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睜開眼睛時，耳膜正被尖叫聲刺穿。

“蘇璃選手，這就是你準備的原創歌曲？“評委席上，周媚涂著斬男色口紅的嘴唇張合間吐出冰碴，“不如改名叫《母豬配種實錄》更貼切?！?/p>

演播廳頂燈在視網膜上炸開十二道星芒，我扶著立麥的手指驟然收緊。汗濕的掌心觸碰到金屬桿的剎那，無數記憶碎片轟然涌入——

被硫酸腐蝕的聲帶，病床上林楚楚喂來的毒藥，還有那張寫著“剽竊者去死“的血書。三十八樓的風好冷，墜落時我數了七次心跳。

“系統綁定成功?！皺C械音在顱腔震蕩，“累計接收詛咒值13482點，解鎖初級陰陽眼?！?/p>

眼前的世界突然被撕開濾鏡。周媚精致的高定套裝下爬滿青灰色紋路，三只嬰靈正趴在她肩頭啃食氣運，最小的那個突然轉頭，黑洞洞的眼眶直直望進我瞳孔。

我踉蹌著后退半步，打翻舞臺邊的礦泉水瓶。液體潑在LED地屏上的瞬間，觀眾席爆發出哄笑。

【這就是內娛奇跡？海豚音車禍現場】

【花瓶就要有花瓶的自覺，唱什么創作型人設】

【建議直接退賽給楚楚寶貝讓位】

懸浮在空中的虛擬彈幕泛著血色，其中三條突然扭曲成實體，朝著我的眉心疾射而來。后頸的因果輪回印記驟然發燙，等我反應過來時，已經咬破指尖在裙擺畫完往生符。

“別吃她了。“我對著周媚肩頭輕聲道，“我帶你們回家?！?/p>

演播廳突然陷入死寂。

符咒騰空化作金紅色流光，纏繞成七重曼陀羅陣。嬰靈們發出幼貓般的嗚咽，透明身軀在經文中逐漸澄澈。最大的那個突然伸手碰了碰我的耳垂，冰涼的觸感激得我渾身一顫。

“砰！“

頂燈毫無征兆地墜落，在距離周媚頭頂十公分處詭異地懸停。碎裂的玻璃渣映出我蒼白的臉，還有她妝容下突然浮現的尸斑。

“道具組怎么回事！“導演的怒吼被此起彼伏的尖叫聲淹沒。

我仰頭望著鋼索斷裂處新鮮的血咒痕跡，喉嚨泛起鐵銹味。因果輪回系統在視網膜上彈出警告：【強行超度未滿七七之日的怨靈，反噬傷害+30%】

“蘇小姐，“場務沖上來拽我的胳膊，“先離開舞臺......“

在他碰到我袖口的剎那，走馬燈般的畫面涌入腦?！璩咳c的道具室，這個人在周媚的休息間門口接過鼓鼓的信封，往鋼索上涂抹暗紅色液體。

“報警?！拔曳词挚圩∷滞螅岸昼娗澳阍谂潆娛覄恿耸帜_，現在去自首還能保住右手。“

場務臉色瞬間慘白如紙，掙扎間外套口袋里掉出個巫毒娃娃。桃木釘貫穿的布偶心口，赫然貼著我的生辰八字。

彈幕突然爆炸式滾動：

【臥槽剛才的金光是不是全息投影？】

【你們看到沒有！燈掉下來的瞬間有符咒閃過】

【劇本痕跡太重了吧，當觀眾是傻子？】

我彎腰撿起詛咒娃娃，指腹擦過發黑的朱砂字跡。觀眾席第三排閃過熟悉的香水味，林楚楚的珍珠耳環在黑暗中泛著冷光。

“導演，“我舉起麥克風，“請問這期節目的安全預案，包括處理南洋降頭術嗎？“

整片燈光突然熄滅。

應急通道的綠光里，有人扣住我的腰往后帶。松木冷香混著血腥氣漫過鼻尖，耳畔響起低沉的男聲：“你畫符的筆順錯了?！?/p>

我僵在原地。男人掌心貼著的后腰位置，因果印記正在發燙。黑暗中，他腕間的沉香佛珠擦過我手背，十八顆珠子突然同時炸裂。

“傅老師！您的手......“執行制片人的驚呼聲傳來。

我轉頭只看到黑色風衣的下擺消失在轉角。地板上散落的佛珠滲出暗金色液體，凝成我看不懂的篆文。系統發出刺耳的警報：【檢測到超SSS級危險源，建議立即撤離】

演播廳恢復光明時，大屏正在回放頂燈墜落的慢鏡頭。在某個0.5倍速的幀率里，我清晰看到自己眼中流轉的鎏金符文，還有觀眾席上方盤踞的黑霧。

林楚楚的座位空空如也，留下半杯喝剩的奶茶。吸管上凝結的水珠突然倒流，在杯壁畫出扭曲的時符。

“恭喜?！爸苊牟恢螘r走到我身后，美甲深深掐進我肩膀，“你成功制造了今晚最大的話題?！?/p>

她身上殘留的往生咒痕跡正在消退，取而代之的是更濃重的尸臭。我側頭避開她噴出的寒氣，突然發現評審臺下方有個暗格正在滲血。

當我想靠近查看時，執行導演舉著平板沖過來：“蘇璃你上熱搜了！《璀璨之聲》開播三年第一次癱瘓微博服務器！“

屏幕上是居高臨下的俯拍鏡頭。我站在金色符陣中央，裙擺無風自動，指尖懸停著半透明的靈體。配文是：#科學解釋不了的舞臺事故#

熱評第一條來自玄學大V：【五鬼運財局被破，三日內必見血光】

第二條是頂著傅硯辭頭像的粉絲：【哥哥的手怎么回事！節目組必須給說法！】

第三條突然跳出來：【你們沒發現嗎？蘇璃現在和三天前直播的樣子完全不同，細思極恐......】

我按滅屏幕，轉頭望向化妝鏡。倒影里的女孩眼尾染著符咒余燼，鎖骨處浮現出青色蓮紋。因果輪回系統的提示在鏡面閃爍：【累計獲得功德值500點，可兌換初級言靈術】

更衣室的門突然被撞開，林楚楚掛著淚撲進我懷里：“小璃你嚇死我了！聽說那個場務要報復你，這幾天我陪你睡好不好？“

她發絲間纏繞的厄運線蛇一般纏上我手腕，胸口的翡翠吊墜里，我看到了自己前世墜樓時的場景。

“好啊?！拔倚χ兆∷澏兜氖?，“正好讓你看看，我的新歌怎么把剽竊者釘在恥辱柱上?！?/p>

在她碰到我皮膚的瞬間，無數記憶洶涌而來——第三世輪回的修道場，傅硯辭跪在暴雨中為我續命的長生燈，還有林楚楚親手刻下的詛咒：“我要你世世不得所愛，代代眾叛親離?！?/p>

更衣室的燈泡突然炸裂。黑暗中，我貼在林楚楚耳邊輕聲說：“你知道嗎？真正的厲鬼，都喜歡吃輪回者的魂魄。“

因果印記發出灼目的紅光，照出她瞳孔里三重轉動的勾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