夜，他翻墻送來白玉蘭時被電網灼傷的印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