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日18:30陸氏大廈B2層)
地下二層的空氣壓抑而冰冷,四周只有緊閉的金屬門和無處不在的監控。應急燈幽暗的光芒將蘇琦的影子拉得細長,像是黑夜中游走的鬼魅。她步履輕緩,心中卻是一片狂亂,手指緊握著手中的銀鈴手鏈,心跳也在不知不覺中加速。
指紋鎖的屏幕亮起,低沉的機械聲響起:“歡迎回來,2023號樣本。”
她的指尖在屏幕上滑過,毫無阻礙。那一瞬間,蘇琦心中涌起一股寒意——她明白,這里,根本不是普通的實驗室。這是某種她無法控制的龐大體系的核心,而她不過是其中的一個被試品罷了。
隨著冷藏柜自動開啟,濃重的冷霧迅速溢出,冰冷的氣息撲面而來。在柜體內的三個透明艙體逐漸顯現,它們靜靜地屹立在那里,仿佛一場預定好的審判。每個艙體內,都躺著一個穿著不同年代旗袍的女人,她們的眼睛閉合,像是沉睡的木偶,冷漠、無動于衷。
蘇琦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吸引,慢慢移向第一個艙體。最左側的1937號艙體突然傳來輕微的滲血聲,鮮紅的液體從艙蓋上滲出,宛如一朵盛開的血色蓮花。艙體表面用繁體字刻著一行字:“祭品未達標。”這幾個字在蘇琦的眼前跳動,她的心臟仿佛停滯了一秒。每一個字都帶著沉重的諷刺意味,仿佛在提醒她,她不過是一個注定失敗的實驗品。
“這些……這些是我?”她的聲音顫抖,輕輕低語。她靠近了第二個艙體,里面是一個看起來更加年輕的“自己”,她穿著一襲上世紀五十年代的旗袍,臉色蒼白、如同幽靈般安靜。
她的手不自覺地伸了出去,輕輕觸碰到2023號艙體的玻璃面板。突然間,艙體內的溫度急劇下降,觸感冰冷而僵硬,仿佛這層透明的玻璃背后不僅隔絕了她的觸摸,也隔絕了某種她無法理解的恐懼。
就在她的指尖即將接觸到艙體面部的那一刻,整個樓層的警報器猛地響起,尖銳刺耳的聲音劃破了空氣。她的心跳瞬間加速,眼睛睜大,身體本能地后退幾步。站在她面前的監控屏幕上,陸寒的聲音傳來,冷靜而又威脅:
“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蘇總監。”
蘇琦猛地回頭,卻只看到那扇厚重的防爆門轟然落下。門背后的聲音像是被鎖住的命運,發出陣陣空曠的回響。她的心臟沉沉地跳動,逐漸明了,自己已陷入了這個地方的控制之中,而這扇門的關閉,意味著她不再有退路。
然而,比防爆門落鎖更令人驚恐的,是她看到的畫面。就在她的目光所及的地方,那三個艙體突然異動,艙體的蓋子微微翹起,仿佛被某種力量推動。隨著艙體的睜開,三雙眼睛赫然迎向她,都是她自己——不同的面容,冷漠、蒼白、無神,卻都帶著相同的冷笑。那笑容的弧度幾乎是同步的,仿佛她們早已預知這一刻的到來。
“你……”蘇琦的聲音哽住,仿佛瞬間失去了語言能力。她的目光從一個個艙體移向另一個個,眼前的情景讓她感到極度不安。三個人,三個“她”,卻又不完全是她——這是對她身體與靈魂的扭曲與復制,是無盡的實驗與折磨。
她不敢再多看,急忙轉身準備離開,但腳步卻被突然響起的機械聲鎖住。隨著門外的警報聲愈發刺耳,蘇琦的眼前突然閃現出一個陌生的身影——是陸寒。
他出現在她的視線邊緣,身形沉穩,眼中卻有著不易察覺的慌亂。那一刻,蘇琦心頭掠過一陣詭異的預感——她所看到的,遠不止是她所理解的簡單基因實驗或醫療研究。這一切,似乎早已是一個被設計好的局,而她,早已被困在了其中。
“你在做什么,陸寒?”她咬牙問出這個問題,聲音透出無盡的憤怒與困惑。
陸寒站在門口,冷冷一笑:“你終于明白了吧?這些所謂的‘你’們,都是實驗的一部分。我們每個人,都是這場博弈中的棋子,而你,只是其中的一個。”
“你到底想要什么?”蘇琦猛地轉身,沖向他,眼中的怒火無法掩蓋。
陸寒緩緩地走近,步伐沉穩,語氣平淡:“我想要的,不過是你的一切。你,和他們。你們的基因、你們的身體、你們的命運,全部都是我手中的棋子。”
蘇琦愣住了,她的內心掀起巨浪,世界瞬間變得支離破碎——陸寒口中的“他們”到底是誰?這些克隆體,是她的影像,還是別的什么?她的眼前浮現出那些數字編號,瞬間將她帶回到那臺基因測序儀旁。
“你不該觸碰這些,蘇琦。”陸寒的語氣冷冽,仿佛在警告她不要越過這條界限。
但就在蘇琦欲言語時,三名克隆體忽然緩緩地站起身,眼中的冷笑愈發濃重。她們的目光與她完全對視,仿佛每一個細胞都在做著同樣的反應,微笑與冷笑交織,詭異且不容反駁。
突然間,蘇琦的身體不由自主地劇烈震顫,那一刻,她清楚地感受到來自身體深處的共鳴——她與這些克隆體之間,竟然有著某種無法言喻的聯系。
“她們……”蘇琦的聲音變得低沉而急促,“她們……是我?”
陸寒冷冷地望著她,嘴角微勾:“是的,蘇琦。她們是你,或者說,是你的一部分。你曾經是‘最完美的樣本’,而現在,你的遺產,卻是我為你準備的‘最終收獲’。”
三名克隆體的眼神變得愈發冰冷,笑容也愈加詭異,蘇琦的心中卻有著無法消弭的恐懼。她轉過身,想要逃離,卻發現那扇已經關閉的防爆門緊閉得無法撼動,眼前的世界變得無比狹窄,仿佛將她困在這無盡的黑暗與冷漠之中。
她忽然明白了——這場無聲的博弈,早已沒有了勝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