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晨曦初露,蕭母就帶著滿臉陰霾的兒子蕭逸和沉默的孫女蕭欣匆匆趕到榮安醫院。一行人直奔二樓骨科病房,推門而入,只見病床上躺著一位骨折的老奶奶,正皺著眉頭不住地呻吟。
蕭逸的臉色瞬間僵住,眼底騰起一絲危險的暗芒。蕭母深知兒子脾氣暴躁,眼疾手快地拉住他的胳膊,強擠出笑容向病床上的老人問道:“老奶奶,之前住在這個病房的一位年輕女子,您知道她轉到哪里去了嗎?”
老奶奶耳背,瞇起眼睛,扯著嗓子就嚷起來:“你罵我老不死?我跟你非親非故,你到醫院里來咒我!你個黃鼠狼給雞拜年,不安好心!”
蕭母無奈地嘆了口氣,意識到這是個不好對付的主兒,趕忙拉著兒子的手,快步來到護士站詢問情況。護士翻了翻記錄本,語氣平淡地說:“聽說厲清辰突然引發并發癥,病情危急,已經轉院了。”
這話如同一記重錘砸在蕭逸心頭,他的臉色瞬間變得鐵青,周身散發著壓抑的怒氣,仿佛下一秒體內的黑暗力量就要噴涌而出。他粗暴地甩開母親的手,一句話不說,轉身大步離開,將爺孫倆晾在原地。
蕭逸開著車一路狂飆,直奔丈母娘家。到了地方,他用力拍打著門,可屋內毫無回應。焦急之下,他顫抖著手指撥通了厲清荷的電話。平日里,他對這個氣場強大的大姨子頗為忌憚,可如今實在無計可施。
電話剛一接通,厲清荷的斥責便如暴風驟雨般襲來。還沒等他開口詢問厲清辰的下落,聽筒里就傳來“嘟——嘟——”的忙音。蕭逸握著手機,一臉憋屈,胸中的怒火無處發泄。他猛地坐進車里,一腳油門踩到底,汽車如離弦之箭般沖了出去,發動機的轟鳴聲伴隨著他的憤怒,在街道上疾馳而去。
輪胎與地面摩擦出刺耳的尖嘯,蕭逸死死攥著方向盤,指節因過度用力而泛白。擋風玻璃上斑駁的雨痕扭曲了街景,如同他混亂不堪的思緒。厲清辰手機相冊里與秦川崎的合照在他腦海中不斷閃現,那個男人溫文爾雅的笑容此刻看來無比刺眼。
“混蛋!”他狠狠砸向方向盤,金屬的震顫順著掌心刺進心臟,“我非撞死你不可!”可轉瞬之間,急診室里秦川崎纏著繃帶的蒼白面容又浮現在眼前——那天車禍后,對方肋骨骨折的診斷書就躺在他的抽屜里。
思緒突然轉向趙院長那張威嚴的臉,他下意識咽了咽口水。雨刮器來回擺動,在玻璃上劃出交錯的水痕,他鬼使神差地將車拐向第一醫院。
午夜的醫院像座寂靜的迷宮,蕭逸貼著墻根溜到院長辦公室,推開門只看到凌亂的文件和半涼的咖啡杯。空蕩的房間里,只有空調外機在雨中發出單調的嗡鳴。
“院長怎么樣了?”他攔住神色匆匆的護士長,喉結不安地滾動。
“還在搶救,還沒度過危險期……”護士長腳步未停,聲音飄在走廊里,“能不能撐過去,就看今晚了。”
蕭逸僵在原地,雨水順著發梢滴進衣領。趙院長生死未卜,秦川崎重傷在床,難道厲清辰的離奇轉院,真的與趙奕秋無關?他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暗處似乎有張無形的網,將所有線索攪成一團解不開的亂麻。
蕭逸貼著墻根,像只蟄伏的獸類般朝著搶救室潛行。消毒水的氣味愈發濃烈,走廊盡頭的紅色警示燈在他瞳孔里明明滅滅。隔著半開的防火門,他聽見儀器規律的滴答聲混著壓抑的啜泣——唐靜怡正癱坐在墻角,頭發凌亂地散在肩頭,手里攥著皺巴巴的診斷書。
“求你……”她突然撲到緊閉的搶救室門前,額頭重重磕在金屬門板上,“趙奕秋,你一定要挺住啊……”沙啞的哭喊在空曠的走廊回蕩。蕭逸渾身緊繃,目光掃過她腳邊散落的文件,一張夾在其中的CT片上,赫然印著“厲清辰”的名字,報告日期正是今天凌晨。
就在這時,電梯方向傳來急促的腳步聲。蕭逸猛地縮回陰影,看見一個年輕的醫生撐著傘沖進走廊,白大褂下擺還在往下滴水。他懷中死死抱著個冷藏箱,箱上“生物制劑”的紅色標簽刺得蕭逸太陽穴突突直跳。
“血清送來了!”那個年輕的醫生的嘶吼撕破死寂。唐靜怡踉蹌著起身,兩人撞開搶救室大門的瞬間,蕭逸瞥見冷藏箱縫隙里露出半截紫色絲帶——那分明是厲清辰最愛的發飾。
蕭逸扯住唐靜怡翻飛的白大褂下擺,指節因用力泛白:“唐主任,我妻子在哪?“
金屬扣碰撞聲清脆,唐靜怡猛地轉身,CT報告拍在他胸口發出悶響。熒光屏的藍光映著她扭曲的笑容,喉間溢出破碎的嗤笑:“你老婆?你該問我怎么沒把她推進太平間。“
“她在哪個病房?“蕭逸攥緊報告,紙頁被冷汗浸透。
“連枕邊人都管不住,倒來質問我?“唐靜怡仰起頭,目光掃過窗外林立的住院樓,指甲深深掐進掌心,“或許就在某個VIP病房當金絲雀,又或許...“她突然湊近,發梢掃過他緊繃的下頜,“被藏在哪個見不得光的金屋里。哪個男人能抗拒掌控文化命脈的美人?“
笑容在眼眶的淚意中潰散,唐靜怡別過臉。即便身為院長千金,手握雙碩士學位,在那個總帶著神秘氣息的厲清辰面前,她始終是被比下去的局外人。嫉妒與不甘啃噬著心臟,她多想撕碎那層優雅的面具,可每次交鋒,都像拳頭打在棉花上。
蕭逸指節暴起,死死攥著報告單,紙張邊緣幾乎要刺破掌心:“這是你們醫院的報告單,對嗎?”白熾燈管在頭頂滋滋作響,映得他眼底血絲猩紅如刃。他一定要找到她,哪怕掀開每塊地磚,掘開整座醫院的地基——就算只剩冰冷的尸體,她厲清辰也只能躺在他的懷里腐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