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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兼葭蒼蒼

歸途

**西境·歸途·喋血斷魂峽**

虎魄散的藥力如同在血脈中奔流的熔巖,灼燒著理智,也強行壓榨著每一絲殘存的體力。姬玉伏在狂奔的黑馬背上,身體與馬鞍被堅韌的皮索死死捆縛,每一次劇烈的顛簸都讓左臂斷骨處傳來鉆心刺骨的劇痛,冷汗浸透了內衫,又被迎面刮來的凜冽夜風吹得冰涼。眼前陣陣發黑,視野邊緣開始出現扭曲的光斑,那是藥力透支、身體瀕臨崩潰的征兆。但她死死咬著下唇,血腥味在口中彌漫,強迫自己保持清醒。王城!必須回到王城!帶著這枚染血的狼符,撕開那張張延偽善的面具!

“大將軍!前面就是斷魂峽了!”身后,僅存的一名親衛嘶聲喊道,聲音在呼嘯的風中破碎,“過了峽谷,再有兩日便是王城地界!”

斷魂峽!兩側峭壁如刀削斧劈,高聳入云,中間一條狹窄蜿蜒的官道如同巨獸咽喉。月光被高聳的崖壁遮擋,峽谷內一片令人心悸的幽暗,只有馬蹄踏在碎石上的單調回響被崖壁反復折射,更添幾分陰森。

姬玉熔金般的眼眸驟然收縮!一股源自無數次沙場血戰磨礪出的、近乎野獸般的直覺警兆,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間纏緊了她的心臟!太安靜了!峽谷深處,連蟲鳴鳥叫都消失了!只有風穿過嶙峋怪石的嗚咽,如同亡魂的哭泣。

“戒備!”她嘶聲厲喝,聲音因劇痛和藥力而沙啞變形,右手猛地按向腰間螭龍劍柄!然而,左臂被縛,動作遲滯了半瞬!

就在這電光火石之間!

“咻咻咻咻——!”

尖銳刺耳的破空聲如同死神的獰笑,驟然從兩側高聳的峭壁之上爆發!密密麻麻的箭矢,并非普通的羽箭,而是閃爍著幽藍寒光、帶著倒刺的淬毒狼牙箭!如同傾盆暴雨,帶著撕裂空氣的尖嘯,覆蓋了整個峽谷通道!目標,精準地鎖定了姬玉和她僅存的親衛!

“有埋伏!護……”親衛的怒吼聲戛然而止!數支毒箭瞬間穿透了他的皮甲,深深釘入身體!幽藍的毒素瞬間蔓延,他連人帶馬重重栽倒,濺起一片塵土!

姬玉目眥欲裂!螭龍長劍終于出鞘,冰冷的劍光在幽暗的峽谷中劃出一道凄厲的弧線!鐺鐺鐺!數支射向她的毒箭被精準地磕飛!然而,箭雨太密!角度太刁!她身體被捆縛,閃避空間極其有限!

噗嗤!噗嗤!

左肩胛骨下方,一支毒箭穿透了玄甲的縫隙,狠狠釘入皮肉!右腿外側,另一支箭擦著甲葉邊緣,撕裂了血肉!劇痛伴隨著冰冷的麻痹感瞬間蔓延!更要命的是,一支角度極其陰毒的箭,擦著她格擋的劍鋒,狠狠釘入了她胯下黑馬的前胸!

“唏律律——!”黑馬發出一聲凄厲的悲鳴,前蹄猛地揚起,隨即帶著巨大的慣性向前轟然栽倒!

姬玉被巨大的力量狠狠甩飛!身體如同斷線的風箏,重重砸在布滿碎石的地面上!左臂的傷口受到猛烈撞擊,仿佛再次被撕裂,劇痛讓她眼前一黑,幾乎昏死過去!捆縛的皮索在巨大的沖擊下崩斷了幾根,卻依舊牢牢束縛著她!

煙塵彌漫。箭雨稍歇。

沉重的腳步聲從峽谷兩端幽暗處響起,如同悶鼓敲打在心頭。數十名身著雜色皮甲、蒙著面孔、眼神兇戾的“流匪”緩緩圍攏上來。他們步伐沉穩,配合默契,手中的彎刀在微弱的月光下泛著森冷的寒光,絕非尋常盜匪!

為首一人,身材異常高大魁梧,手持一柄沉重的開山巨斧,斧刃上殘留著暗紅的血垢。他走到姬玉身前幾步遠停下,居高臨下地看著地上狼狽不堪、嘴角溢血的女將軍,眼中沒有絲毫憐憫,只有冰冷的殺意和一絲……完成任務前的殘忍快意。

“姬大將軍,”蒙面下傳出嘶啞難聽的聲音,帶著戲謔,“久仰大名。今日這斷魂峽,便是你為國盡忠之地了!要怪,就怪你知道了不該知道的東西,擋了不該擋的路!”他緩緩舉起了沉重的開山巨斧,鋒刃對準了姬玉的脖頸!

死亡的陰影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將姬玉淹沒。虎魄散的藥力在劇痛和毒素侵蝕下飛速消退,極致的虛弱感如同無數只冰冷的手,將她拖向黑暗的深淵。看著那高高舉起的、閃爍著死亡寒光的巨斧,看著周圍那些蒙面殺手眼中毫不掩飾的殺機,一股冰冷到極致的憤怒和不甘,如同火山巖漿般在她心底轟然爆發!

玄離生死未卜!

青陽、赤炎身陷絕境!

張延那老賊還在朝堂之上顛倒黑白!

太后……那只翻云覆雨的手,正要抹去她這個最后的障礙!

不!她不能死在這里!絕不能以這種方式!像一只被碾死的螻蟻,無聲無息地消失在這骯臟的陰謀里!

“啊——!!!”

一聲如同瀕死孤狼般的凄厲長嘯,從姬玉喉嚨深處炸開!這嘯聲蘊含著無盡的憤怒、不甘、以及對命運最狂暴的反抗!她體內,那源自血脈深處、被虎魄散強行點燃又瀕臨熄滅的力量,在這極致的死亡威脅和不甘的意志催動下,如同回光返照般,爆發出超越極限的光芒!

她猛地昂起頭!染血的螭龍長劍在她右手中爆發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華!劍身盤踞的螭龍紋路仿佛徹底活了過來,發出低沉的龍吟!一股慘烈到極致、玉石俱焚的恐怖劍意,瞬間鎖定了那持斧的魁梧首領!

那首領瞳孔驟然收縮!他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脅!巨斧毫不猶豫地帶著萬鈞之力狠狠劈下!

然而,晚了!

姬玉的身體,在長劍爆發的璀璨光芒中,如同燃燒的流星,竟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和角度,貼著地面猛地向前竄出!不是閃避,而是……同歸于盡的沖鋒!

噗嗤!

螭龍長劍帶著姬玉全部的生命力與憤怒,如同燒紅的烙鐵,精準無比地、狠狠地刺入了那首領因劈砍動作而暴露出的、沒有重甲防護的肋下軟甲縫隙!長劍透體而入!

“呃……”魁梧首領的動作猛地僵住!巨斧停在半空,難以置信地低頭看著沒入自己肋下的長劍,又看向近在咫尺、那雙燃燒著冰冷火焰的熔金眼眸。

與此同時!

嗤啦——!

那沉重的開山巨斧,也帶著余勢,狠狠劈在了姬玉因沖鋒而暴露的右肩上!鋒利的斧刃撕裂了玄甲,深深嵌入肩骨!鮮血如同噴泉般狂涌而出!

以傷換命!慘烈到極致!

“殺……殺了她!”首領口中涌出大股鮮血,發出含糊不清的嘶吼,身體轟然向后倒下!

周圍的蒙面殺手被這突如其來的慘烈反殺驚呆了瞬間,隨即爆發出更加兇戾的吼叫,數十把彎刀帶著寒光,如同群狼撲食,狠狠砍向倒在地上、右肩幾乎被劈開、鮮血狂涌的姬玉!

死亡,就在下一瞬!

**北荒·神隕之墟·涅槃之痛**

轟隆——!!!

赤金焚天之焰與漆黑的空間漩渦在神隕之墟的中心狠狠對撞!恐怖的能量風暴如同滅世的狂潮,瞬間席卷四方!堅硬的巖石被融化、氣化、湮滅!空間被撕裂出無數道細密的、閃爍著不祥光芒的黑色裂痕,又迅速被狂暴的能量亂流彌合!

風暴中心,赤炎的身影如同怒海中的扁舟,被狠狠拋飛出去!她周身赤金火焰明滅不定,皮膚上蛛網般的烏黑怨毒裂痕瘋狂蠕動,試圖反撲,又被帝江號角聲引動的空間法則強行壓制、切割!熔金的眼眸中,那毀滅的瘋狂與冰冷的漠然在極致的痛苦中劇烈交織,意識如同被億萬根燒紅的鋼針穿刺!

帝江高大的身影依舊穩穩立在巨巖邊緣。鬼面下燃燒星辰般的眼眸,平靜地注視著下方痛苦掙扎的半人半凰。那狂暴的能量風暴甚至無法吹動他獸皮衣袍的一角。他再次舉起了巨大的獸角號角。

嗚——嗡——!!!

這一次的號角聲,不再僅僅是空間的擠壓或梳理!聲音變得極其悠遠、極其宏大,仿佛穿越了亙古的時光長河,直接叩擊在生命本源之上!無形的聲浪不再是扭曲空間,而是化作億萬道極其細微、卻蘊含著生滅造化之力的空間絲線,如同最精密的刻刀,瞬間穿透了赤炎的火焰屏障,刺入她體內!

目標,直指那些盤踞在她血脈深處、如同跗骨之蛆的烏黑怨毒裂痕!

“唳——!!!”

赤炎發出一聲凄厲到靈魂都在顫抖的尖嘯!這痛苦遠超前幾次!仿佛有億萬只無形的、燃燒著空間之火的毒蟲,正在她每一寸血肉、每一條經脈、甚至靈魂深處瘋狂噬咬、焚燒那些污穢的怨毒!那感覺,比千刀萬剮更甚萬倍!

她蜷縮在地,瘋狂地翻滾、抽搐,巨大的火焰之翼不受控制地瘋狂拍打地面,掀起滔天的烈焰與碎石!熔金的眼眸中,屬于“人”的情感徹底被淹沒,只剩下最原始的、被極致痛苦支配的獸性嘶吼!皮膚下,赤金的翎羽紋路與烏黑的怨毒裂痕激烈對抗、此消彼長,她的身體在火焰與陰影之間劇烈地變幻、扭曲,仿佛隨時可能徹底崩潰,化為灰燼或墮入幽冥!

帝江的燃燒星辰之眸中,第一次流露出極其凝重之色。這剝離怨毒的過程,如同在烈焰焚身之時再進行刮骨療毒,兇險萬分!稍有不慎,便是形神俱滅!他號角聲的韻律變得更加復雜、更加急促,試圖精準地控制那億萬道空間絲線,在焚滅怨毒的同時,最大限度地護住赤炎那搖搖欲墜的本源核心。

然而,怨毒的反噬比預想的更加兇猛!那源自歸墟本源的污穢之力,如同有生命般,感受到滅頂之災,爆發出最后的瘋狂!它不再僅僅侵蝕,而是開始瘋狂地吞噬、同化赤炎自身的火焰本源!試圖將她徹底拉入永恒的怨憎深淵,成為歸墟在人間的化身!

赤炎體表的烏黑裂痕驟然擴大、加深!赤金的火焰被迅速染上不祥的暗紅!她熔金的眼眸中,最后一絲屬于凰鳥的桀驁光輝也迅速黯淡下去,被一種純粹的、如同萬載玄冰般的怨毒與死寂所取代!她的掙扎停止了,身體以一種詭異的姿態僵直,口中發出的不再是痛苦的嘶鳴,而是低沉、粘稠、仿佛來自九幽深淵的怨毒詛咒!

“不……!”帝江燃燒星辰般的眼眸中,第一次閃過一絲清晰的波動!那是……遺憾?他號角聲陡然拔高,試圖強行阻止怨毒的徹底反噬!

但似乎……為時已晚!那漆黑的怨毒,如同潮水般,即將徹底淹沒赤炎最后的意識核心!

**翠微行宮·咫尺黃泉**

嗤啦——!

如同布帛被撕裂的聲音響起!那層籠罩車廂、守護著玄離和青陽的、由重明神力殘余構成的黯淡銀色光暈,在數名鎮魔司爪牙手持布滿破魔符文的黑色短矛合力猛刺下,終于不堪重負,如同脆弱的肥皂泡般轟然破碎!

冰冷的煞氣和濃烈的殺意瞬間涌入車廂!

“妖女!還不束手就擒!”為首的鎮魔司小旗官獰笑著,布滿符文鎖鏈的黑色鎖鏈如同毒蛇般,帶著刺耳的破風聲,直射向軟倒在玄離身旁、氣息奄奄的青陽!

青陽覆蓋著染血布帶的臉龐微微抬起,她“看”不到鎖鏈,卻能清晰地感知到那冰冷的死亡氣息。她沒有恐懼,只有無盡的疲憊和一絲……釋然。至少,她撐到了最后,護住了他片刻的安寧。她耗盡最后一絲力氣,摸索著,冰涼的手指輕輕覆在玄離滾燙的手背上,仿佛要將最后一絲微弱的暖意傳遞過去。

鎖鏈瞬息而至!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異變陡生!

一直昏迷不醒、如同死寂的玄離,身體猛地劇烈一顫!一股難以形容的、混雜著滔天憤怒、無盡悲愴、以及一種仿佛源自血脈本源、帶著洪荒氣息的恐怖威壓,毫無征兆地、如同沉睡的火山般從他體內轟然爆發!

吼——!!!

一聲不似人聲、更似龍吟的咆哮,震得整個車廂劇烈搖晃!玄離緊閉的雙眼驟然睜開!瞳孔不再是深邃的黑色,而是化作了熔金流淌的豎瞳!冰冷!威嚴!帶著一種俯瞰眾生的漠然與……狂暴的毀滅欲望!

他體內,那原本狂暴沖突的帝王龍氣與北荒煞氣,在這聲咆哮中,仿佛被一股更加古老、更加霸道的力量強行統合、點燃!一股暗金色的氣浪以他為中心猛地炸開!

砰!砰!砰!

射向青陽的符文鎖鏈如同撞上了無形的銅墻鐵壁,寸寸斷裂!撲入車廂的數名鎮魔司爪牙,如同被無形的巨錘狠狠擊中胸口,慘叫著倒飛出去,口中鮮血狂噴,重重砸在行宮的石階上,筋骨盡碎!

那鎮魔司小旗官臉上的獰笑瞬間凝固,化為極致的驚駭!他如同見了鬼魅般,踉蹌后退:“不……不可能!你……你是什么東西?!”

玄離(或者說,此刻占據他身體的某種意志)緩緩坐起身。動作有些僵硬,卻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沉重威壓。他熔金的豎瞳掃過驚駭欲絕的鎮魔司爪牙,掃過身旁氣息微弱、染血的青陽,最后,那雙漠然的豎瞳穿透了車廂壁板,仿佛跨越了無盡空間,看到了斷魂峽中浴血瀕死的姬玉,看到了神隕之墟中即將被怨毒徹底吞噬的赤炎!

一股源自血脈深處的、冰冷到極致的憤怒,如同實質的火焰,在他熔金的豎瞳中熊熊燃燒!

他緩緩抬起手。那只手,骨節分明,此刻卻纏繞著絲絲縷縷暗金色的氣流。指尖,對準了車外驚恐的鎮魔司小旗官。

沒有言語。

只有一道凝練到極致、蘊含著毀滅意志的暗金光束,如同來自九幽的審判,瞬間洞穿了小旗官的眉心!

小旗官臉上的驚駭永遠凝固,身體如同被抽空了骨頭般軟倒在地。

車廂內外,一片死寂。剩余的鎮魔司爪牙如同被施了定身法,渾身僵硬,恐懼如同冰冷的藤蔓纏緊了他們的心臟!

“玄離……?”青陽虛弱的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顫抖,她雖不能視,卻能清晰地感受到身邊那股熟悉又陌生、強大到令人窒息的恐怖氣息。

熔金豎瞳緩緩轉向她。那眼神依舊冰冷漠然,但在觸及她臉上染血的布帶和微弱的氣息時,似乎……極其輕微地波動了一下。一絲幾乎難以察覺的、屬于“玄離”本身的痛苦和掙扎,在那雙非人的豎瞳深處一閃而逝。

他伸出手,那纏繞著暗金氣流的手指,極其緩慢地、帶著一種生疏的遲疑,輕輕拂過青陽臉上凝固的血痕。指尖觸碰的瞬間,一股極其精純、帶著磅礴生機的暗金能量,如同涓涓細流,悄然渡入青陽枯竭的心脈。

青陽悶哼一聲,只覺一股暖流強行驅散了刺骨的冰寒,枯竭的巫力本源如同久旱逢甘霖,竟有了一絲極其微弱的復蘇跡象!覆蓋雙眼的布帶下,那灰翳籠罩的“心眼”,似乎也感受到了一絲微弱的光明。

“走……”

一個極其沙啞、仿佛金屬摩擦的、又帶著一絲熟悉音調的字眼,艱難地從玄離口中擠出。他猛地收回手,熔金的豎瞳中再次被冰冷的漠然占據。他不再看青陽,而是將目光投向王城的方向,那眼神,如同盯住了獵物的洪荒巨獸!

他站起身,無視了車廂外那些如同待宰羔羊般的鎮魔司爪牙,一步踏出車廂!暗金色的氣流在他周身繚繞升騰,將他玄色的衣袍鼓蕩起來,獵獵作響。他抬起頭,熔金的豎瞳望向王城的方向,一股無形的、令天地都為之壓抑的恐怖威壓,如同蘇醒的巨龍,轟然降臨!

**王城·慈寧宮·驚雷乍起**

“報——!!!”

一聲凄厲到變調的嘶喊,帶著前所未有的驚惶,撞碎了慈寧宮沉凝的死寂!一名內侍連滾帶爬地撲倒在殿內,臉色慘白如紙,渾身抖如篩糠!

“太……太后!急報!八百里加急!翠微行宮……行宮……”

太后捻動佛珠的手指猛地一頓!鳳目驟然睜開,銳利如刀:“說!”

“鎮魔司……全軍覆沒!青陽……被救走……陛下……陛下他……”內侍的聲音因極度的恐懼而扭曲,“陛下……醒了!他……他變得……好可怕!眼睛……是金色的!像……像龍!他……他殺了鎮魔司的人……帶著青陽……朝……朝王城來了!”

轟——!

如同九天驚雷在太后腦中炸響!她猛地從軟榻上站起,手中的羊脂玉佛珠串線崩斷,溫潤的玉珠噼里啪啦滾落一地!

醒了?!

眼睛是金色的?!

殺了鎮魔司的人?!

朝王城來了?!

每一個字都像重錘狠狠砸在她的心上!玄離沒死!不僅沒死,還以一種完全超出她認知、令鎮魔司全軍覆沒的恐怖姿態蘇醒了!那金色的眼睛……那可怕的力量……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間從太后的腳底竄遍全身!她精心布置的棋局,在這一刻,被一股來自深淵的、無法理解的狂暴力量,徹底打碎!

“張延!”太后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絲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尖利,“張延何在?!”

殿外侍立的宮女太監噤若寒蟬。張延……剛剛領了“安排流匪”的旨意離開,此刻恐怕已在調兵遣將的路上。

太后的臉色瞬間變得極其難看。她猛地轉身,鳳目死死盯住案幾上那枚猙獰的西戎狼符和染血的密信殘片,又仿佛穿透了宮墻,看到了那個正帶著毀滅氣息、朝王城步步逼近的、如同洪荒兇獸般的兒子!

計劃……必須改變!立刻!馬上!

“傳旨!”太后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甚至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倉惶,“封閉九門!全城戒嚴!所有城防軍、禁衛軍,即刻進入戰時戒備!弓弩上弦!滾木礌石備齊!沒有哀家的手諭,任何人不得進出王城!違者——格殺勿論!”

她深吸一口氣,強壓下心中的驚濤駭浪,目光掃向殿內幾名心腹重臣,聲音陡然轉厲,帶著刻骨的殺意:“立刻!去把張延給哀家找回來!立刻!”

玄離的蘇醒,帶著非人的恐怖。

青陽絕境逢生,卻面對一個陌生的“玄離”。

姬玉獨臂喋血斷魂峽,生死一線。

赤炎在帝江號角下與怨毒進行著最后的生死搏殺。

而王城,這座權力的心臟,在太后的驚惶旨意下,如同一頭被驚醒的巨獸,緩緩張開了布滿獠牙的血盆大口,等待著那攜帶著毀滅氣息的……歸來的“帝王”。

鳳姣紫梓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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