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待楚荷丘說什么,劉瑞便走了出來,見眾皇子都在,于是開口道,“陛下已經醒了,幾位王爺可寬心了。”
楚寧戚開口問道,“皇伯父可好些了?醫工怎么說?”語氣中盡是對北成帝的擔憂。
雪朝遞了一眼,好一個孝子。
劉瑞朝他彎了彎腰,“陛下只是急火攻心,如今已無大礙了。陛下請諸位王爺進去。”
末了劉瑞朝楚伯禹看了一眼,“安王殿下,陛下命您先回去。”
羅瀟意跟在身后,見楚伯禹被攔住,于是開口道,“那讓兒媳留下侍疾。”
劉瑞一臉恭敬,“陛下體諒安王妃養育皇孫辛苦,請安王妃同安王一并回去。”
“哼。”安王站起身甩著衣袖離開了,安王妃又說了幾句孝順的話這才離開。
“那我等可進去看看皇伯父?”楚寧戚問道。
誰料劉瑞奉命又將昭王夫婦二人打發了回去,只留下寧王與錦王夫婦在乾慶殿侍疾。
雪朝不由得緊張一瞬,悄悄伸手扯了下楚荷丘的袖子。
楚荷丘給了她一個安撫的眼神,
北成帝先是叫寧王進內室說了些話,過了許久才叫楚荷丘與雪朝進去。
“父皇。”二人行了個禮。
北成帝點了點頭,“起身吧。我已沒什么事了,你們不必擔心。”
“陛下,該喝藥了。”劉瑞端著一碗湯藥走了進來。
楚荷丘見狀趕緊上前接過,“讓兒臣來服侍您吧。”
“嗯。”北成帝靠在軟墊上,又看向雪朝,“你也別跪著了,去那邊坐吧。”
“是。”雪朝眉目低垂,一副恭順的模樣。不過雪朝并沒有坐到一邊,而是選擇站在床邊不遠處,隨時待命。
楚荷丘拿著玉勺將湯藥一口一口地遞到北成帝嘴邊,許是太過苦澀,北成帝咳嗽幾聲,一手將藥碗打翻,湯藥瞬間灑在楚荷丘的袍子上。
楚荷丘拿著手帕仔細地替北成帝擦著嘴角。
“劉瑞,帶錦王去換身衣裳。”
“是,錦王殿下請。”劉瑞伸手做了個請的姿勢。
楚荷丘這才看向自己衣裳,淡褐色的藥漬在月白的綢緞上暈開,十分顯眼。
“兒臣去去就來。”
“端杯茶來。”北成帝說道。
雪朝趕緊走到桌旁端著茶走到北成帝身邊,“父皇請用。”
北成帝卻并未接,而是盯著她看了幾秒。
“放下吧,朕又不想喝了。”
雪朝頜首,將茶杯放下。她飛快地用余光撇了一眼,此刻內室只剩下她與北成帝。
“你是聰明孩子,應該看得出來朕有話同你說吧。”北成帝聲音有些蒼老。
雪朝聽在心里,并不多言。
“你又救了昭王妃一次。”
雪朝下意識抬頭看去,不曾想卻對上北成帝那渾濁的雙眸,雖已蒼老,但仍透著一股鷹一般的精光。
“不是玉柔說的。她是個單純的好孩子,你也是。”
雪朝朝他一拜,“兒媳其實沒做什么。”
“幫朕做一件事。”北成帝看著她。
“父皇請說,兒媳定當與荷丘為父皇辦成此事。”雪朝回到。
“若讓荷丘知曉,朕何苦將藥碗打翻?”北成帝笑笑,“城外圣女祠里的圣女像,有兵符,你去給朕取回來。”
雪朝神色一頓,兵符…這不是開玩笑的事,稍有不慎那便是盜取兵符殺頭的罪名。“如此重大之事,不若托付錦王殿下?或是劉總管?”
“朕老了,那些逆子已經在皇宮里公然害人,朕如今身不由己,不然也不會將此重要的事托付給你一個異國公主。”
“父皇……”雪朝有些猶豫,答應下來可能會死,若不答應,她已知道了兵符下落,也是一個死。
“你若替朕將兵符帶回來,朕便賜你一道保障,不管今后誰登基,都不能殺你,必須厚待與你。”北成帝看她一眼,只見雪朝聽到保障二字眼神動了動,“民間的百姓們說圣女祠許愿很靈,圣女像后有一處暗格,就在此處。”
雪朝只得答應,“是,兒媳定會辦妥此事。”
“來人,將錦王妃送出去吧,朕乏了。”
“兒媳告退。”
雪朝滿腹心思的走出殿外,才略等了等,便看到劉總管帶著楚荷丘走了過來。
“怎么出來了?”楚荷丘問道。
送雪朝出來的小宦官回道,“回王爺,陛下乏了,命奴才送王爺王妃出宮。”
楚荷丘看雪朝一眼,朝侍從點了點頭。
二人并肩行走在宮道上,雪朝悄悄拽了拽楚荷丘的衣袖,“王爺。”
楚荷丘低頭看她。
“父皇生病當真是安王氣的嗎?”雪朝聲音很低,但足夠楚荷丘聽見。
楚荷丘捏了捏她的手,“回去再說。”
直到二人出宮上了馬車,楚荷丘才詳細的對雪朝說了幾句。
“父皇查到那杯甘草茶是安王命人做的。今日下朝后叫他回話,許是他說了些什么大不敬的話。”
“你怎么知道?”雪朝問道,這件事北成帝應該并未知曉眾王爺。
楚荷丘唇角一彎,“我自然有我的辦法。怎么問這些事?”
雪朝搖了搖頭,“我只是沒想到安王竟然真的如傳聞一般。”
“如傳聞般怎樣?”他對上她的目光,“你從哪里聽到他的傳聞。”
雪朝攀上他的脖頸,“民間很多安王的傳言,說他不學無術,貪財好色…”雪朝掰著手指頭數了起來,“總之就是好的不學學壞的。”
楚荷丘順勢摟上她的腰,點了點她的鼻尖,“傳聞也并不全錯。”
“夫君…”雪朝撒嬌般的喊他一句,“我還聽說城外有個圣女祠許愿很靈,我們去吧,向圣女祈愿,保佑父皇早日好起來。”
楚荷丘盯著她的眼睛,雪朝心里頓時緊張不已,強撐著對他笑笑。
“夫君?”她滿眼笑意,歪頭看他。
“好。”楚荷丘聲音有些嘶啞,輕啄上她的唇。
馬車碌碌,車輪滾滾,朝城外的圣女祠走去。
楚荷丘率先下了馬車,隨后小心翼翼地將雪朝扶了出來。
雪朝打量了一番周圍環境。
到了圣女祠已經是下午了,此刻天氣已不復上午那樣陽光明媚,而是陰沉著天,似乎很快就會降下一場瓢潑大雨。從圣女祠的大門進去,只有一排簡單的小屋,房檐上垂著的銅鈴被風吹得輕響。屋后靠著綠得發黑的山,四周也縈繞著霧氣。
她看了看身邊絡繹不絕的人們,拽了拽楚荷丘的袖口,“夫君,我們也過去吧。”
一尊巨大的圣女金像屹立在正殿中央,前方插著香火的香爐竟然也是純金所制。雪朝沒有想到,圣女祠房屋皆是破舊不堪,里面卻別有洞天,原來香火錢都用來給圣女塑身了。
楚荷丘拿起擺在一旁的香,點燃后遞到雪朝手中,二人虔誠的拜了拜,隨后將香插進香爐中。只是跪拜時,雪朝想的卻是怎么將楚荷丘支出去。
跪拜完,雪朝也沒想到什么好法子,這時巨大雷聲突然在耳邊響起,一陣涼風頓時刮了進來,山雨欲來風滿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