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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惡魔的雜貨鋪

車站里的小女孩(第一部分)

濃厚的烏云壓低上限,呼嘯的勁風卷起落葉,預示著傾盆大雨即將伴隨雷鳴咆哮紛至沓來。城際鐵路到站,人們紛紛踏上列車去尋找自己的位置,唯獨有一位小女孩呆呆站在車廂門口,不敢進去。

站臺的工作人員顯得有些不耐煩,舉著喇叭催促:“所有旅客請盡快上車,所有旅客請盡快上車······”但是小女孩依舊紋絲未動。終于站臺的工作人員指著小女孩大聲喊:“那個女孩,你趕緊上車,不上車就離門遠一點,不要耽誤發車。”工作人員挺著碩大的肚子,他制服里的馬甲被扣子勒出了橫條紋路,隨著身體一起扭動。

“這究竟是誰家孩子,站在這里也沒人管。”工作人員關掉手里的喇叭,一邊向小女孩的方向走去,一邊在嘴里嘟囔,“不會是一個和父母走散了的孩子吧。”可就在工作人員打算上去查看情況之時,小女孩卻因為被工作人員從身后拍了拍肩膀便直挺挺地倒下了。蒼白的面色,放大的瞳孔,發干的嘴唇,僵硬的面龐,這些特征無不表明了糟糕的大事已經發生。工作人員瞬間被小女孩嚇了個趔趄,摔在地上。他扶了扶帽子,顧不得擦拭額頭上冒出的汗珠,再次確認了情況。此時周圍發現異常的旅客已經堵在了車廂門口,沒有人敢隨意靠近。回過神來的女人們發出尖叫,有一位父親緊緊地拽著孩子的手,試圖讓這他的好奇男孩盡快脫離是非之地。此時從人群中冒出一對情侶,女生正在用手機燈光檢查女孩的眼睛和口鼻,男生則在按壓她的胸部,試圖幫助小女孩做心肺復蘇。工作人員雖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但好在他經受過培訓,見到有人在現場做急救,他立刻跑回值班室,抄起電話,將情況告知了相關部門。

雨點從亦城的天空向下墜落,砸在車廂側面玻璃上,形成一道斜斜的痕跡;突然一個急剎車,極大的慣性讓乘客們差點從座椅上滑下去。伴隨著乘客們的抱怨,列車上的喇叭開始通知:“各位旅客,我們收到緊急通知,前方1號車站因為事故臨時停運,列車暫時無法繼續向前方發車,我們將在附近的臨時站點停車,請各位旅客在臨時站點下車,我們十分感謝您能配合我們的工作,也請您諒解本次臨時停運為您帶來的不便。亦城交通公司將繼續竭誠為您帶來最優質的服務。”

順著鐵軌延申約一公里處,一號車站已經被警方用警戒線封鎖,旁邊兩輛救護車閃爍著燈光,在灰蒙蒙的雨天中劃過人群無助和失落的面龐。法醫已經提取完現場必要的信息,警察正在向那位大腹便便的工作人員調取之前的監控視頻。劉思雯是剛提拔上來的刑警副隊長,她上任不足一個月就遇到了命案,內心的壓力仿佛要將自己的思緒碾碎。

“有什么線索嗎?”劉思雯轉向身邊的法醫,“死因是什么?”

法醫捋了捋手套,口罩上露出的一雙眼睛,在滴溜溜地轉:“看起來像是藥物導致的呼吸紊亂,最終造成窒息死亡。”

“藥物?小孩用的哮喘藥會有這種效果嗎?”劉思雯在快速回憶她之前遇到過的有關藥物的信息。

“不知道,”法醫回答說,“不過還有一個點我要告訴你。”

“什么情況?”劉思雯打斷自己的思緒,轉頭盯著法醫的眼睛,希望他能盡快提供更多有價值的線索。

“小姑娘的皮膚呈現出一種急速缺水的狀態,當然人在瞬間失溫以后可能也會呈現出這種狀態,這點我需要進一步檢查以后再作結論。”

“失溫?那是什么意思?”劉思雯疑惑地盯著對方。

“哦,就是體溫瞬間下降,而且降的比較厲害。”法醫繼續解釋說,“之前聽說過失溫癥,但是沒有見過,因為咱們亦城的氣候達不到那種程度,所以我還需要回去翻翻書。”

張昭一邊將考完監控視頻的硬盤塞進證物袋中,一邊向劉思雯的方向跑去,他離得很遠便開始向劉思雯喊話:“劉隊,視頻拿到了,最近半個月的。”

劉思雯并沒有看向張昭,而是吩咐旁邊的李克克:“克克,你看一下還差哪些列表上的事情沒有做,咱們做完盡快回警局里開會討論一下案情。”

李克克翻看隨身的夾紙板,一行一行地對照:“法醫的檢查,現場指紋提取,現場腳印提取,視頻資料,報案人,現場人員筆錄······”

張昭跑到劉思雯身邊,再次提醒這位副隊長視頻已經拿到了。劉思雯轉身向張昭下達了新的指示:“你去那邊看看,還有哪些現場人員的筆錄沒有做完,咱們爭取半個小時之內收隊回局里。”張昭瞬間又來了干勁,甩出一句“您就瞧好吧”,然后一頭扎進了劉思雯看向的人群中。

回到刑警隊,大家以最快速度整理了資料。亦城警局的副局長在刑警隊長的陪同下步入會議室,劉思雯帶隊的小組起身敬禮迎接。副局長開口說話:“好了,直接開始吧。”

劉思雯站在會議室熒幕前,用紅外激光筆指向一處地圖:“案發地,亦城城際鐵路1號站,根據監控視頻資料,事發時間是今天早上九點零二分;根據我們的報警記錄,報案人在九點零五分向警局撥打了電話;由于當時列車沒有發車,且閘機在工作人員的操作下已經停止出入,所以現場人員都在,并且一一做了相應的筆錄。”說罷劉思雯看向李克克,李克克接過話茬,起身繼續為大家做匯報。

李克克是劉思雯的徒弟,也是她的學妹,兩人在亦城警校的時候便已經認識。當時劉思雯是學校里禮儀隊的隊長,在從新生選拔禮儀隊成員的時候,一眼便看到了李克克,兩人從此建立了亦師亦友的上下級關系,直到前后進入亦城警局。

“根據現場人員的筆錄,大家都不認識死者。”李克克翻了一頁熒幕上的幻燈片資料,“死者名叫思睿,女,今年28歲,但是由于患有異常的侏儒癥,所以自從十歲以后她便一直保持那時的樣子。思睿的家屬我們正在試圖聯系,從目前的檔案里只能看到她的媽媽還在世。”然后李克克又翻了一頁幻燈片,“據法醫的初步判斷,思睿死于窒息和失溫。”

“等等,窒息?失溫?”馬隊長不解地看向劉思雯,“思雯,法醫真這么說的?”

“是的,馬隊,法醫現場就這么說的,這是他剛才給我的尸檢報告,和現場的結論一致。”劉思雯從桌子的對面將報告遞給馬隊長。馬隊長翻開報告,和副局長一起查看起來。“身上沒有針孔,但是懷疑和藥物有關······”正在馬隊若有所思之時,副局長直接問到:“還有別的信息嗎?”

張昭站出來,走到熒幕前,示意李克克將激光筆交給自己,然后開口說道:“根據現場的視頻記錄,死者是八點五十五分進入車站的;從現場勘察,死者僅隨身攜帶了一部手機,一個紙質筆記本和一支碳素筆。筆記本上沒有任何文字,都是空白頁。碳素筆的墨水已經干了,寫不出字來。手機正在破解之中,我下一步的計劃是先從手機入手,看看死者在生前聯系過哪些人,去過什么地方,做了哪些事情。”

馬隊長轉身看向對面的劉思雯,眼神示意了一下。劉思雯立刻起身向副局長匯報到:“后續,我們的安排如下:張昭留在警局破解證物,我和李克克帶隊根據證物顯示的信息去做走訪調查,重點是他的家人以及社會關系。”

此時副局長舉手示意劉思雯先入坐,然后開口道:“我們都是有經驗的老刑警了,辦案子最主要的切入點是作案動機,但前提是首先得肯定這起案件的性質。”副局長略作停頓,將手指向桌面:“這起案件,剛才尸檢報告也提了,死者死于窒息和失溫,身上沒有針孔,但懷疑和用藥有關,那么死者生前有吃過什么藥嗎?她的患病史和用藥史我們查過嗎?”此時眾人面面相覷,副局長繼續開口:“如果我們查到人家什么藥也沒吃,但就是突然倒在了車站,那還能算作刑事案件嗎?”

“我們可以假設死者被人下藥了······”劉思雯想向副局長解釋,但又被副局長制止了:“在沒有結論之前,我們是可以大膽假設,但后面還跟著半句話叫‘小心論證’。咱們是執法部門,辦事情要依法依規講求證據。對吧?你既然假設死者是被藥死了,那第一個問題,她被下了什么藥?第二個問題是,他被誰下藥了?如何被下藥的?”說罷副局長扭頭看向身邊的馬隊長。

馬隊長接過話茬,指著張昭補充說道:“這樣,張昭你繼續破解證物,這條線不要斷,特別是手機里面她的瀏覽記錄、聊天記錄和消費記錄,一定要仔細查看。”然后馬隊長轉身看向劉思雯:“思雯你先別帶隊去做走訪了,容易搞的大家驚慌失措,你先和法醫去研究什么藥物會導致死者的這個癥狀吧;李克克,你先聯系現場人員,做好疏導,保證他們今天看到的事情盡量不要對外宣傳,然后你再聯系網絡信息辦公室,說清楚在警情通報出來之前,務必把控好輿論,防止某些人造謠。”馬隊轉向副局長,等待領導做總結。

“事情大白天出在了車站,我們肯定要考慮帶來的影響,盡快做出初步結論。安撫民眾情緒是我們工作的價值。同時死者家屬那邊也需要盡快聯系,做好安撫工作,最好能搞清楚她最近有沒有見什么人,吃什么東西。”副局長站起來以后繼續補充一句,“時間緊,任務重,諸位同仁務必把握黃金(破案)時間。散會。”

三個月前,思睿走在前往醫院的路上,她抬頭,眼睛微睜,感受著萬里無云的藍天和隨之帶來的愜意。一陣微風拂過,將思睿的思緒拉回現實,她拿出手機,看了一眼媽媽的留言:我今天很好,在等你過來,昨天李叔叔看過我了,他送了一點橘子和香蕉,我一個人吃不完,你也來嘗嘗吧。

思睿回想起媽媽還沒有生病住院的時候,那天也如這般愜意,只不過風更暖,能暖透她的心。媽媽在家中準備好了排骨湯,而思睿也打算告訴媽媽她今天被工作單位錄取的好消息——畢竟對于身患侏儒癥的人來說,能在幼兒園某得一份差事真的是很好的歸宿。但是好景不長,媽媽突然有一天瞬感暈厥,倒在了廚房,砂鍋中是還在咕嘟嘟冒泡的排骨湯。當思睿帶著在幼兒園一整天的故事準備回家向媽媽講的時候,他卻驚愕地發現排骨湯已經被熬干,通紅的砂鍋映著媽媽的臉——她呈匍匐狀倒在那里,身邊是跌落的馬勺和破碎的碗。異常害怕的思睿趴在媽媽身邊試圖將她叫醒,最終還是由急診室的醫護人員穩定住了媽媽的生命體征······

好在有驚無險,媽媽的身體還有希望,只要能在醫院踏踏實實的待一個療程便可回家。不過所有的前提是思睿家里需要承擔巨額的醫療費用。雖然說思睿的父親在離世之前為家中留下了一筆保險費,但如果媽媽治療完,這筆保險費將所剩無幾。其實今天媽媽想告訴思睿,她打算放棄了,想把這筆錢留給自己可憐的小姑娘——畢竟她的身體不允許她做太多事情,能想辦法活下去就已經謝天謝地。

“媽媽,我下班來看你啦。”母親的身體已經穩定,思睿的情緒也隨之穩定下來,之前母女在病房不多兩句就開始抱頭痛哭的場景已被一掃而空。

“哎呦呦,快讓我看看我們家的乖娃娃。”隨著思睿張開雙臂撲在媽媽的病榻上,媽媽也伸出手來撫摸著思睿的臉頰。“哎,對了,快嘗一口李叔叔給我帶的橘子,你小時候總說你可愛吃橘子了,所以我給你起的小名就叫小橘子。”

“哈哈哈哈······”一縷陽光透過紗窗,母女二人十分開心地在病房中享受親情的快樂。

“小橘子,”媽媽突然切換了語重心長的口吻,“媽想和你商量個事。”

“嗯,媽,你說。”思睿表面上一邊剝橘子,一邊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但她心里猜著:不會又是想讓我找個合適男生吧,我才不想,我有我媽就夠了。再說了,誰會和我談戀愛······

“媽媽有件事情想求你,”媽媽用略帶祈求的眼神看著思睿,這時思睿也意識到好像話題和她預想的不一致,“媽媽這件事,有點無奈,但希望你能理解媽媽。”霎時,媽媽眼眶略有紅潤。思睿注意到媽媽的異常,放下手中的橘子,坐在床前,開始認真聽媽媽說話。

“媽媽知道,我的身體需要花很多,很多錢。”媽媽嘆了口氣,“但是這筆錢是爸爸留給你的呀,你說我把錢花了,我一個老太婆,又不能再幫你把錢變回來,你說你可咋辦呢。”媽媽的擔憂最終化作淚水,一滴一滴灑在床單上。

“媽,沒事,這筆錢咱們該花就花,我現在有自己的工作,我可以養活自己呀。”思睿略顯焦急地看著她的母親,總感覺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

“沒事,孩子,媽媽想開了,咱不治療了,咱把這筆錢留給你,你好好生活吧。”

“媽,你看你在胡說什么,我不許你胡說。”思睿一下子抱緊媽媽的胳膊,撲在她的懷里,兩個人的悲情混在一起,恰如此刻的淚水一樣,在病榻上,在衣袖間來回翻騰。

路過的護士看到二人抱作一團,趕忙上前詢問原因。得知情況的護士叫來了醫生,叫來了隔壁的病友,大家紛紛勸解思睿媽媽。第二天,思睿向李叔叔說了昨晚的事情,李叔叔也花了一整天時間陪著思睿媽媽,就是希望她能重新振作起來。

其實有時候,真正打敗我們的,不是懷揣惡意的敵人,也不是周圍艱苦的環境,而是我們那顆喪失了信念和希望的脆弱的心。

雖然說通過大家的努力,思睿媽媽打消了消極的念頭,但是在思睿心中卻埋下了一顆想搞錢的種子——她意識到,只有真正有錢了,才能徹底消除媽媽的顧慮,也能得到媽媽的認可。

劉思雯在剛才的案情分析會上并沒有得到來自領導的認可,這算得上是她升遷以來自信心受到的第一次打擊。他很快調整情緒,一頭扎進了法醫的檢驗房。

此時法醫正在翻看藥書,上面每種已知的藥品都羅列著五花八門的癥狀,但很蹊蹺的是,沒有一種癥狀能和思睿的情況完全吻合。要么是發生癥狀的時間長度不對,要么就是只有一部分癥狀符合,另一部分癥狀完全對不上。然而比法醫還焦躁的是劉思雯,她很急于能在黃金時間段內破案——畢竟這是她上任副隊長以來的第一起案件,他很希望能漂漂亮亮地完成,打一場奠定基礎地位的勝仗。

兩個人在檢驗房泡了三個小時。劉思雯早已被法醫不間斷的翻書聲音消磨掉最后一絲耐心,她盯著書本兩眼直冒金星,不自覺暈頭轉向地起身。只見劉副隊長拿著兩頁紙,兩步跨一步走到法醫面前,用手指著上面的幾個藥品,說到:“哎,你看會不會是這幾種藥混合起來下毒,導致受害者死亡的?”法醫抬起頭,順勢扶了下眼鏡框,看了看紙張,然后搖搖頭:“這幾種藥只有血液注射才能導致它描述的那種情況,而且最關鍵的是,我在死者體內并沒有發現這幾種藥物的殘留。”

聽罷劉思雯將手中的紙甩在二人面前的辦公桌上,然后用力拍打著桌面,不停言語:“這個案子一定要辦成,一定還有什么地方被咱們忽略了,這個案子一定要辦成······”法醫受不了劉思雯的自言自語,制止住她不停敲打桌面的手,然后補充了一句:“你看我最新的檢驗報告,在死者體內,額,準確說是鼻腔和胃部的內壁,找到了少量的草木灰殘留,不過這也證明不了什么,吃過烤土豆,烤玉米,燒糊了的話,口鼻以及尾部都會有這種成分。”劉思雯如失魂般跌落在身后的辦公椅上,眼睛里充滿了沮喪。

亦城是一座非常大的都市,城市經濟飛速發展,基礎設施很齊全;思睿還在很小的時候,她只坐過在城市中穿梭的公交車;后來有軌電車、地鐵以及城際鐵路逐漸從繁華的地段延伸到城郊的每一處角落,從時間上拉進了城市各部分的距離,也逐漸使得人們喪失了在路途中享受悠閑時光的機會。思睿坐在最后一班地鐵,空蕩蕩的車廂,使得她終于有機會思考自己,這一路是怎么走的,將來會有何種打算。

其實思睿很少坐最后一班地鐵,她屬于下班以后就抓緊回家的那種人,幾乎不會在外面游蕩。而今天她之所以上了這趟列車,是因為在論壇上,思睿注意到一篇帖子:當你坐上八號線最后一班地鐵,會發現列車居然在平時停運的八口站停車;這時候下車,只能從八口站的北門出去;出門后左拐,順著那條巷子步行三公里,便會發現一家雜貨鋪,里面“應有盡有,會有你意想不到的驚喜”。

最初思睿只是好奇,她不怎么相信這些神神叨叨的都市傳說,但還是忍不住無聊,在評論區留言道:說的這么神秘,能有啥好玩的?結果第二天,當思睿醒來以后,他發現論壇中這篇帖子的作者回復她了:應有盡有,有求必應,如果真的需要,可以來看看。但一定要記得,路是自己選的。思睿本來想直接劃過這條回復,置之不理;但是思睿回想起這些天自己和媽媽的遭遇,她覺得去碰碰運氣,也不會吃虧;而且帖子中提到的八口站確實在八號線開通之后便從來沒有投入運營,思睿很好奇那里到底是什么樣子。于是乎,這天晚上,思睿告別病房中的媽媽,謊稱自己想回家休息,然后毅然來到地鐵站,打算去會會那個傳說中“應有盡有,有求必應”的雜貨鋪。

“八口站,到了。”

伴隨著廣播的提示,思睿小心翼翼的踏出車廂門口。八口站的建設風格偏簡約且現代化,由于鮮有人至,路面整體十分干凈,不過這里雖然是地鐵站,卻一點人氣都沒有,甚至沒有工作人員,整個空間安靜到思睿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思睿按照指示走出北門,映入眼簾的是一條充滿了生活氣息的街道,雖說已經是末班車時間,但路邊的商販依舊能做熱鬧的買賣,煙熏火燎之間,食物的氣味夾雜著酒精和香煙的味道順著鼻腔刺激著思睿的神經,與八口站地鐵內形成鮮明的對比。一時間思睿甚是恍惚,她遲疑地回頭看向八口站的地鐵,它確實就那么孤單的矗立在街道旁,被路人們好似空氣般無視。思睿不敢有所耽擱,她繼續按照帖子的描述,左拐,漸漸遠離方才的市井,向巷子深處試探。

其實這條街道并不是直的,它就像是在一群好孩子中調皮的那個,并沒有遵守本應有的規矩,左斜右拐,隱隱呈之字形向前延伸。不過好在思睿總能在墻上找到提示——飯店、公共廁所、公園,甚至是老舊的電話報刊亭,都被掉了漆的暗紅色字體標明了方向,在昏暗的巷子里勉強指引著人們的生活。

思睿按照帖子的指引,行走了大約三公里,停在原地,搜索著任何關于所謂雜貨鋪的痕跡。路燈在巷子的上空忽明忽暗,猶如一串莫斯碼,向讀懂它的人傳遞著被忽視的信息。思睿并沒有找到雜貨鋪,失落的抬頭盯著路燈,懊惱自己被惡搞的帖子騙行至此處,浪費了本可以陪伴媽媽的時光。失落漸變成絕望,絕望又抽空了她所有的思緒——不知道思睿盯著路燈發呆了多久,才終于感覺脖頸不適,回過神來。恰巧此時有一位大爺拄著拐杖經過,思睿想抓住這最后的一次機會,趕忙上去詢問道:“大爺,您好,我想問問這附近有雜貨鋪嗎?”

大爺透過眼鏡,上下打量這位穿著百褶裙的小女孩,說到:“孩子,你這年紀去雜貨鋪干嘛?”

“哦,大爺您可能不知道,我其實今年已經28歲了,是身體顯小。”思睿雖然身材不高,但聲帶卻隨著年紀一同變化。

大爺立刻明白思睿的情況,用拐杖指了指一處,說到:“進去,右拐,往里走便是。”

思睿作別指路的好心人,重新撿起希望,朝著雜貨鋪的方向走去。

“叮鈴鈴”門鈴作響,老板依舊低頭擺弄手中的皮革針線活,毫不在意進來了什么樣的客人。

“您好,有人嗎?請問這里是雜貨鋪嗎?”思睿輕輕的將門關閉,她個子矮小,看不到坐在高大柜臺后沉浸在心流中的老板,只得小心翼翼地吊著嗓子詢問。只聽得柜臺后面一陣簌簌作響,一個頂著地中海,掛著鷹鉤鼻的瘦高老頭帶著厚重的鏡片,從柜臺后面站起身,看向門口——門口什么人也沒有,但是依舊在微微晃動的鈴鐺告訴老板,確實有人來過。思睿站在柜臺下面,她聽到了動靜,努力踮腳向上喊道:“您好,我在這里。”雜貨鋪的老板將身子夸過柜臺,彎腰才看到了這位小姑娘。

“嘿嘿,有意思,孩子,來了個孩子。”

雜貨鋪老板尖尖的嗓音讓思睿聽起來非常不適應,但思睿還是耐心的向老板解釋:“您好,我今年28歲了,只是身體看起來像小孩。”

但似乎雜貨店的老板并沒有在意思睿說了些什么,依舊隔著眼鏡片打量柜臺下面的小姑娘,嘴里念叨著:“還是個小姑娘,有意思,有意思。”

思睿有點生氣了,她叉腰抬頭,用眼睛瞪著雜貨鋪的老板,再次強調:“我和你說了,我不是小孩子,你看清楚一點。”

雜貨鋪的老板從柜臺后面下了臺階,一邊緩步繞道臺前,一邊問:“請問你有什么需求呀,我這里琳瑯滿目,包羅萬象。”思睿拿出手機,翻看那篇指引她來的帖子,然后說:“網上說你的雜貨鋪‘應有盡有,有求必應’,是不是真的?”雜貨鋪老板聽過后笑嘻嘻地回應道:“老朽的雜貨鋪開了數十載,應有盡有可不敢說,不過老朽可以拍著胸脯向你保證,我的雜貨鋪無一差評。就看你是什么樣子的需求了。”

思睿非常開心,她聽到這句話,以為自己和家人的生活又能重新燃起希望,于是乎將自己的情況、近期的遭遇以及未來的想法和需求都一股腦傾瀉了出來。老板看著思睿的眼睛,十分耐心地聽她吧話說完,然后總結成一句話:“所以說,你想為自己多搞點錢,對嗎?”思睿思索片刻之后,點頭表示同意。

“那么請問你想要多少錢呢?你打算在多長的時間段內搞到這筆錢呢?”老板盡量使得思睿的訴求具體而且量化。

思睿略作停頓,她承認自己確實沒有詳細地想過這兩個問題。但稍作思考后,她便做出了回答:“我希望得到這筆錢以后,不僅可以讓媽媽痊愈,而且她再也不用擔心我未來的生活了。至于說時間嘛,肯定是越快越好。”

雜貨鋪的老板低頭盯著思睿,半晌沒說話。思睿感覺到老頭的眼睛好像正在攝取自己的魂魄,開始不由自己住得往后退縮。“別害怕,孩子。”老板伸出右手,攤開五指示意思睿不需要再往后退,“讓我找找,那件東西已經有好多年無人問津了,不知道是不是還在那兒放著。”老板抬起頭,環顧四周。思睿順著老板的眼神向上看去,才發現雜貨鋪的貨架挨著墻壁高聳矗立,漸漸隱入上面的暗處。由于燈光原因,天花板仿佛被上面的黑暗吞噬,進入黑洞,成為了無窮遠處。老板舉著手提燈,順著貨架一層一層地查找,突然他的燈碰到了什么東西,一件黑乎乎的影子伴隨著揚起的灰塵重重砸在思睿腳邊。

“嗯,沒錯,就是它了。”老板低頭看到從貨架上掉到思睿腳邊的筆記本,眼神瞬時放亮,狡黠地笑著說:“嘿嘿,看來是它已經安奈不住,自己蹦出來咯。”思睿并不明白老板在說什么,但又覺得很好奇,她感覺到老板確實在為自己做事情,但又不明白他做這些事情和自己有哪些關系。

“喏,這個就是我為你找的辦法。”老板撿起筆記本,拍了拍上面的塵土,然后從一旁的抽屜里拿出一支碳素筆,放在一起交到了思睿的手上。“我給他取名字叫雜貨鋪的筆記本,當然你喜歡的話叫它什么名字都可以。”思睿不懂老板推銷筆記本和她想搞錢的事情有什么關聯,但還是很配合地接手筆記本,然后繼續聽老板說到:“要想使用這個筆記本很簡單,首先,你需要用這支筆把自己的名字寫上去,這樣你就是它的主人了。然后呢,把自己的需求總結好,寫到筆記本中,你就能看到效果啦。”

思睿有點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她覺得老板一定是在拿她尋開心——一個有求必應的筆記本,除了魔幻小說里,現實世界根本不會有吧。思睿感覺自己像是一頭被人愚弄的蠢驢,浪費時間和精力來到一個不靠譜的地方,遇到一位稀奇古怪的瘋子老板,她當即就想掏出手機,隔著屏幕將那位寫帖子的博主臭罵一通。只見老板不緊不慢的攤開筆記本,拿出那支筆,遞給思睿,然后緩緩說道:“小姑娘別著急,你先試一試,不滿意可以直接走,反正你也沒吃虧不是?”

思睿看到雜貨鋪老板這少有的真誠眼神,將信將疑的接過筆,在筆記本的角上劃了兩道,結果沒留下任何痕跡。“我的媽呀,連筆都是壞的,我今天真的是受夠了。”可老板并不覺得意外,反倒去責備思睿:“不,你要用心,你用心才能在這個筆記本上寫出字來。”

“好,那我就用心寫,看看到底是你忽悠我還是我點背剛才沒出墨。”

思睿用力從老板手中重新拿起那支筆,賭氣在本子上大大地寫下了自己的名字——結果這次,紙張上隨著思睿手握的筆尖劃過,一道又黑又粗的筆畫赫然映入眼簾,緊接著思睿便將自己的名字留在了上面。可思睿依舊覺得很荒唐——因為筆記本能寫字是它原本該具備的功能。可神奇的是,不超過兩秒鐘,本子上思睿那大大的名字卻奇跡般地消失了,就好似什么也沒有發生過一樣。這下思睿不淡定了,她奇怪的哼出了聲,而老板在一旁淡定自若地看著眼前的一切,仿佛他已經提前得知了劇情。

“老,老板,你之前說這個筆記本怎么用來著?”思睿仍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邊仔細觀察筆記本,一邊繼續好奇提問:“那我寫上去字他就沒了,后面怎么用呀?”老板呷一口身旁的咖啡,然后回答:“把自己的需求總結好,寫到筆記本中,你就能看到效果啦。”于是乎思睿半信半疑地在筆記本上寫下了一行字:我想要搞錢,搞很多錢,可以給媽媽治病,也能保我們母女二人后半生衣食無憂,來錢越快越好。

緊接著,思睿看到自己留在筆記本上的字并未消失,反而筆記本開始自動在思睿的文字下回復:1000萬夠花嗎?

思睿被這一幕嚇著了,手中的筆不自覺地掉在地上。老板彎腰將筆撿起來,遞給思睿,同時嘴里還念叨著:“第一次用,不習慣,很正常,以后再握不住筆,掉地上了可沒人幫你撿哦。”此時思睿的手有些顫抖,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甚至一度懷疑是老板在變戲法。思睿沉默了很久,她不知道如何處理眼前的情況,躊躇之中,又用筆寫下了一行字:一千萬不夠,我需要兩千萬。

很快筆記本在思睿的字下面繼續回復:你確定就只需要這些嗎?

思睿強摁住自己發抖的手,用力在筆記本上寫下:考慮到未來可能發生的通貨膨脹,2000萬,足夠了。然后筆記本又問道:那你希望什么時候能拿到這些錢?

此時思睿滿腦中都是關于未來生活的憧憬,她迫切地希望自己的生活可以好起來,于是在筆記本上寫下:一周之內。可這一次筆記本卻沉默了,沒有任何回應,思睿茫然地抬起頭,看向老板,老板也無奈地聳了聳肩,好似在說——這件事他也無能為力。突然,筆記本上飛快地冒出大段文字,里面詳細描述了從機構合法借貸到開證券賬戶的詳盡方案,不過在文字的末尾,大大的寫著一行字:如果你同意的話,請在下面嗯上自己的手印,交易便算達成,我幫你在規定時間內搞到錢,而你需要付出未來5年的壽命。思睿看到最后一行字,啪地一聲將筆記本合上,她臉色發紅,額頭溢出了汗珠,呼吸伴隨著心跳一直在不停地加速。

老板透過鏡片盯著思睿,用試探地語氣問道:“感覺怎么樣?還適應嗎?”思睿并沒有理會老板,依舊沉浸在自己的情緒中。于是老板繼續開口說:“這個筆記本,外加那支筆,我只收你五塊錢,你看如何?”聽到價格,思睿抬頭盯著老板,一邊喘著氣,一邊說:“你可說好了,只要五塊錢。”老板肯定地點點頭。

思睿立刻掏出手機,向老板在門口的二維碼掃描了5.0元之后,握著筆,抱著筆記本,奪門而出,只將叮鈴鈴的開門聲作為離別的回應。

張昭在技術科坐了大約兩個小時,和技術員一起緊盯著屏幕,屏幕上是思睿生前的手機使用記錄,外賣點餐、交通出行、日常消費和社交聊天等內容一應俱全。不過由于受到法律制約,在未取得調查權力之前,警察局暫時無法直接從思睿的手機上查看銀行和證券軟件的交易記錄。然而就目前的信息量,也足夠張昭他們忙一陣了。經過簡單的技術分析,很快思睿近半年的活動熱點圖便被繪制出來——首先張昭他們看到思睿大部分時候都是很規律的往返于工作的幼兒園和家之間,她母親生病后,醫院成為替代思睿閑暇時到處游玩的熱點,就在此時,張昭注意到一處區別:某天,一反常態,思睿沒有去上班,而是去到了亦城的一家銀行,緊接著又去到了離得最近的證券交易所。張昭他們通過聊天記錄可以看得到,思睿在母親生病后因為父親的保險費還在定期存款,家中暫時周轉不開,曾經向周圍的親屬和朋友短暫的借過一點錢,但就在母親仍處于住院的時候,思睿怎么會突然開證券賬戶呢?此處的反常行為令張昭疑惑不解,于是他希望能看到思睿的銀行或證券賬戶的交易記錄。

張昭拿著思睿手機的技術分析報告,興沖沖地找到劉思雯,此時她已經不再繼續陪著法醫,剛和李克克從思睿母親所在的醫院回來。

“劉隊,這是我從技術科拿到的技術分析報告。”張昭站在劉思雯身后,看她仍舊坐在案邊低頭和站在一旁的李克克商量著什么。

“劉隊”,張昭以為劉思雯沒有聽到他的聲音,所以又叫了一聲。此時劉思雯并未轉身去看張昭,而是將右手伸到身后,示意張昭將技術報告呈現上來。

張昭一邊向劉思雯遞交報告,一邊將自己希望能獲得查看死者銀行和證券交易記錄權限的想法向她做說明。而后李克克將身體立正,站在一旁并不作聲。劉思雯一邊聽張昭匯報情況,一邊翻頁查看報告,而后時不時在嘴里“嗯嗯”地做著簡單回復。聽完張昭的匯報,劉思雯才抬頭看向他,僅說了一句話:“那就按照你的想法辦吧。”然后劉思雯繼續和李克克討論。

張昭明顯感到劉思雯自從上任副隊長之后,對他就開始愛答不理,以前布置任務她還愿意正眼看自己一眼,現在劉思雯一句多余的話都懶得同自己講。張昭不太明白劉思雯為什么會發生這般變化,也搞不清劉思雯和李克克每天都在一起搗鼓些什么事情。張昭是從亦城的邊緣郊區調來的,那里人不多,相互之間的關系十分簡單。剛當上警察時,張昭的警所所長就和他說過:小伙子好好干,將來這個警所就需要依靠你啦。當時張昭以為所長是在恭維自己,后來他才發現,這個轄區的治安事件很少,警員們年齡幾乎每五歲一個斷層,大多數前輩都是在街頭巷尾做安全宣傳,最多忙于處理各家的鄰里糾紛,因此警員的人事調動和職級晉升幾乎只能靠年限來湊。不過張昭很懷念那段時光,因為他完全感受不到巨大的壓力和焦慮,也不需要因為同事之間隱隱約約的隔膜而消耗精力。與此同時,張昭并不反感現在的工作環境,他感覺現在的工作單位就像是一個線團,他需要一段時間去適應,還需要花點精力去尋找到線頭。

思睿呆坐在幼兒園的食堂門口,盡管周圍孩子們嘻嘻哈哈地圍繞她不停轉圈,但她絲毫不為所動,腦袋里僅有筆記本昨天晚上呈現的文字:“2500萬”“你需要付出未來5年的壽命”······一個孩子默默注意到思睿半天沒動靜,拉住另一個男孩用小手指了指思睿方向,小聲嘀咕到:“哎,你看,老師怎么不動了?他不會是睡著了吧?”于是乎,兩個小伙伴偷偷摸到思睿身后,突然用力拍打思睿的后背,模仿她平時叫醒午休的小朋友那樣,一邊拍一邊大聲喊:“思睿老師快醒醒,你該起床學習啦。思睿老師快醒醒,你該起床學習啦。······”

思睿的心流被孩子們打斷,她突然一反往常態度,變得有些惱怒,站起身把那幾個“調皮”的孩子提到了門口。孩子們被思睿突如其來的憤怒嚇壞了,笑聲戛然而止,整個空間猶如被凝固。思睿此時意識到自己剛才的行為可能有點過激,于是乎趕緊向孩子們道歉,重新組織起大家游玩。可思睿心里愈發覺得自己需要盡快拿個主意了。錢很重要,但是壽命也很重要。

思睿懷著忐忑的心情走在下班路上,她依然為自己的猶豫不決而煩惱。不知不覺中,思睿已經晃到了母親所在的病房。就在她準備推門而入之時,她聽到了屋內自己媽媽和李叔叔的談話:

“妹妹,你說咱活著為了啥呢?”

“為了孩子活的更好唄。”

“那你說你前幾天想放棄治療,是不是沒想開呢?”

“咋說呢,其實到咱這歲數,能開開心心活著最重要,那天我剛說完,我就看到我家思睿哭的像個淚人似的,給我心疼壞了,我就后悔說出這話。你要說我惜命吧,我其實更希望為我家姑娘省下這筆錢;你要說我不珍惜吧,其實我還是挺希望能多陪陪我家姑娘的,我就想看到她笑,她笑我就開心。”

“妹子這話說的對,咱就是想看到孩子們笑······”

思睿沒有等李叔叔講完話,稍微調節了一下情緒,然后便敲門走進了病房。她裝作什么也不知道,和李叔叔打招呼,三個人熱情寒暄。不過思睿心中已經暗下決定——她更希望得到那筆錢,有了錢,她們的快樂生活便唾手可得。

思睿向幼兒園請了假,帶著相關證件,在一天之內跑了銀行和證券交易所,等她把所有的事情都辦完時,已接近傍晚,此時思睿取出隨身攜帶的那個筆記本,趁私下無人,小心翼翼地將它打開——之前和筆記本交流的那些字赫然呈現于紙面。思睿反反復復看了很多遍,終于將自己的手掌摁在筆記本上。霎時,思睿感覺自己的手掌仿佛被什么東西燙了一下,痛的她直接將筆記本掉在了地上。只見那筆記本快速翻動紙張,思睿的掌印和文字猶如被灼燒碳化般顯現于紙面,而后一切又重歸平靜,就像什么都沒有發生過——筆記本合起來,靜靜地躺在地面,乖巧地等待著被它的主人撿起。思睿俯身撿起筆記本,她重新翻開,發現筆記本上干干凈凈,之前交流溝通過的文字全部消失地無影無蹤。

一夜無眠,第二天,思睿拖著無精打采的身體來到幼兒園。此時孩子們已經吃過早飯,一個個乖巧地坐在板凳上,等待著接受今天的新鮮知識。思睿看到一雙雙求知的眼睛,她感到自己的生活還是充滿了意義,雖然家中遇到問題,可作為幼兒園的一名員工,思睿憑借著她獨特的優勢,發揮出非常大的作用,孩子們,家長們,甚至別的老師,都很喜歡她。沒過多久,思睿的手機收到短信,上面顯示她已將10萬元從自己的銀行卡打入了證券賬戶中。思睿略感錯愕,但考慮到她還在幼兒園的課堂中,于是并未做聲。她知道自己肯定沒做任何操作,但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沒一會,下課鈴聲響起,孩子們瞬間如燒開的沸水一般溢滿了整座教室,而思睿也顧不得這些,馬上掏出手機查看情況,結果令她大吃一驚——思睿的證券賬戶在她毫不知情的情況下,已經完成了十筆交易,目前的資金總額是50萬元。而且看樣子,數字還在慢慢地不停上漲。

“難道真是筆記本干的?”思睿心中充滿疑惑,不過看在財富數字不斷上浮的份上,思睿決定暫時先不做任何干擾,等回家通過筆記本問清楚情況再說。

回到家中,思睿立刻拿出筆記本,用雜貨鋪配的筆在上面寫下自己的疑問:我的證券賬戶是不是你在操作?

“是的”,筆記本毫不猶豫地爽快回答。

思睿繼續問:你是如何做到的?

等了大約幾秒鐘,筆記本上出現了一行字:我在按照咱們的約定做事,你不用擔心。

思睿轉身拿起手機,看到上面自己賬戶中的資產總額已經達到了100萬元。她既興奮又害怕,努力壓制住自己發抖的手,在筆記本上留下當天的最后一個問題:我看到的都是真的嗎?

筆記本毫不猶豫地回復:你看到的都是真的,你可以打電話去證券代理公司咨詢。

思銳放下筆,她臉上的驚慌伴隨著筆記本上逐漸消失的文字,慢慢地一掃而空。

就這樣,思睿在一周的等待中,迎來了自己人生大富大貴的轉折點——2000萬元證券資產變賣,資金按時進入到她的銀行戶頭。

張昭決定從銀行流水作為切入點,他帶著搜查令去到銀行和證券交易所,將思睿名下的賬戶交易信息全部拷貝了出來。回到警局,張昭打開電腦,插入U盤,讀取信息,此時屏幕上的信息令張昭十分驚愕,思睿名下的戶頭現金流水盡然是千萬級別的——她從10萬元慢慢做到2000萬元,停滯了一個月之后,資產繼續攀升,來到驚人的5000萬元,可不知為何,在生前最后的一天,資產卻全部清零了。張昭趕忙尋找原因,原來思睿的資產變動全部來源于證券——準確的說是期貨交易。張昭不太懂期貨,因為他完全沒有接觸過這部分內容,但他仍然覺得思睿名下資產的異變應該是案情的重大線索,于是張昭抓緊從互聯網上搜羅相關的證券知識,以便自己能夠盡可能看得懂思睿的賬戶交易信息。

張昭花了一整天時間,將思睿的賬戶信息做了詳細梳理,他發現思睿賬戶的操作頻率和她資產增長的速度同樣異常驚人,僅開戶頭一天,思睿便在短短四個小時之內做了500次交易,而且每次交易思睿的戶頭都能獲利,張昭感覺思睿的戶頭不是由人操控,而更像是由計算機操控的,但是思睿的賬戶每一筆操作都沒有絲毫的違規跡象,所以張昭決定換一個思路重新追索:

首先,思睿的學歷并不高,她由于身體原因,很早退學了,后期參加的夜校和成人大學也并未學習金融的相關專業;其次,思睿之前并未有任何的投資經驗,她第一次證券開戶便能直接在期貨市場上大顯身手,著實不合情理。雖然張昭暫時找不到直接的證據,但憑借著警察敏銳嗅覺,張昭敢斷定思睿的死亡極有可能和思睿在證券開戶的事情有關。而后,張昭突然回想起思睿在開戶前幾天,夜里去了一趟位于八口街的地鐵站,然后還花了五塊錢,張昭感覺從時間線上看,或許思睿的后續操作和當天夜間的事情存在著因果聯系。

于是乎張昭重新找到技術科,希望他們幫忙查一下思睿手機中有關八口街的所有信息。很快,技術科將信息呈現在張昭眼前,立刻張昭眼中思睿的時間線索逐漸清晰了起來——她在論壇上看到有人說八口街有間雜貨鋪“有求必應”,于是乎便去到了八口街,在那里消費了五元,然后沒過幾天,思睿便開了一個證券賬戶,緊接著思睿的資產飛速增長,而后思睿的資產突然清空,她也死在了車站上。同時調取路邊監控畫面,思睿的行動軌跡也大致能呼應到張昭的猜測。因為目前警方還沒有將這件案子定義為刑事案件,所以張昭不能以正式身份要求雜貨鋪的老板配合調查,但是出于對真相的好奇,張昭依舊決定去雜貨鋪探探口風。在離開警局之前,路過大廳,張昭看了一眼大屏幕,上面恰好播放一則警情通報:

我市于20日在城際鐵路一號站發現一名死者(女,28歲),經過調查,死者于去世1個月前曾去醫院就醫。本次經過法醫鑒定死者系意外死亡,身上無傷,體內無毒素;請各位市民勿聽信謠言,不傳播謠言,不制造謠言,避免不必要的恐慌情緒,回歸正常生活;亦城警方將依法追究造謠生事者的法律責任。

早上的八口街人煙稀少,路邊全是夜里擺過攤販的痕跡,周圍商鋪鮮有開門,偶爾有一處便利店開門,也是透過虛掩的門縫將內部與外部的空間勉強形成連接。張昭站在八口街地鐵站門口,拿出手機,打開截圖,上面是思睿在論壇的瀏覽記錄,其中有一篇帖子明明白白地寫著一間雜貨鋪所在的位置。張昭按照描述,重走了一邊思睿那天晚上所走過的路,不過張昭為了不打草驚蛇,并未咨詢路人。誠然,雜貨鋪確實很隱蔽,尤其是在白天。

雜貨鋪的外門是一道推拉閘門,它半開的狀態預示著雜貨鋪可能剛開門不久。張昭則身,伸手拍打內門——雖然內門由厚重的柚木做成,但依舊被張昭拍的咚咚作響,甚至門后的鈴鐺都被迫伴隨著敲擊聲叮叮作響。雜貨鋪的老板不耐煩地從門內向外喊道:“來了,來了,放過我的破門吧,它都快被你敲破了。”而后,張昭看到一個頂著鴨舌帽,穿著格子衫,帶著袖套的瘦高老頭,蹣跚地將門打開,露出自己的鷹鉤鼻子腦袋,說到:“請問您有何貴干?”張昭見狀,滿臉堆笑,回復老板:“老板你好,我是聽人說咱們雜貨鋪‘有求必應’,所以慕名而來。”老板用將信將疑的眼神上下打量著這位客人,然后略不情愿地將他迎進了門。

雜貨鋪內光線暗淡,老板慢悠悠地走上柜臺,用略帶警覺的眼神盯著張昭,半晌未說話。而張昭也不急于表態,他只是默默地用眼睛觀察和記錄著屋中的一切——高聳的貨架承載著滿屋陳舊的商品,有些地方看起來鮮有人至,灰塵已經遮蓋了表面原有的顏色,配合昏暗的房間,將許多信息隱藏了起來。

終于老板還是先開口了,依舊是那句話:“請問您有何貴干?”張昭聽到聲音,立即轉身,盯著老板看了兩秒鐘,然后開口到:“如果我想在證券市場弄到5000萬,老板你有什么辦法嗎?”聽到這句話,老板似乎回憶起什么,他故意將身體放松下來,回復張昭:“您想賺錢,我有許多辦法,但是數量和方法如此固定,恕我冒昧,老朽并不清楚。您看我這雜貨鋪,哪那敢說什么‘有求必應’,只不過是勉強糊口罷了,那些事情都是網上在瞎說,空穴來風。”張昭并不作聲,打算繼續看老板的表演。老板也知道自己的謙辭肯定打發不走眼前的這位年輕人,于是繼續補充說到:“如果您想了解一些信息,我這里有一臺二手的筆記本電腦,通過它使用互聯網,上面什么信息都能搜得到。”聽罷,張昭抬手拒絕,舉起自己的手機說:“老先生,你看我有手機,可以上網,筆記本于我不太方便。”老板就坡下驢,兩手一攤,仿佛再說:既然你拒絕,那我也別無他法了。

張昭假意繼續好奇雜貨鋪的商品,一點一點往雜貨鋪深處走去,想看看還能否找尋到任何蛛絲馬跡。越往雜貨鋪深處去,光線越發昏暗,灰塵的味道也越發濃厚,終于張昭伸手觸碰到了雜貨鋪的墻壁——在裂紋布滿的墻面上,釘子掛著一副畫像,張昭拿出手機打開手電筒,仔細盯著畫像看——那是一副油畫,畫中是一位清秀的年輕人,面色紅潤,留著短發,身著一件土黃色夾克,一副墨鏡俏皮地掛在夾克的拉鎖上,右手扶著身后的柵欄,左手捏著一副手套。

“你看我年輕的時候是不是很帥。”張昭身后傳來尖尖的略帶沙啞的嗓音,他驚愕地發覺老板一直跟在他身后,而身為刑警他卻沒有發現。老板并沒有注意到張昭表情的變化,依舊自顧自地介紹:“我到現在還保留著這身穿搭,偶爾開心的時候就會穿著它上街,絲毫不比那些年輕人遜色。”聽到這里,張昭好奇地問到:“老爺子,您今年多大歲數了?”老板轉頭看了看張昭,而后搖搖頭說:“老朽早忘了自己的歲數咯,能活著就好好活著唄,管他多大歲數呢。”

眼看搜羅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張昭打算留老板的一個聯系方式,然后便打道回府,結果就在這時出了岔子。張昭本以為老板即使沒有社交賬號,也會留一個電話號碼,結果老板遞上來的名帖卻只寫著郵編和地址。張昭非常不解,直接開口問到:“老爺子你不用電話嗎?”結果老板笑嘻嘻地回復張昭:“我記不住自己的電話號,更記不住別人的,索性便不用電話了。年輕人你別擔心,俗話說‘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老朽就剩下這一間雜貨鋪了,你按照這個地址來找我,準會在。”張昭甚是無奈,道了一聲告別,轉身離開了雜貨鋪。

然后,老板緩步走到雜貨鋪深處,面對著墻上的那幅畫,開口說:“行了,人都走了,別裝了。”只見那副畫竟然自己動了起來,整幅畫瞬間變成了暖色調,貌似畫中的天氣十分炎熱,那位年輕人離開身邊的柵欄,脫下夾克外套,一邊用手帕擦拭額頭的汗珠,一邊抱怨:“這天氣也太熱了······你肯定他是個警察嗎?”

老板默默點頭。

“那你怎么不給剛才這家伙用一記失憶藥水?”

“我說過,我只賣,我不用。”老板固執得說到:“你休想忽悠我破戒。”

“那萬一要是他發現了什么,咱這店可就開不下去咯。”畫中人停頓了一下,忽的跑到畫框跟前,距離畫框很近的位置,他的臉甚至覆蓋了整個畫面,“難道你就不怕嗎?”

“我有什么好怕的,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客人的選擇,我只是為客人的選擇去服務,我并沒有任何過錯。”

于是乎老板和畫像之間的對話便在互相埋怨的不愉快之中結束了。

思睿沒敢將自己獲得2000萬元的事情告訴任何人,包括自己的母親。她一方面是擔心別人聽到她的話以后會覺得他一定是瘋了,另一方面,一旦大家真的確認她突然有那么多錢之后,會引來很多不必要的麻煩,思睿知道自己無論如何都沒法解釋。但是女兒開心刺激又興奮的樣子是永遠瞞不過母親的。周末兩天思睿哪也沒有去,專門在醫院陪護媽媽。可她媽媽卻突然提問:“哎呦,我家思睿怎么這兩天這么開心呢?難道是單位有什么好事?”可當思睿故作鎮定地回答“媽媽,你在胡說什么的時候”,卻讓母親更加確定了自己的猜想。于是乎母親摸著姑娘的手,悄聲說到:“我家思睿不會是談男朋友了吧?”思睿心中感到甚是委屈,連忙搖頭擺手,嘴上說到:“沒有,沒有。”看著媽媽那疑惑的眼神,思睿最終決定向媽媽撒一個謊言:“那什么,我不是在單位轉正了嗎,領導給我發獎金了。”

“哎呦,我家姑娘出息了哇,居然拿獎金了,好事,好事。”媽媽開心地抱著思睿,覺得自己的孩子又成長了一點。可是思睿心中五味雜陳,她有事瞞著母親,愧疚感使得身體略有不自覺地退縮。母親察覺到了孩子的動作,但還是依舊裝作什么也沒有發生似的,繼續配合思睿做著表演,因為她心里知道,無論如何只要孩子開心就足夠了。

離開病房,思睿悄悄地走到醫院的收費窗口,將母親所有的治療費用一次性全部支付完成——至此思睿心中的一塊石頭落地,母親的病再也不需要她擔心了。

晚上,思睿一個人回到家中,疲憊和落寞伴隨著自己,她慵懶地拿出手機,想看一眼卡上的余額——其實母親的治療費用只花了幾十萬,卡上還靜靜地躺著一千九百多萬元;十多天之前思睿還在因為母親幾十萬的治療費用發愁,現如今她卻覺得那不過是彈指一揮間的消費。思睿看著這筆錢,內心陷入無限沉思——她腦海中慢慢生長出一個計劃,一個能滿足思睿好奇心和各種欲望的計劃。于是乎思睿的疲倦被一掃而空。她打開電腦,在顯示屏上挑選各種購物商品:很久以前便被自己相中的挎包,某套明星同款的時尚穿搭,一件自己期待了很久沒敢入手的化妝禮盒,一對她臨時挑選中的耳環,還有那雙她即使沒法穿也想要買來的高跟鞋······

突然,一道閃電劃過思睿的腦海——她想要一個房子,能將她的所有這些東西全部裝進去。于是乎思睿打開購房網頁,在上面搜索樓房。“不,樓房不夠用,咱得要一個別墅。”一個聲音仿佛在思睿的耳邊響起,她立刻同意了這個觀點,于是打開網頁上的別墅專題,“糟糕,這些別墅都得三四千萬。”那個聲音再次響起,可是這一次有一個不同的聲音在反駁它:“你看,那不是有只需要一千萬左右的別墅嗎?”沒等反駁的聲音說完,原來那個聲音立馬很粗魯地打斷道:“什么?你居然想讓我們住在那個荒無人煙的郊區?”此時思睿努力地搖晃腦袋,想把所有的聲音都甩出去,重新歸于冷靜。可是她無論怎么甩,總覺得有一個聲音永遠也甩不掉——“只要咱們再向那個筆記本做一次交易,美好的生活就在眼前。”

在那個寂靜的夜晚,在昏暗的燈光下,思睿再次開打筆記本,通過文字第二次和對方達成了一項交易:用相同的方法,獲得足夠的金錢用于購買思睿看上的那套三千多萬的別墅,不過這次的代價是思睿8年的壽命。

亦城人的生活節奏很快,時間稍縱即逝,特別是對于思睿這種打工人來說,一周的時光如同指間流水,無論如何也抓不住。不過思睿其實已經算不得打工人了,以她現在的財富,工作更多的目的是隱藏自己,體驗生活。很快,思睿的賬戶上便又迎來了3000多萬元的現金。不過思睿這一次卻沒有了之前的那種喜悅與興奮——她盯著那5000萬元,眼中卻滿是不耐煩,她覺得一周的時間太久了,而且現在的錢也太少了,她現在想要更大的能裝得下一件超級大泳池和自帶車庫的豪宅,她不能開車,但是可以顧司機和管家······

思睿來到醫院,看著自己的母親,她很想弄一個分身留在母親身旁,然后另一個自己去做自己想做的任何事情。思睿拿出手機,打算雇傭一位保姆,可是她突然意識到這樣做的話會讓母親察覺到異常,于是乎便打消了這個想法。

回到家的思睿慵懶地癱坐在椅子上,點開電腦,打算先購買自己提前看好的別墅。可她的身子卻微微一晃,瞬間覺得眼前天旋地轉,記憶伴隨著意識,都被吞噬進入漩渦之中。思睿失去意識,癱倒在椅子上,鼻孔內慢慢滲出紅色的血液,電腦屏幕前一直閃爍著別墅線上導購的問侯:親,您打算什么時候來看房子呢?親,還在嗎?······

當思睿再次醒來時,她發現自己穿著白色的病號服,躺在病床上,吊瓶內的液體通過左手的扎針輸進自己體內,旁邊是李叔叔和她在醫院的同事。

“哎,醒了,醒了······”

“思睿,你是不是太累了?”同事發現思睿已經醒來,于是率先開口問話:“你兩天沒去上班,我和同事打電話你也不接,我們擔心你出事了,才給你家里人打電話,結果你媽媽也已經生病住院。她告訴我們你可能一個人在家里,我們去你家敲門也無人應答,給我們嚇壞了。立刻報警。”

“對呀,你媽媽給我打電話,讓我陪著你同事一塊去你家看看。”李叔叔繼續補充到:“后面警察來了,破門進去才發現你一個人癱倒在椅子上,趕緊打救護車電話才把你送達了醫院。”

思睿回想起自己之前的記憶,趕忙向眾人道謝:“謝謝李叔叔,謝謝同事,謝謝大家。我給你們添麻煩了。”

“哎呀,思睿,你最近家里有事你就請假休息唄,咱幼兒園有我們幾個,能行的。”“就是,就是,你呀,這幾天就在醫院好好休息吧。”周圍人七嘴八舌,替思睿能蘇醒感到開心,此時思睿也從眾人的聊天中得知,原來醫生判定她只是單純的由于過度勞累,導致昏迷和鼻腔出血,身體沒有大礙。不過思睿心中有很大的疑惑,因為她在昏迷前并沒有覺得有任何疲勞,所以她懷疑這次昏迷會不會與自己和筆記本達成的交易有關。

本來思睿身體恢復之后的第一件事應該是去看看仍在病房接受治療的母親,但是心中的不安和恐懼使得思睿毫不猶豫地回到家中,翻找出筆記本和那支筆,開始了自己的質問:

“我暈倒了是不是和你有關?”

“不能這么說,思睿小姐。準確的說,應該是和你的壽命減少了有關。”

思睿被這句話嚇出了一身冷汗,她盡力保持克制,繼續提問。

“我還有多少年的壽命?”

“恕不奉告。”

思睿憤怒地將筆摔到了地上,然后歇斯底里地大喊:“騙子,都是騙子,把我的壽命還給我······”

不知過了多久,終于冷靜下來的思睿,重新撿起已經滾落到墻角的筆,在筆記本上換了一種問法:我還能支付你多少年的壽命?

筆記本回答:不知道,但是如果你的壽命余額不足的時候,我會提醒你的。

看完這句話的思睿再一次被激怒,她發瘋般將筆記本甩來甩去,不斷地撕扯本子里的紙張,但是筆記本的厚度卻并未受到絲毫影響。直至最終,接近癲狂的思睿決定一把火將筆記本燒成灰燼。就在火苗即將觸摸到筆記本的一瞬間,思睿腦中突然閃過一條詞語——“有求必應”。是呀,如果這時候去雜貨鋪找老板問問有什么解救之法,花多少錢都不是問題。緊接著,思睿立刻抱上筆記本,拿上筆,以最快的速度向雜貨鋪方向奔赴。

聲音小舟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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