硝煙在柏油路上投下斑駁暗影，林清羽的斷劍卡在第三條蟒蛇的顎骨間。

腥臭毒液順著劍柄往下淌，腐蝕得虎口血肉模糊。她聽見身后傳來金屬零件碰撞的脆響，某個溫熱的物體突然貼上后背。

“別動。“清冷男聲混著劍鳴，“你左后方三十度。“

利刃破空聲擦著耳際掠過，半截蛇信應聲而落。

林清羽趁機旋身抽劍，青色氣刃將蟒首釘在高速公路護欄上。

轉身時看到救她的青年正挽著劍花收勢，漢劍吞口處的饕餮紋泛著幽藍。

“蕭然，古劍閣。“青年甩去劍上血漬，露出袖口暗繡的云雷紋，“你剛才用的是太虛引氣訣？“

林清羽尚未答話，引擎轟鳴聲已逼近身側。

改裝越野車一個漂移橫在兩人面前，車窗降下時涌出濃重的血腥氣。戴戰術目鏡的青年探出半個身子，作戰服胸口繡著金色玄鳥徽記。

“醫學院方向有幸存者被困！“他扔出兩個急救包砸在引擎蓋上，“蕭公子，帶上這位...“

“林清羽。“她接住拋來的止血噴霧，注意到對方領口別著的青銅司南佩，“你們是玄黃司？“

“臨時征調。“青年敲了敲車頂的重機槍，“叫我陸明軒。“他突然扯開領口，鎖骨處嵌著的機械裝置藍光暴漲，“三分鐘后會有飛行種過境！“

仿佛為了印證這句話，遠處傳來噴氣式戰機的尖嘯。

林清羽抬頭看見五架殲-20掠過天際，導彈尾焰在血月下劃出凄艷弧線。被擊中的巨型蝙蝠轟然墜落，卻在觸地前化作黑霧消散。

蕭然的劍鋒突然轉向西北：“來了。“

地面開始有規律地震顫，林清羽嗅到風中飄來的腐臭味。識海中的金色篆文自動組合成陣圖，她并指抹過劍身，青色電弧在銹跡斑斑的斷刃上跳躍。

“七點鐘方向，三百米。“她聽到自己聲音異常冷靜，“是尸鬼群。“

陸明軒吹了聲口哨，車載電腦屏幕亮起熱成像圖。密密麻麻的紅點正從立交橋廢墟涌來，最前排的變異體四肢著地狂奔，腐爛的皮肉下可見森森白骨。

“二十七個熱源，領頭的戴著...金絲眼鏡？“他猛打方向盤，“坐穩了！“

越野車咆哮著撞飛兩只尸鬼，擋風玻璃糊滿黑血。林清羽抓住車頂扶手，看見后視鏡里蕭然踏著車頂騰空，漢劍舞出漫天星芒。

劍氣所過之處，尸鬼頭顱如熟透的瓜果般墜落。

“他的云龍七截劍缺了巽位變化。“林清羽突然開口，“左肋下三寸有空門。“

陸明軒差點把方向盤拔下來：“你能看穿古劍閣的劍招？“

回答他的是車頂傳來的冷哼。蕭然倒掛金鉤刺穿撲來的尸鬼，劍尖精準挑出塊暗紅色晶核：“管好你的機槍，陸少爺。“

林清羽接住拋來的晶核，觸感溫潤如玉。金色篆文在識海中組成新的段落，她突然福至心靈，將晶核按在斷劍裂痕處。

青光暴漲間，銹跡剝落成星河般的碎屑，露出劍身銘刻的“青霄“二字。

“本命劍？“蕭然的聲音帶著詫異，“你已入練氣中期？“

回答被突如其來的爆炸聲淹沒。車隊最末的越野車被掀翻，火光中站起三米高的骷髏怪物，肋骨間纏繞著帶刺藤蔓。

林清羽瞳孔驟縮——那怪物脖頸上掛著半截八卦鏡，正是玄誠子平日佩戴的法器。

“師父...“她沒發覺自己在顫抖。

骷髏怪發出嬰兒啼哭般的嘶吼，藤蔓橫掃過處，鋼筋混凝土像豆腐般碎裂。

陸明軒猛踩剎車，車載AI發出刺耳警報：“檢測到三階能量波動！“

蕭然劍勢突變，漢劍泛起龍吟之聲。林清羽卻比他更快，青霄劍引動風雷，整個人化作流光撞向怪物。金色篆文在皮膚下游走，她看清藤蔓縫隙間閃爍的紫色晶核。

“震位，三清引雷！“

劍尖刺入晶核的剎那，天地驟亮。雷霆順著藤蔓灌入地底，骷髏怪在電光中分崩離析。林清羽重重摔在瀝青路面，掌心握著沾滿黑灰的八卦鏡殘片。

陸明軒的驚呼聲仿佛隔著水面傳來：“她引來了劫云！“

劇痛撕扯著經脈，林清羽看到自己周身環繞著青色氣旋。識海中浮現玄誠子的虛影，老道正在演示某個復雜指訣。她跟著掐動法訣，暴走的靈氣突然溫順如溪流。

當氣旋沒入丹田時，她聽見此起彼伏的抽氣聲。十五輛裝甲車不知何時已將現場包圍，穿白色防護服的士兵正在噴灑紫色藥霧。有個戴金絲眼鏡的男人站在指揮車頂，胸前玄鳥徽記鑲著金邊。

“周天海處長。“陸明軒壓低聲音，“玄黃司三組負責人。“

林清羽握緊八卦鏡站起身，發現周天海的影子比常人濃重數倍。

在他身后，穿淡綠長裙的少女正在給傷員包扎，指尖泛起的柔光所過之處，傷口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

“清羽姑娘是嗎？“周天海推了推眼鏡，“我們在青云觀找到這個。“他遞來半塊青銅燈碎片，內側刻著星圖。

林清羽接過碎片的瞬間，北斗第七星的位置突然發燙。她強壓心悸，抬頭直視對方：“我師父...“

“玄誠道長啟動了九州結界殘陣。“周天海指向東方天際，“看那里。“

晨曦刺破血云，隱約可見金色網格籠罩蒼穹。林清羽突然想起昨夜灌頂時看到的畫面，無數光柱從九州大地升起，在云端交織成古老陣法。

“我們需要《太虛真解》的傳承者。“周天海的聲音突然變得虛幻，“當然，還有古劍閣的...“

蕭然的劍鞘重重砸在地上：“周處長，家父最討厭別人提'古劍閣'三個字。“

氣氛驟然緊繃。綠裙少女突然擠進人群，發間茉莉隨著動作輕顫：“各位，傷員需要轉移。“她轉向林清羽時眨了眨眼，“我叫蘇瑤，你的真氣運行有問題哦。“

林清羽這才發現右手經脈泛著不正常的青紫。蘇瑤指尖亮起翠色光暈，疼痛立時緩解。在肌膚相觸的剎那，林清羽看到對方眼底閃過金色葉脈紋路。

警報聲突然響徹云霄。周天海看著平板電腦臉色驟變：“江灣體育館避難所遭襲，疑似...暗影議會的手筆。“

陸明軒已經跳上駕駛座：“星火小隊，集合！“

林清羽怔怔看著伸到面前的四只手——蕭然的劍繭，陸明軒的機械義肢，蘇瑤的治愈微光，還有她自己沾血的掌心。

晨風吹散硝煙，她握住同伴的手時，八卦鏡殘片正好映出破曉的天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