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雪朝眼角抽動,且不說他們二人自己都不想嫁,更何況此種情境下,他與自己說這些真的合適嗎?
“閑聊而已。此處只有你我,不必怕得罪別人。”楚結幽檢查一遍,確保她沒有一處落在地上,就連衣裳也沒有。
雪朝頓了頓,心想既然他是自己日后的夫君,自然是順著他說。“你。”
“理由呢?”楚結幽看出她的小心思,但一想到楚荷丘那張臉,他心中陡然生出一個厭惡之意。
“你長得比他儒雅。”雪朝隨口一編,楚結幽面相溫和,像個讀書人,只是做派卻與飽讀詩書相差千里。
楚結幽瞬間低笑起來。
正說著,天邊綻開一朵煙花。楚結幽收了笑,穩穩地抱著她站起身,“走吧,事情已經解決了。”
楚結幽依舊將她抱在懷里,雪朝見他要帶自己回去,于是拉起斗篷上的帽子將自己掩藏在黑暗里,她不想讓路過的樹杈與自己有一分一毫的接觸。
蟲鳴聲減弱,腳步聲占了上風。許是與他經歷了生死時刻,雪朝如今對他的態度有些許改變。
她抬起些頭,悄悄看他一眼,下頜棱角分明。
她在心里暗自做了個決定,若是成親后他能善待自己,那么她也會付出同等的真心待他。
寒客幾人在原地焦急的等待著,她掙脫刺客后回到馬車中只發現暈倒的甘露,最后還是寧王身邊的侍衛叫住她,言明雪朝公主正隨寧王待在安全的地方。可這并沒有讓她放下心來,反而讓她更加焦急。
“公主!”甘露已清醒了,見不遠處走來兩個人影,正是楚結幽與雪朝。
“公主,您沒受傷吧!”寒客趕緊沖上前,前前后后檢查一遍,除了臉上有些淚痕,連頭發都還好好的,一點沒亂。
雪朝看見寒客與甘露這些自己人,心里緊繃的線松了下來,忍著撲進寒客懷中大哭的沖動,端莊的點了點頭。
“本宮沒事。”
楚結幽也沒再管她,而是走到一旁聽自己的手下稟報戰況。
自己帶來的人手死了數十人,刺客已被盡數殲滅。
“看著像是三殿下的人,但屬下懷疑背后主使另有其人。”
楚結幽輕笑一聲,“他一貫如此了,就會耍些栽贓陷害的手段。既如此,那便隨了這廝的心意。”
“是。”
雪朝站在火把下,即使是微弱的明亮也讓她心中好受不少。
不多時,一輛馬車出現在幾人面前。
“上車吧,”楚結幽拿過火把,照在雪朝面前,“我派人去官驛尋的。”
跟著馬車前來的還有一小隊士兵,想必是刺客出現時楚結幽派去求援的結果。跟著她走了一個月左右的馬車此刻已被歹人砍的四分五裂,甘露從里面取出幾個還干凈的軟墊,略微替她布置了一番。
“先將就將就吧,盡快趕路,你還能歇息會兒。再不動身天要亮了。”楚結幽有些不耐煩。雪朝沒理會,帶著甘露寒客上了馬車。
陌生的車廂,一股古樸的灰塵氣息撲面而來,“沒蟲子什么的吧。”
雪朝不放心的問了一句。
“沒有的,奴婢檢查過了,都是干凈的。”甘露回了聲,雪朝這才完全放心的靠在車板上。
馬車內回歸寧靜,只聽得見車馬外士兵的腳步聲和車輪碾壓過土地的聲音,熟悉又陌生。
“讓本宮靠一靠。”雪朝疲憊的靠在甘露肩上,雙手還緊握著寒客的手。
“你們都沒有受傷吧。”雪朝關心了一句,她記得甘露好像被打暈了。
“奴婢們沒事,”寒客大膽的覆上甘露的手,只因她手指冰涼。“讓公主受驚了。”
“寧王殿下沒傷到您吧?”甘露也感受到她的不安,生怕她出什么事。
“本宮沒事,放心吧。”雪朝扯給她們一個安撫的微笑。
說罷,她探出車窗,陳楓與陳松正跟在馬車旁。“陳楓,陳松,你們可有受傷?”
二人心中俱是一陣感動,連聲否認。“屬下等不曾受傷。”
雪朝呼了口氣,“那便好。”
不遠處,楚結幽聽到她的聲音回頭看了一眼,余光掃過她的兩個侍衛。
到達官驛時,約莫已是子時。雪朝匆匆沐浴一番趕緊上床歇息。
寒客則帶著雪朝的命令找到陳楓。若有機會,盡可能探聽刺客的背后主謀。
因著雪朝路遇刺客的消息被楚結幽傳回王都,北成帝大怒之后便命人去查,隨后還派了一隊人馬前去接應幾人。
停停走走,兩日后,一行人終于到了北成王都。
偌大的室內只點了一盞燈,房間中央放著一個木桶,充足的水汽縈繞在木桶上方,屏風一側放著一個棗紅色的架子,上面工整的疊放著一摞綢衣。
浴桶中的人雙臂搭在木桶邊沿,忽地她手指動了動,緩緩睜開雙眼。
“甘露,服侍我穿衣吧。”顛簸月余,又遭遇了一場刺殺,如今沐浴過后,雪朝只覺周身的疲倦被熱水沖刷干凈。
“是。”甘露推門而入,拿著帕子替她仔細擦干水珠。
“可都安頓好了?”
“都安頓好了公主。”甘露拿起一旁的綢衣替她換上。
“寒客,那件事問的怎么樣了?”雪朝問了一聲。
從前自己沐浴時寒客是不必在身前伺候的,只是經歷了太多,又是異國宮廷,雪朝不免要為自己多考慮幾分,所以寒客如今寸步不離的保護她。
“陳楓聽一個小卒說,寧王查明那些刺客是另一位皇子派來的,還未封王。”
還未封王,那么只有那位叫楚荷丘的皇子了。
雪朝抬起胳膊聞了聞,是自己素日里鐘愛的熏香。
她嗯了一聲,不由得蹙起眉頭,這楚荷丘當真可惡,他們兄弟間的斗爭卻要把自己牽扯進去。
雪朝由甘露扶著回到床邊,“好了你也去休息吧。明日還有接風宴,有的忙了。”
甘露給寒客抱來鋪蓋后便退了出去。
寒客在雪朝的床榻邊鋪好床鋪,隨后便躺了下去。
還留了一盞燈。
雪朝平躺在軟榻上觀察著四周的環境。這里與她住慣了的嵐云殿大不相同。床邊的帷幔不是她鐘愛的海棠粉。
“寒客。”雪朝輕聲喚她名字。
“奴婢在,公主可是害怕?”寒客平躺著,睜開眼正好可以看見房頂木梁上的雕花,大氣宏偉,與南夏的宮殿截然不同。
雪朝攥著被角,陌生的環境讓她頗感緊張,床邊垂下的素色紗幔像月光下的蛛網,她確實有些怕。
“你說那楚荷丘為何要派刺客來?”雪朝想著,既然睡不著不如主仆倆說點悄悄話,在路上說不方便,如今雖說還是寄人籬下,但大晚上的,應該沒人來聽墻角,要是有,說低聲些就好。
寒客這幾日也在想,她的任務是保護好雪朝,還要盡可能地為她杜絕危險,將危險人物排除在安全距離以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