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菌絲開始蔓延,整棟陸氏大廈的氣氛就變得詭異而沉重。蘇琦站在大廳的中央,四周充滿了令人窒息的氛圍。她感覺到整個大廈就像是一個巨大的、有生命的結構,包裹著她的記憶,盤踞在每一根梁柱、每一塊地磚之中。這些菌絲不像普通的植物,它們像一根根細長的神經纖維,深深地嵌入到建筑的骨架里,彎曲而錯綜復雜。
每一根菌絲都在不斷地生長,膨脹,交織成迷宮般的網絡,充斥著蘇琦的每個細胞。她走進一個房間,立刻感覺到一股強烈的壓迫感。整個房間的墻壁上,都鑲嵌著由她的恥骨細胞培育而成的窗框,這些窗框看似堅硬無比,但她知道,這其中隱藏著無法逃避的痛苦和記憶。每一扇窗,都是她人生的一個片段,一段不愿回望的往事。
她下意識地伸手去觸碰窗框,瞬間,過去的記憶像洪水般席卷而來。她看到自己小時候的模樣,看到那張臉,她的母親,溫柔而慈愛,帶著她度過無數個普通而幸福的日子。而下一刻,她又看見了母親在臨終時的樣子,那種痛苦的神情讓她幾乎無法承受。每一次觸碰,都讓她的五感陷入極度的混亂和重現,仿佛一切都在身臨其境地重演。
每觸碰到一根菌絲,記憶的碎片便開始拼湊成一個完整的畫面。蘇琦的耳邊響起了陸寒的聲音,他的腳步聲從遠處傳來,但聽起來卻不再是那個熟悉的步伐,而是隨著時間的推移逐漸變得低沉、扭曲,最終化作了母親臨終時的聲音。
“琦兒……”母親的聲音虛弱而哽咽,“你要堅強,活下去。”
蘇琦頓時感到一股劇烈的疼痛,眼前仿佛浮現出母親死前的面容,那是她永遠無法從記憶中抹去的痛楚。她的雙手不由自主地顫抖,試圖擺脫這無盡的回憶,但每一次掙扎,她都更深地陷入其中。
衛生間的瓷磚開始發出不尋常的聲音,伴隨著一股難聞的氣味。蘇琦愣住了,目光投向瓷磚間的裂縫,她看見流產時的羊水正從中滲出,那些溫暖的液體仿佛讓她重新回到那個充滿悲傷與絕望的時刻。她的身體劇烈反應,心臟跳動不規則,仿佛連身體都開始與記憶共鳴。每一滴羊水的滲出,都是她對失去的無聲吶喊。
每一根菌絲的存在,都在侵蝕她的意識。她越是想要逃脫,這些記憶就越是將她困住。陸寒出現在她的面前,他手里握著一瓶基因噴霧,噴灑在空氣中。噴霧的氣霧在空氣中彌漫,逐漸與菌絲發生反應,令這些菌絲開始綻放出金色的彼岸花。每一朵花的花蕊,仿佛是一個無底的記憶黑洞,將她的過去一一吸入。
隨著彼岸花的綻放,蘇琦的意識變得更加混亂。她開始無法分辨現實與記憶的界限。每一朵花的花瓣上,映射出她一生的片段:她和陸寒的相遇,她的婚禮,她的痛苦與絕望。她甚至看到了自己死去的母親,在彼岸花的花瓣上徘徊,仿佛她的靈魂正被這朵花吸引。
而她的眼淚,也在不知不覺中融入了這片菌絲的世界。她發現,每一滴眼淚,都能與菌絲產生共鳴。當她的眼淚滴落在菌絲上,菌絲便開始發生奇異的變化。它們開始鈣化,逐漸形成了一塊塊碑文,記載著她的過往和懺悔。每一塊碑文上,刻著她無法忘卻的名字——陸寒、母親、那個死去的孩子……以及她自己。
當她忍無可忍地扯斷了主菌絲時,整座大廈發出了一聲巨大的轟鳴,仿佛整個建筑都在回應她的行為。墻壁開始剝落,顯現出一座民國時期的戲臺,古老的朱漆梁柱在燈光的照射下顯得格外陰森。戲臺上沒有演員,只有腐爛的尸體。蘇琦頓時愣住了——那是陸寒的尸體,三千具腐爛的陸寒尸體,靜靜地坐在觀眾席上。
每一具尸體都與陸寒有著一樣的面容,只是已經腐化變質,血肉已然腐爛,骨骼裸露。她能看到每一具尸體的眼睛,那是空洞的、沒有生命的眼神,仿佛正在注視著她。她感到一股冷意從腳底升起,直透心底。
她下意識地向后退去,試圖逃離這令人窒息的景象,但無論她如何轉身,眼前的腐爛尸體都始終圍繞在她的視線中,無法逃脫。
隨著虹膜的異變,時空開始出現裂縫。1937年的戲子蘇琦意外穿越到產房,而現代蘇琦的基因也發生了劇變,開始植物化。歷史與未來的交錯將揭開一連串撲朔迷離的謎團,蘇琦的命運將如何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