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我們馬車真的是白七少爺弄壞的嗎？”溯芷收回自己點溯洄的手，轉而向自家小姐問道。

季星榆看了溯芷一眼，說道：“從現場留下的痕跡，再加上昨夜府上負責照料馬匹的仆從起夜被襲擊看到的白氏族徽，都將這件事情指向白家。”

“不過，耳聽為虛，眼見也并非一定是事實，有的時候我們的眼睛也會被欺騙。”季星榆回想著剛剛白子祁的神情，繼續說道，“白家雖然一直想要更上一層，擠進頂級世家之列，坐收漁翁之利確是上計，但此時顯然還不到與我們撕破臉的時候，他們沒有動手的理由。”

馬車之事如此明顯的指向白家，倒是讓人不得不懷疑背后之人的離間眾世家之心。

“小姐，您的意思是這件事和白家無關，可您剛剛不是...”溯洄將藥膏收好，加入討論，“而且剛才白七少爺也承認了，還送了‘積雪膏’賠罪。”

“本來我也只是猜測，剛剛不過是試探而已，”季星榆接過婢女溯芷倒好的茶水，潤了潤嗓子，接著分析，“況且若真是白家干的，我也在白七身上討回來了；若不是，背后之人精心策劃的一場離間好戲，搭好了舞臺，我作為此幕的角色怎么也不能辜負對方的一片用心，而且白家作為這場戲的戲中人也有權知道劇情，我剛好借此知會一聲。”

......

“小姐，到府上了。”車夫的聲音從車簾外傳來。

季星榆三人陸續從馬車里下來，一眼就瞧見季府大門前還停著一輛馬車。

“小姐，是樓二公子的馬車。”溯洄眼尖瞧見了馬車旁站著的青束，急忙向自家小姐提醒道。

季星榆自然也是瞧見了，天色已晚，季府內外早已點上了燈籠燭火，樓二這時候到季家來所為何事？

對面的青束自然也是瞧見了季星榆等人，提起放在車轅上的燈籠，轉頭向車內的人匯報：“主子，是季大小姐的馬車。”

樓瑾瑜從馬車上下來，手里貌似還提著一個食盒，季星榆看到來人提著食盒向自己的方向走來，畢竟是自己從小定親的未婚夫，也抬步向對方走去。

看到季星榆向自己走來，樓瑾瑜頓時加快了腳步向對方走去。

明月半懸，夜風帶著幾分涼意，吹的燈燭左飄右晃，一件還帶著體溫的披風被遞了過來，“溯洄，吹風了，給你家小姐披上。”

溯洄看自家小姐沒做聲，便伸手接了過來，喜滋滋的給自家小姐披上。

“這么晚了，你怎么來了？”軟和的披風披在身上，一陣暖意自體表流入季星榆的心間。

“路過果味齋，想著你愛吃，就趕在鋪子打烊前給你買了點。”溯芷掌著燈不方便，樓瑾瑜便將食盒遞給了溯洄，笑著對季星榆說：“心情[1]不好的時候吃些甜的，心情就會好上許多，這句話還是你教我的。”

果味齋位處西街，專售果脯蜜餞之類的零嘴，還有些時令的新鮮瓜果，很受京城官家內眷們的喜愛，季星榆和樓瑾瑜二人皆是果味齋的常客。

不過，王家和樓府一個在東街，一個位處青玉街，從王府回樓家再怎么順路也不會往西街去，想到此處，季、樓二人心照不宣的相視一笑。

“天色已晚，夜間風涼，你快些進府去吧。”樓瑾瑜看著眼前自己這位從小就訂下的未婚妻，體貼的囑咐道。

“嗯，你也早些回去休息吧，夜深光暗，就別再在車上看書了。”季星榆叮囑著眼前的人，看到樓瑾瑜點頭應是才道別進府，“我進去了。”

樓瑾瑜看著季府的大門打開又合上，這才轉身坐上自家馬車離去，只不過看馬車離去的方向卻并非是樓府，而是——

白府，白子祁書房。

“這么晚了，你來做什么？”白子祁靠坐在椅子上，一臉不耐的問向對面坐著喝茶的男子，對于這個將自己從被窩中叫起的人沒有什么好臉色。

“未婚妻白日受驚，樓家宗子深夜問責，禾起，你覺得這出戲如何。”樓瑾瑜放下手中的茶杯，抬眸向坐在對面的白子祁看去。

“哼，不如何，不過—聽你這意思是，你是猜到是誰動手的了。”白子祁頓時收起了自己困意和不耐的表情，坐直了身體，微向前傾，“還是，你知道了些什么？”

“不知，但憑我猜測，應該是有人斗法，殃及了她。”樓瑾瑜摩挲著手中的茶杯，眼中閃過幾許寒芒。

“斗法？那不就只有那幾位了。”白子祁低頭伸手給自己倒了杯茶水，拿在手中卻遲遲不喝，外人瞧不見的神情倒映在杯中，不知何時染上了一抹深思。

樓、白二人深夜對談，王府此時也是燈火通明，喧鬧非常，今夜，注定又是一個難眠之夜。

忙顧了一天的王二夫人剛洗漱完，正準備同自家老爺說說今日女兒的事情，誰知還沒說上幾句，就聞得府中一片嘈雜混亂之聲傳來。

“怎么回事？”王二老爺起身，向等候在外間的奴仆喝聲問道。

王二夫人緊跟其后，派了幾個得臉的下人去問。

早有些機靈的下人在主子發話前就跑去看了，此時正跟著王二夫人派去問話的幾個得臉的仆人身后來回話：“回老爺夫人，是府上的兩個丫鬟被人發現服毒死了，死的一個是后院粗使的小桃，一個是廚房打雜的春水。”

小桃赫然就是今日王雅嫻派去查看落水情況，后被允諾升任二等丫鬟調去自己院中的那個小丫鬟，至于死的另一個丫鬟春水，便是今日在暖春宴上眾人于西墻嬉玩時，借口打翻茶水弄臟季星榆衣物并意圖將其引往溫廬，后又被溯洄跟蹤的那名小丫鬟。

“好端端的府上怎么一下子死了兩個丫鬟，給我去查。”王二老爺聞言怒聲吩咐，甩袖離去。

王二夫人驟時想起，今日女兒來找自己時，貌似是向自己提過要調一個叫“小桃”的粗使小丫鬟去她院里，憶起此處，驚的王二夫人心中一陣發涼，忙不迭地抬腳去追上自家老爺。

與此同時，王府死了兩個婢女連同白日季大小姐馬車受驚的消息早已送入了京城的各個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