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風(fēng)裹著咸腥味掠過甲板，林清羽的白發(fā)被吹得凌亂。

她盯著手中焦黑的狐耳通訊器，周天海那句“第二回合才剛開始”像根刺扎在心頭。

陸明軒靠在生銹的船舷邊，繃帶下的機(jī)械關(guān)節(jié)滋滋作響，胸口新裝的靈能核心泛著詭異的紫光。

“你從哪弄來的潛艇？”蕭然用劍鞘戳了戳甲板上的彈殼，金屬碰撞聲驚飛一群海鳥。

陸明軒低頭擺弄著遙控器，屏幕上跳動著亂碼：“機(jī)關(guān)城地底……有個我的克隆體沒死透，他給了我坐標(biāo)。”

蘇瑤突然捂住額頭，建木靈根從她后頸鉆出，葉片上浮現(xiàn)出密密麻麻的血絲：“水下……有東西在動！”

話音剛落，海面突然翻涌起墨綠色的泡沫。十幾具覆滿藤壺的青銅棺浮出水面，棺蓋上的饕餮紋正緩緩蠕動。

林清羽的羽扇剛掀起風(fēng)刃，棺材卻自動彈開——每個棺內(nèi)都蜷縮著個渾身纏滿水草的鮫人，他們額心的鱗片閃著星象儀碎片的光。

“是海市蜃樓里那些鮫人！”蕭然劍鋒橫在身前，“小心幻術(shù)！”

可那些鮫人只是靜靜漂浮著，為首的女王抬起腐爛的手，指向西北方的天空。

眾人抬頭望去，云層裂開一道猩紅縫隙，隱約可見昆侖山的雪峰正在崩塌。

陸昭明突然扯開繃帶，露出機(jī)械臂上的全息投影：“靈氣濃度超標(biāo)了！裂縫里涌出的東西……”

畫面突然扭曲，但足夠讓人看清——成千上萬只長著人臉的蝙蝠正從裂縫涌出，每只都叼著塊青銅碎片。林清羽認(rèn)出來，那些碎片與青云觀地宮的鎮(zhèn)魔碑一模一樣。

“去昆侖。”她握緊羽扇，“裂縫下面肯定藏著魔君的后手。”

*

墨家飛舟掠過燃燒的東海艦隊殘骸時，林清羽看見海面漂浮著塊焦黑的木板。

那上面用血畫著個簡陋的星圖，正是《太虛真解》里記載的“九星連珠”陣。她突然想起二十年前，玄誠子教她觀星時說過：“若見九星成鏈，便是天地翻覆之時。”

飛舟突然劇烈顛簸。

“有東西在吃防護(hù)罩！”陸昭明瘋狂敲擊控制臺。

舷窗外，密密麻麻的青銅甲蟲正啃食著飛舟外殼。

每只甲蟲背上都刻著暗影議會的銜尾蛇標(biāo)志，復(fù)眼里閃爍著陸明軒克隆體的記憶碎片。

“讓我來。”陸明軒扯開繃帶，露出半機(jī)械化的胸腔。靈能核心突然爆出紫光，甲蟲群像被磁鐵吸引般撲向他。

就在蟲群即將淹沒他的瞬間，蕭然一劍劈開甲板，蟲潮裹著陸明軒墜向大海。

“你瘋了嗎！”蘇瑤的藤蔓卷住蕭然手腕。海面炸起百米高的水柱，陸明軒踏著蟲群浮出水面，手中握著塊青銅羅盤——正是天機(jī)匣的部件。

蟲尸在他腳下堆成小島，每具尸體都滲出黑血，在海面拼出“昆侖墟”三個大字。

*

昆侖山腳的避難所擠滿難民，林清羽聞到空氣里彌漫著鐵銹味。雪地上殘留著巨大的爪印，每個都有卡車大小。

“三天前開始的。”守衛(wèi)指著山腰處的冰窟，“先是雪崩，接著冒出這些……”他踢了踢腳邊的冰塊，里面凍著半截長滿鱗片的人手。

眾人舉著火把深入冰窟，寒氣在眉梢凝成白霜。

走到盡頭時，蘇瑤的建木靈根突然瘋長，在冰壁上撞出個密室——墻上釘著九具道袍尸體，擺成北斗七星圖案。

每具尸體的天靈蓋都被掀開，腦漿凍成琥珀狀，里面封著星象儀碎片。

“是古劍閣的人！”蕭然劍柄上的云紋突然發(fā)燙，“看他們的佩劍……”

林清羽用羽扇掃開冰碴，瞳孔驟縮。

尸體手中的劍刃刻著蕭然家族的家徽，而最中間那具尸體，分明是蕭然失蹤十年的叔父！

冰窟突然震顫，無數(shù)冰錐如利箭射下。陸明軒用機(jī)械臂撐起屏障，火花四濺中大喊：“頭頂！是活的！”

只見冰層中游動著巨型蠕蟲，半透明的軀體里裹著修士的殘骸。

蘇瑤的藤蔓剛刺破冰面，整座山體突然發(fā)出龍吟般的轟鳴——

裂縫中的猩紅光芒大盛，一扇刻滿甲骨文的青銅門緩緩升起。門縫里滲出黑色霧氣，所過之處冰雪瞬間汽化。

林清羽的羽扇燃起青鸞火，卻在觸及黑霧時被腐蝕得只剩骨架。

“退后！”她拽著蘇瑤撲向洞口。

黑霧中浮現(xiàn)出周天海的臉，這次他的左眼變成機(jī)械義眼：“見面禮喜歡嗎？這扇門后可是藏著你們最想知道的秘密……”

蕭然突然揮劍斬碎冰壁，陽光透進(jìn)來的剎那，黑霧發(fā)出慘叫。

眾人趁機(jī)逃出冰窟，回頭望去時，整座雪山正在崩塌，青銅門卻完好無損地懸浮在空中。

陸昭明突然扯住林清羽的袖子：“看門上的圖案！”

借著夕陽余暉，她看清門楣刻著的星圖——正是二十年前玄誠子臨終前，用血在她掌心畫過的圖案。

而此刻，她發(fā)現(xiàn)那圖案缺了的一角，竟與陸明軒手中的青銅羅盤完全吻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