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瑤氣鼓鼓地走出趙戰的書房,蓮步匆匆,徑直朝著門口的守衛秦風奔去。
秦風見她一臉怒容走來,忙不迭迎上前,臉上掛著關切又帶著幾分小心翼翼的神情。
“屋里那大老憨!”
夢瑤柳眉倒豎,杏眼圓睜,
“我跟他說話,簡直是對牛彈琴,說也說不明白!你們這偌大的將軍府,難不成竟沒我容身之地?我大老遠跋山涉水來投奔,他還想趕我走?”
說著,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可憐巴巴道,
“我現在都快餓昏啦,怎么著也得請我吃頓飯吧,這一路可把我給餓死了!”
秦風下意識瞧了一眼書房門口,雖沒瞧見趙戰的身影,還是趕緊賠著笑,恭敬又討好地說道:
“有地方,當然有地方!將軍府里寬敞得很,姑娘放心,怎么會沒您住的地兒呢。”
他一邊說著,一邊朝旁邊的小廝使了個眼色,
“我這就吩咐下人給夢瑤姑娘做些可口的飯菜,保準合您口味。”
“這還差不多。”
夢瑤滿意地點點頭,神色稍緩。
“對了,你們平時都在哪兒吃飯呀?”
她好奇地眨巴著眼睛問道。
秦風微微一愣,隨即笑道:
“姑娘有所不知,咱們平日里都在膳廳用餐。我這就帶姑娘過去,先喝口熱茶墊墊,飯菜一會兒就來。”
說罷,秦風在前頭引路,帶著夢瑤穿過曲折的回廊。
一路上,雕梁畫棟,花團錦簇,可夢瑤卻無心欣賞。
不多時,便到了膳廳。
膳廳布置得典雅莊重,正中擺著一張雕花紅木圓桌,四周是繡墩。
秦風請夢瑤坐下,又趕忙吩咐下人上茶。
熱氣騰騰的香茗端上桌,夢瑤輕抿一口,暖意在腹中散開。
“姑娘,您先歇著,飯菜馬上就好。”
秦風賠笑道。
沒過一會兒,熱氣騰騰的飯菜便相繼端上桌。
一道道精致菜肴,擺盤講究,香氣四溢。
夢瑤見狀,也顧不上什么儀態,餓了許久的她直接饑不擇食地狼吞虎咽起來,筷子不停地在各盤菜間穿梭,大口扒飯,腮幫子一鼓一鼓的。
一旁看著她用飯的秦風,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揚,強忍著笑意,臉上滿是忍俊不禁的神情。
他小聲嘀咕:
“這吃相,哪像個大家閨秀啊,實在太罕見咯。”
聲音雖輕,還是被耳尖的夢瑤聽到了。
夢瑤咽下嘴里的食物,抬頭白了秦風一眼,含糊不清地說道:
“你笑什么笑!我都快餓死了,哪還管得了那么多。你們這些人,就愛講究這些虛頭巴腦的規矩。”
秦風連忙擺手,解釋道:
“姑娘誤會了,我沒有嘲笑您的意思。只是覺得……覺得姑娘的舉止,和我平日里見的女子太不一樣。”
夢瑤哼了一聲,又夾起一大塊肉塞進嘴里,邊嚼邊說:
“那肯定不一樣啊!我又不是什么大家閨秀。我可是從圣地來的,我們那兒可沒這么多繁文縟節,大家都自在得很。”
秦風眼中閃過一絲好奇,忍不住問道:“圣地?那是個什么樣的地方啊?住在那兒的人,都像姑娘這么自在無拘束嗎?”
夢瑤咽下食物,喝了口茶,得意地說道:
“那當然!圣地可美了,山清水秀,人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用像你們這兒,事事都要講究個規矩。”
秦風聽得入神,望著眉飛色舞講述圣地的夢瑤,腦海里不禁勾勒出那個自由美好的地方。
秦風的目光緊緊鎖住夢瑤,眼中滿是急切與期待,嘴唇微微顫動,終于忍不住問道:
“夢瑤姑娘,香菱是不是就住在圣地?我……我要是到了圣地,是不是就可以見到她了?”
說罷,他微微攥緊了拳頭,整個人前傾,就像生怕錯過夢瑤的每一個字。
夢瑤依舊只顧著大快朵頤,筷子在餐盤與嘴邊快速往返,扒了好半天飯,又端起茶杯喝上幾口,這般反復好一會兒。
直到肚子微微隆起,露出一抹滿足的神情,她才慢悠悠地放下碗筷,抬手隨意抹了抹嘴角。
她抬眸望向滿臉期待的秦風,嘴角勾起一抹淺笑,那笑容里帶著幾分俏皮,脆生生地說道:
“那是自然!圣地可神奇啦,只要你到了那兒,想見的人總能見到。香菱啊,肯定在那兒啊,你要是去了,保準能和她碰上!”
陽光透過雕花窗欞,灑在夢瑤臉上,為她鍍上一層淡淡的金色光暈。
秦風聽了這話,眼中瞬間亮起光芒,像是被點燃的星辰,滿心的憧憬幾乎要溢出來。
秦風微微紅了臉,眼神不自覺地閃躲了一下,才鼓起勇氣,試探性地向夢瑤問道:
“夢瑤姑娘,我心中一直有個疑惑,不知當講不當講。”
“你們圣地的人,可愿意遠嫁他鄉呢?”
說罷,他緊張地搓了搓手,抬眸望向夢瑤,眼中滿是期待與忐忑。
此時的夢瑤已然酒足飯飽,正悠然自得地坐在那兒品著茶。聽到秦風的問題,她輕輕放下茶杯,修長的手指在杯沿上輕輕摩挲,黛眉微蹙,認真思考著秦風的話。
片刻后,夢瑤嘴角泛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調侃道:
“我懂你的心思,你是想知道香菱會不會答應遠嫁于你,跟你來中原,對不對?”
“不過依我看啊,等你到了圣地以后,怕是就舍不得走嘍。”
夢瑤眼中閃爍著驕傲的光芒,興致勃勃地說道,
“圣地可比你們中原強太多啦!那兒的空氣都是自由的味道,人活得更是自在。”
“在中原,事事都得聽上頭的,你的主人說什么就是什么;可在圣地,自己的生活自己做主,那才叫痛快!”
她端起茶杯,輕抿一口,繼續說道:
“你或許會擔心,到了圣地,人生地不熟,會一無所有。但其實啊,只要加入冒險家協會,就有無限可能。完成協會交給的任務,便能一步步積累財富。”
“對了,在我們那兒,錢叫摩拉。有了摩拉,想買什么就買什么。”
“就像我,以前做的任務多,攢下不少摩拉,所以在圣地各地都有房子。”
“有了房子,就有了安穩的家。”
“以后你要是去了,等有了家,就能帶著香菱游山玩水,逍遙自在,可比在中原的日子愜意多咯!”
陽光透過窗欞,灑下細碎的光影,映在夢瑤生動的臉龐上。
秦風聽得入了神,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現出和香菱在圣地幸福生活的畫面,一顆心也隨之飄向了那個充滿自由與美好的遠方。
這幾日,夢瑤一路馬不停蹄地奔波,舟車勞頓,始終沒能好好休息。
此刻吃完飯,困意如潮水般將她徹底淹沒。
她強撐著沉重的眼皮,聲音帶著幾分疲憊,向秦風問道:
“我實在困得不行了,你可有給我安排住處?”
秦風連忙點頭,臉上掛著溫和的笑容,語氣中滿是關切:
“姑娘放心,早就安排妥當啦。我這就帶您過去。”
說著,他在前頭引路,步伐特意放緩,時不時回頭看看夢瑤,生怕她跟不上。
不多時,便來到一處小院。
秦風推開房門,屋內布置雖稍顯粗糙,卻處處透著用心。
粉色的紗幔輕輕飄動,雕花的木床擺放整齊,床上鋪著柔軟的被褥。
“這是專門為姑娘您準備的房間,”
秦風解釋道,
“知道姑娘遠道而來,希望這里能讓您住得舒心。”
他又指了指不遠處的另一座院子,補充說:
“您瞧,那便是將軍的住處,您的房間與將軍的僅一院之隔,有什么事都能方便照應。”
夢瑤困得眼睛都快睜不開了,只是輕輕“嗯”了一聲,勉強擠出一絲微笑,向秦風說道:
“多謝你這般費心,改日再聊。”
說完,便拖著沉重的身子走到床邊,鞋子都沒來得及脫,就一頭栽倒在床上。
柔軟的床鋪瞬間將她包裹,她很快便沉入了夢鄉,均勻的呼吸聲在安靜的房間里輕輕回蕩。
秦風見狀,輕手輕腳地為她掩上門,只留下一片靜謐,讓夢瑤能安心睡個好覺。
---------------
自夢瑤從趙戰的房間離去后,雖一路都是秦風在照料,可秦風身為趙戰的心腹,自然事無巨細地將照顧接待夢瑤的過程一五一十地匯報給了趙戰。
得知一切安排妥當,趙戰懸著的心總算落了地,面上雖依舊波瀾不驚,內心卻放松了不少,輕輕舒了一口氣。
平日里閑暇時,趙戰最愛做的事便是研讀兵書。
陽光透過雕花窗欞,灑在他專注的面龐上,他時而眉頭緊皺,時而微微點頭,沉浸在兵法的世界里,與古人智慧碰撞交融。
每天上午,他雷打不動地前往校場練兵。
士兵們整齊劃一的吶喊聲、兵器碰撞的鏗鏘聲,交織成一曲激昂的戰歌。
他身姿挺拔,穿梭在隊伍中,目光如炬,精準地指出士兵們的不足,高聲指導著動作要領。
此刻已至下午,用過晚膳后,夜幕悄然降臨,趙戰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他的屋子極為簡單樸素,一張木床,一張桌子,角落里掛著陪伴他多年的盔甲,那盔甲雖有磨損,卻承載著無數戰場回憶,對他來說,就像并肩作戰的老戰友,默默無言卻無比可靠。
趙戰的目光,不經意間落在床邊那套嶄新的御刃逸光鎧上。
剎那間,白日里夢瑤遞上盔甲時的畫面在他腦海清晰浮現,她眼中的熱忱與期待,如同此刻灑進屋內的月光,明亮又溫暖。
趙戰緩緩走近,蹲下身,輕輕撫上這承載著滿滿心意的禮物。
指尖滑過冰冷堅硬的鎧甲,他仿佛觸碰到了夢瑤柔軟又真摯的心。
抬眸,墻上那副陪伴他多年的舊甲映入眼簾,在朦朧月光下,舊甲的輪廓顯得愈發深沉,每一道磨損的痕跡,都記錄著往昔殘酷戰場的廝殺與生死瞬間,是他戎馬生涯最忠誠的見證者。
趙戰站起身,在新舊兩副盔甲間踱步,思緒飄飛。
新甲,帶著未染硝煙的純粹與溫暖;
舊甲,裹滿歷經戰火的滄桑與堅毅。
它們靜靜佇立,無言卻似在訴說著不同的故事。
最終,趙戰將御刃逸光鎧安置妥當,與舊甲并肩而立。
月光溫柔灑落,給兩副盔甲披上一層夢幻的銀紗。
在這寧靜的夜晚,它們一同守護著趙戰,陪伴他在月色中,悄然進入夢鄉。
---------------
夜色深沉,萬籟俱寂,趙戰沉浸在夢鄉之中,呼吸平穩而綿長。
渾然不知,身旁那副御刃逸光鎧在月光的輕撫下,竟緩緩冒出絲絲白煙,煙霧裊裊升騰,仿若夜的精靈在悄然起舞。
可這神秘的異象,未驚擾到沉睡的趙戰分毫。
趙戰睡得正酣,周身被柔軟的夢境包裹。
突然,一陣異樣的沉重感襲來,好似有什么重物沉沉壓在身上,打破了美夢的寧靜。
他猛地一個機靈,從睡夢中驚醒,意識還有些混沌,只覺與平日的睡眠狀態截然不同。
他緩緩抬起頭,目光順著那沉甸甸的感覺尋去。
剎那間,眼眸瞪大,整個人都僵住了。
身旁,竟然躺著夢瑤!
她發絲凌亂,幾縷碎發俏皮地散落在臉頰旁,在月光的映照下,勾勒出如夢似幻的輪廓。
她緊緊挨著趙戰,嬌軀散發的溫熱透過被褥絲絲縷縷地傳來,讓趙戰的心跳陡然加快。
趙戰的喉結微微滾動,下意識想要動彈,卻又怕驚擾到身旁的人。
他又緩緩低頭,只見夢瑤的右腿輕輕搭在自己蓋著被子的腿上,白白的腳丫露在外面,像是一只溫順的小鹿尋到了依靠。
趙戰的大腦瞬間空白,緊接著,各種念頭如潮水般涌來。
他滿心疑惑,夢瑤為何會出現在自己床上?
可此刻,看著身旁熟睡的她,那恬靜的睡顏,長長的睫毛在眼瞼下投下淡淡的陰影,呼吸輕柔而均勻,趙戰的心又莫名地柔軟下來。
他不敢有大動作,生怕驚醒夢瑤,只能小心翼翼地保持著僵硬的姿勢,感受著身旁傳來的溫度和重量,一種從未有過的慌亂與羞澀在心底蔓延開來,連帶著呼吸也變得有些急促。
屋內安靜極了,只有兩人交織的細微呼吸聲,在這靜謐的夜里,編織出一段令人心跳加速的插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