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清辰目光直直地落在身旁那張熟睡的臉上。明明是再熟悉不過的面容,可歲月的痕跡卻讓它無端生出幾分陌生感。房間里昏暗一片,只有窗外透進來的微弱月光,在地上投射出斑駁的光影。男人均勻而又響亮的鼾聲打破了夜的寂靜,那是宿醉后殘留的聲響,空氣中似乎還彌漫著淡淡的酒精味。
這鼾聲就像一把雙刃劍,一方面,它讓厲清辰真切地感受到,眼前這個人是真實存在的,是陪伴自己走過無數歲月的伴侶,給她帶來了久違的安心;可另一方面,這鼾聲又攪亂了她的心緒,讓本就難以平靜的夜晚,變得更加難以安寧。她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每一次翻身,都伴隨著床板輕微的吱呀聲。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現出過往的點點滴滴,那些一起度過的歡樂時光,每一個笑容、每一次打鬧,都仿佛還在昨天;但那些激烈的爭吵、傷人的話語,以及日積月累的誤會,又像一道道難以愈合的傷疤,橫亙在兩人之間。
他就這么毫無防備地躺在身邊,這樣的場景讓厲清辰忍不住重新審視他們之間的關系。曾經的甜蜜與如今的隔閡,未來的路究竟該如何走下去?她試圖在黑暗中尋找答案,可思緒就像一團亂麻,越理越亂。窗外,偶爾有車輛駛過的聲音,打破片刻的寧靜,又迅速歸于沉寂。這漫長的夜晚,仿佛沒有盡頭,而厲清辰的內心,也愈發迷茫,注定是個無眠之夜。
清晨,第一縷陽光透過窗戶灑在厲清辰疲憊的臉上。她拖著沉重的步伐走出臥室,陽光帶來的溫暖,卻怎么也驅散不了她心中的陰霾。走進客廳,女兒已經坐在餐桌前,安靜地吃著早餐。看到媽媽出來,女兒突然抬起頭,清澈的眼睛里滿是疑惑與不安,輕聲問道:“你會和爸爸離婚嗎?”
這個問題就像一顆重磅炸彈,瞬間讓厲清辰愣在原地。她怎么也沒想到,如此沉重的話題,會從年幼的女兒口中說出。離婚,這個詞對孩子來說太過殘酷,她從未想過讓女兒承受這樣的壓力。但現實卻如此殘酷,讓她不得不面對這個艱難的抉擇。
深吸一口氣,厲清辰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她緩緩走到女兒身邊,輕輕地蹲下身子,溫柔地握住女兒的小手,輕聲說道:“寶貝,爸爸媽媽之間確實遇到了一些問題,不過我們都在努力解決。離婚是一件非常復雜的事情,不是輕易就能決定的。不管發生什么,爸爸媽媽對你的愛永遠都不會變,我們都不會離開你。”
看著女兒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厲清辰的心揪得更緊了。把女兒安全送到學校后,她站在校門口,望著女兒的背影逐漸消失在校園里,直到再也看不見,才轉身離開。
一路上,厲清辰的心情都十分沉重。她熟練地拿出手機,打開網約車軟件,預約了一輛車前往單位。坐在車上,她閉上眼睛,試圖利用這短暫的時間整理一下思緒。可女兒的問題就像魔咒一樣,不斷在她腦海中回響。
到達單位后,厲清辰剛踏入大廳,手機就響了起來,是保安處打來的。“厲館長,請您來保安處一趟。”電話那頭的聲音簡潔而急促。這突如其來的通知,讓她心中涌起一絲不安,腳步也不自覺地加快了幾分。
推開保安處的門,只見幾位保安整齊地站在一旁,桌上放著一個密封的信封。看到厲清辰進來,其中一位保安走上前,恭敬地遞上信封,解釋道:“厲館長,這是今天早上有人送來的,指明要您親自簽收。我們按照規定,先進行了安全檢查。”
厲清辰接過信封,心中充滿疑惑。她小心翼翼地拆開,里面是一張精致的邀請函,邀請她參加一場關于文化遺產保護與傳承的重要研討會。隨函還附上了詳細的日程安排和參會人員名單。看到這份邀請函,厲清辰的心中涌起一陣激動。作為文化圖書館的館長,文化遺產的保護與傳承一直是她的心頭所系。這次研討會,無疑是一個難得的學習和交流的機會,能與眾多業內專家和同行共同探討,碰撞出思想的火花。
但激動之余,她也感到了不小的壓力。她深知自己在文化遺產保護領域還有很多需要學習和提升的地方。于是,她立刻調整工作計劃,將參加研討會列為近期最重要的任務之一。回到辦公室后,她便一頭扎進資料堆里,搜集相關信息,整理思路,開始認真準備發言稿,每一個細節都反復斟酌,力求做到盡善盡美。
然而,就在她全身心投入準備工作時,上一次古籍展出時發生的意外卻突然浮現在她的腦海中。那次意外讓她至今心有余悸,也讓她對各類活動的安保工作格外重視。想到這里,她毫不猶豫地拿起電話,撥通了保安處裘科長的號碼。
“裘科長,我是厲清辰。關于即將參加的研討會,我想了解一下我們單位在會議期間的安全保障措施。參會人員的身份驗證能不能做到精準無誤?會場的安全檢查是否全面細致?還有緊急情況的應對預案,一定要確保萬無一失。另外,考慮到我們單位經常涉及珍貴古籍的展示和交流,會場周邊環境的監控也必須加強,絕對不能再出現任何意外。”厲清辰一口氣說完,語氣中滿是不容置疑的堅定。
電話那頭,裘科長認真地記錄著,一一回應著厲清辰的要求,表示一定會嚴格落實各項安保措施。但厲清辰還是放心不下,又補充道:“裘科長,上一次古籍出現的問題,我想跟你再細致了解一下。你現在來我辦公室一趟。”
沒過多久,裘科長匆匆趕到辦公室。他的臉上帶著一絲緊張和猶豫,站在辦公桌前,欲言又止。
“裘科長,上回古籍的事,你詳細說說。”厲清辰放下手中的文件,目光直直地看向裘科長。
裘科長深吸一口氣,面露難色地說道:“厲館長,我有個不情之請,您答應了我才敢說,不然我真的只能辭職了。”
厲清辰微微皺眉,表情嚴肅起來:“這是你的工作職責,你可別用辭職來威脅我。”
“館長,我真不是為了自己。”裘科長急忙解釋,額頭上滲出了細密的汗珠。
厲清辰看著他焦急的樣子,緩和了一下語氣,給他倒了杯茶,說:“先說來聽聽。”
裘科長接過茶杯,喝了一大口水,像是給自己壯膽,然后緩緩說道:“是這樣的,李莉被一個自稱是文物愛好者的人盯上了。那人一開始和她套近乎,經常找她聊天,了解館里的一些情況。時間長了,李莉就放松了警惕。后來,那個人給了她一筆錢,讓她幫忙偷取一份古籍的副本。李莉當時鬼迷心竅,就答應了。”
“那后來怎么又沒出問題?”厲清辰追問道。
“就在她準備動手的時候,可能是良心發現,也可能是突然害怕了,她及時醒悟過來,沒有把古籍副本交出去。而且她主動找到我,把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了我。我們立刻采取措施,穩住了那個人,然后報了警。”裘科長一口氣說完,神色間還有些后怕。
“那李莉有沒有透露館里其他重要信息?”厲清辰繼續追問。
“我們詳細問過她,她堅稱沒有說其他的。但為了保險起見,我們還是對館里的一些重要資料和文物的存放地點進行了調整,加強了安保措施。”裘科長回答道。
厲清辰沉思片刻,說道:“這次的事情給我們敲響了警鐘,安保工作絕對不能有絲毫懈怠。后續我們要加強對員工的安全教育,提高大家的警惕性。對于李莉,雖然她及時回頭,但也必須嚴肅處理,以儆效尤。你去把相關的處理方案擬出來,交給我審核。”
“好的,厲館長,我這就去辦。”裘科長如釋重負,轉身離開了辦公室。
看著裘科長離去的背影,厲清辰靠在椅背上,揉了揉太陽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