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打在他的側臉,雪朝略起身,看清他側臉上細小的絨毛。
“你醒了?”楚荷丘聽到聲音,驀的睜開雙眼。
“嗯。”雪朝索性趴在床上,支著頭,興致盎然的看著他,“你怎么坐地上。”
楚荷丘眼神溫柔,“本來在欣賞夫人的睡顏,不曾想卻睡著了。我服侍你梳洗,今天帶你去踏雪尋梅,怎么樣?”
“好。”
日光覆滿屏風,渡著一層神圣柔和的光茫,雪朝坐在床邊,楚荷丘在為自己忙忙碌碌,偶爾他也會因她的捉弄而手忙腳亂,銀鈴般的笑聲時不時響起。
千千雪,朵朵梅,香風陣陣因雪吹。雪朝望著一望無際的銀緞,一時間不舍得踩在上面。樹上也一片潔白,楚荷丘看著隱藏在白霧中的紅星,他朝身邊的樹干踹了一腳,積雪瞬間抖落下來,枝頭一片緋紅。
“怎么樣,是不是很好看?”楚荷丘選了一枝開的最艷的折了下來。
小指粗細的枝條在他寬闊的手掌中也顯得脆弱不堪,他遞給雪朝。
“怎么折下來了?”雪朝拿在手中。
“拿著玩吧。”楚荷丘牽著她又走了幾步,樹下偶有行人佇立賞雪,亭中人吟詩作對,煮酒烹茶,好不快活。
楚荷丘看到不遠處有些孩童在樹下追逐玩鬧著,思緒不由得被牽引著回到幼時,雪朝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心中了然,隨即蹲下身子捏了個雪球,砸到楚荷丘身上。
“我們也玩吧。”她笑意盈盈的說道。
他反應過來,趕緊走到雪朝身邊將她的手拉起,“雪這么冰,我們不玩這個。”
雪朝撇了撇嘴,“原來真的只是賞雪。”
楚荷丘曲著手指刮了刮她的鼻尖,“若是著了風寒,又要喝那些苦的湯藥了。”
“可從前在南夏,很少見這樣大的雪。”雪朝嘟囔幾句,很快,視線便被另一處吸引。
“你看那邊,我們也去看看吧。”雪朝拽了拽他的衣袖,不遠處的亭子里,圍著幾個人不知做些什么。
楚荷丘無奈,只得被她拉了過去。
二人踏著厚厚的積雪,腳下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楚荷丘拉著她,撥開人群,原來是一個云游的道長在給人相面算命。
“我們走吧,這沒什么好看的。”楚荷丘壓低聲音,伏在雪朝耳邊輕聲說了句。
雪朝卻不為所動,正欲開口,不想那道長的目光卻直直的朝自己看過來。
“姑娘,可要貧道為你卜上一卦?”道長捋了捋胡子。
楚荷丘不喜他盯著雪朝,他朝前站了站,擋在雪朝身前。
道長瞇著眼睛看他一眼,“為你先算也是可以的。”
楚荷丘見他誤會自己,不想再多停留,拉起雪朝便作勢要走,雪朝卻忽然來了興致,反手拽住楚荷丘的手臂,“那道長為我夫君算算仕途吧。”
周遭的百姓們也好奇的等待著,面前的男子風度翩翩氣宇軒昂,看樣子身份不凡。
“姑娘,你夫婿的仕途不必算。”
“為何?”雪朝疑惑,
道長撇他一眼,“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此話一出,四周嘩然,連看向楚荷丘的表情都不由得帶上敬畏。
楚荷丘頓住,心中不知在想些什么。
雪朝看他一眼,“夫君仕途定會順遂。”
“當然順遂了。”道長睨了二人一眼,“你夫君目光狠厲,看中什么便勢在必得。”
楚荷丘扯了扯嘴角,“那便借道長吉言了。”說罷從荷包中拿出銀子放在道長面前的石桌上。
道長掂了掂銀子,看看楚荷丘,又看看雪朝,目光閃爍好幾次,最后眼神落在雪朝身上,仿佛不開口是礙于楚荷丘在場,
“道長可是要對我說什么?”雪朝見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心中疑惑不已。
“沒有,已經看完了,一個人只給看一次。”道長不想再看到二人,催促著他們離開。
楚荷丘卻開口道,“道長此處可有平安符,我想為我們未出世的孩子求一個。”
雪朝有些驚訝的看向他。
“我這里沒有,想要平安符,去道觀、寺廟去求,我這里沒有。來來來,誰還要相面?”說罷道長又看二人一眼,“再說了你們又沒有孩子,求什么平安符?”
二人對視一眼,攜手離開亭子。
離開亭子,雪朝偷偷笑著,“我還以為那道長說的很準呢,原來也是江湖騙子。”
楚荷丘應了一聲,眉眼溫柔,“等春暖花開,我們去寺廟里為孩子求一個平安符。”
“好。”雪朝開心的點頭。“我們回去吧,有些冷。”
楚荷丘應了一聲,解下自己的狐毛披風披在她身上,“這下還冷嗎?”
“好重。”雪朝嘟囔著,拽了拽身上披著兩件披風,確實溫暖。
“我背你。”楚荷丘蹲在她面前,“上來吧。”
雪朝低頭看著面前寬闊的背影,緩緩趴在他背上,“那你可背穩了,別把我和孩子摔了。”
楚荷丘輕笑,“放心吧,我還要背你一輩子呢。”
兩人漫步在雪中,沿著來時的路。雪地里留下深深淺淺的腳印,大大小小,錯落有致。雪朝趴在他堅實的后背上,臉頰正好與他面部想貼,二人的呼吸幾欲容為一體。
她的發絲落在楚荷丘頸間,癢癢的。
“阿朝。”
“嗯?”雪朝稍微偏了偏頭,嘴唇輕啄在他臉上。
楚荷丘被逗得一笑。
“叫本夫人何事?”雪朝伸出手指戳他的臉頰。
“喚你一聲。”楚荷丘轉頭,正巧對上她的朱唇。
香風陣陣,楚荷丘眼睛亮亮的,覆上她的唇。
夜里,楚荷丘抱著衣裳就要去沐浴,雪朝有些擔憂的看著他。
楚荷丘注意到她的眼神,笑意直達眼底,“怎么,你要幫我洗?”
雪朝糾結一番,“我是這么想的,醫工說你的傷口不能沾水。”
“你倒是聽醫工的話。我怕累到你。”楚荷丘玩味的看著她,
“想什么呢,我只給你擦洗身后。”雪朝瞪他一眼,“不許不正經。”
“夫人冤枉。”楚荷丘委屈的撇撇嘴,
雪朝才發現是自己想歪了。氣呼呼地將手里的帕子砸向他,“我不管你了!”
“欸?別別別…”楚荷丘趕緊上去拉住他,齜牙咧嘴的看她,“今日背你,傷口有點裂開,你不幫我擦背,你怎么忍心?”
雪朝無奈,撥開他的里衣檢查后背傷口,看得出傷口正在愈合,但仍然觸目驚心。“那你先洗,等下叫我,我再進去給你擦背。”
“現在就來吧,別等了。”楚荷丘一把將她抱起,大步流星地朝浴房走去。
半個時辰后,雪朝黑著臉走出來,楚荷丘訕笑著跟在后面。
雪朝忽然停住,楚荷丘踉蹌一步差點撞到她身上。她回身狠狠的踩他一腳,氣鼓鼓的回到踏上。
楚荷丘陪著笑亦步亦趨的跟在身后,“別生氣了,我給你揉揉。”說罷攥起她的手腕小心的揉捏著。
“讓沈凌給你上藥吧,我累了。”雪朝撇過頭不看他。
“別呀,他粗手粗腳的,只會讓我的傷口更重。”楚荷丘軟著語氣,“求你了。行不行?勞煩公主殿下給小人上上藥?”
雪朝悄悄睨他一眼,“哼。”
“求你了,公主。”楚荷丘晃了晃她的手臂,“我以后再也不這樣了,行嗎?今日我實在沒忍住。”
雪朝突然推他一把,伸手扒下他的里衣,“趴好了。”說罷便小心的將藥粉灑在他后背上,隨后拿著紗布仔細地纏繞起。
楚荷丘悶哼一聲,傷口突如其來的刺痛感讓他猝不及防。
雪朝重重地在他傷口上按了下去,楚荷丘疼得呲牙咧嘴。
“公主怎么還謀殺親夫。”
“忍著!”
楚荷丘直了直腰,拉好衣裳,看著面前一身素色寢衣的雪朝,滿足的親了親她,“休息吧。”說罷便拉上帷幔將她禁錮在自己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