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古老的皇宮里,最無情的事件每天都在發生。沒有一個仆人敢在未經允許的情況下開口、跌倒,甚至打噴嚏。
云升帝國的張王朝就居住在此,他們自出生起便被培養成以鐵腕統治天下的君主。
朝會的大門緩緩開啟,每位大臣恭敬地列隊站立在皇帝張博文的御座前。他是一位外表嚴峻的男子,身穿由最上等的蠶絲制成的金色華服,頭戴純金鑄造的華麗冠冕。他的黑發依舊濃密,即便歲月流逝,仍被整齊地束起。
在他的身旁,年輕的皇后水氏端坐在座位上,神情自若。
殿內的眾人深深地行了一禮,直到傳令官宣布朝會正式開始。
年長的大臣簡大人率先出列,他雙手捧著象征身份的笏板,走到殿堂中央,拱手奏道:
“陛下,北方的情況更加惡化,瘟疫正在迅速蔓延,而我們的醫師卻束手無策……不知陛下有何決策?”
他的話語中透著深深的憂慮。傳聞中的瘟疫已橫掃北方多個村鎮,患者高燒不退、喉嚨腫痛,種種癥狀令人膽寒。由于傳播極快,當地的醫者至今未能找到病因,遑論治療之法。
皇帝微微蹙眉,顯然對簡大人以及那些無能的醫者感到不滿。他沉思片刻,隨即長嘆一聲,開口說道:
“朕明白了……簡大人,朕會派遣御醫前去調查,絕不能讓瘟疫蔓延至京城。”他語氣中帶著一絲怒意,“此外,明年務必提升北方醫者的醫術,簡大人,你要對此負責。”
聽聞此言,簡大人心中一緊,連忙俯身謝罪,領命退下。當他回到自己的位置時,不由得將目光投向站在前列的幾位皇子。
其中,張氏皇朝的三皇子張達萊靜靜地站在長兄與其他兄弟之間。
簡大人望向他,并非無緣無故——宮中眾人皆知,這位皇子的體質向來孱弱,若瘟疫擴散至皇宮,他恐怕熬不過幾日。若此事當真發生,定會引來陛下雷霆之怒,屆時,沒有任何一位大臣能承受這份責罰。
張達萊也察覺到了周圍的目光。又如何不會察覺呢?宮里的人皆明白,一旦瘟疫降臨,他的結局只有一個。
張達萊身形瘦削而修長,烏黑的長發披散至腰際,僅用一根素雅的玉簪松松挽起。他的眉濃而直,神色冷峻,眼眸深邃而狹長,呈現出銳利的棕色。
宮中之人皆說,他的目光帶著不可一世的傲慢。他總是手執一柄折扇,另一手拿著書卷,行走于宮廷之間步履無聲,才華橫溢,然而,在云升帝國,力量遠比智慧更受推崇。
因此,眾人或是同情,或是幸災樂禍地看著他。倘若瘟疫奪走了他的性命,那便再無人會將他視作皇位的競爭者。張達萊早已習慣了這樣的眼神,因為他的人生注定要忍受宮廷的憐憫和兄弟們的冷笑。
與此同時,在一處并不遙遠,卻與那冰冷而森嚴的皇宮截然不同的地方,一名少女正隨著仆人們演奏的樂曲歡快起舞,站在一座木制的高臺之上。她的舞姿輕盈靈動,既充滿活力,又美得令人目不轉睛。
少女的肌膚白皙如雪,一雙漆黑的眸子如機敏的小獸般靈動而狡黠。她的長發烏黑濃密,隱隱透著淡淡的棕色光澤,如綢緞般柔順,披散至腰際。
“秀英!立刻給我下來!”
一聲怒吼打破了輕快的氛圍。開口之人正是她的父親,御醫蒼巍。他本想阻止這一幕,卻哪里攔得住那些惶恐不已、四散逃開的仆人們?他們生怕被連累受罰,早已溜之大吉,音樂也隨之戛然而止,少女的舞步被迫停下。
秀英卻只是調皮一笑,轉身看向自己的父親,眼中閃爍著狡黠的光芒,接著,她收起笑容,撅起嘴,做出一副委屈的模樣。
“父親~再讓我跳一會兒吧,沒人會看見的!”她撒嬌般地懇求著,那雙水潤的眼眸眨呀眨的,試圖軟化御醫的怒氣。
蒼巍看著她這副模樣,果然有些動搖了,可仍是壓低聲音訓斥道:“那些仆人最是多嘴!你竟還唆使他們為你奏樂?”
他語氣中滿是無奈和氣惱,而少女卻只是吐了吐舌,絲毫不顯懼意。
“父親,你真是太愛發牢騷了。”秀英嘟起嘴,不滿地小聲嘟囔著,同時緩緩從木制高臺上跳下。她的父親伸手扶住了她,握著她的手穩穩地將她接住。
“我可都聽見了。”蒼巍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看著她,隨即輕輕嘆了口氣,語氣略顯無奈:“秀英,我都這么老了,你是不是該考慮找個夫婿,成個家了?”
他一邊說著,一邊伸手替她拂去落在發間的一片桃花瓣,動作溫柔而自然。
“恐怕沒人比你更能忍受我的脾氣吧。”秀英輕笑,眼中閃過一絲狡黠,似乎是想用玩笑話讓父親放寬心,不再為她的未來憂慮。
秀英是個活潑大膽的姑娘,最喜歡惡作劇和讀書。然而,作為一個未來的妻子,她似乎毫無天賦。烹飪、清掃、刺繡……這些女子該精通的技藝,她無論如何努力,總是做得一團糟。
唯一拿得出手的,反倒是使用短匕——這門技藝還是她的叔父親自傳授的。
可惜,這項本領是絕對不能讓外人知道的。畢竟,這種技巧對女子來說并不合適,在常人眼中甚至顯得有些可怕
蒼巍還未來得及回應,便見一名仆人低著頭匆匆趕來,臉上仍帶著先前被斥責后的局促不安,但這次卻帶來了一個重要的消息。
“老爺,宮中傳來圣旨。”
御醫蒼巍聞言,微微一怔,隨即瞪大雙眼,連忙吩咐下人召集府中所有仆從。圣旨之言,關乎皇命,府中上下皆須列席聆聽。
不多時,大廳內眾人聚集完畢,宣旨的內侍站于中央,高聲宣布即將傳達圣旨。除他以外,所有人皆恭敬地跪伏在地,目光齊齊落在那卷金色的圣旨之上。
內侍展開圣旨,朗聲宣讀:
“北疆疫疾橫行,生民涂炭,朕深感憂慮。今特召天下御醫,齊聚禁中,窮究病因,研習良方,務求盡滅瘟疫,以保社稷安康,黎庶無虞。凡有卓越功績者,朕必親賜天恩,賞賜無數,名垂青史。”
秀英在行禮時悄悄瞥了父親一眼,眉眼間透著一絲憂慮……父親真的要遠赴北境嗎?她最不愿看到的,就是他也染上瘟疫。可即便她口才再好,也絕不敢違抗皇命。畢竟,身為無爵無位的貴女,在皇權面前,她的聲音微不足道。
圣旨宣讀完畢后,太監突然開口,表示有要事相商。蒼巍與秀英聞言,上前行禮,以示恭敬。
“御醫蒼大人,陛下命您即刻啟程前往北境。然而,宮中仍需一位值得信賴之人留守,以供皇室差遣……”太監一邊說著,一邊有意無意地朝秀英投去一抹意味深長的目光。
太監話音未落,便微微側目,似是不經意地朝秀英投去一瞥,眼神中卻帶著幾分暗示之意。
蒼巍聞言,瞬間愣住,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遠赴疫區已是艱難之事,如今皇上竟要讓自己的女兒留在宮中?
“哦……不,不!公公怕是誤會了,我女兒不過是個學徒,怎敢勝任如此重任?”蒼巍連忙擺手,臉上帶著一絲勉強的笑意,語氣急切,生怕她年少莽撞,在宮中闖下大禍。
秀英卻仍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之中,滿腦子都是父親即將踏入瘟疫肆虐的北境,甚至未曾察覺他們在商討什么。
“等……什么?!”秀英猛地睜大雙眼,脫口而出,隨即意識到自己的失態,立刻捂住嘴巴,心中一緊。“抱歉……我不是故意喊出來的。”她慌忙向太監行禮道歉。
蒼巍見狀,恨不得當場抓狂——這丫頭真是要嚇死他了!
“算了,無妨。”太監輕嘆一口氣,擺了擺手,隨即語氣一正,道:“小姐,雖說您年紀尚輕,無法正式獲得太醫的稱號,但陛下深知蒼家醫術高超。而如今,三皇子身邊不能沒有御醫團隊照料。”他說到這里,頓了頓,目光掃過父女二人,繼續道:“您將隨太醫羅大人進宮,擔任他的助手。”
秀英和她父親一樣,怔在原地,半天沒能回神。雖說父親自幼便傳授她醫術,她卻向來貪玩偷懶。即便如此,她的醫術倒也勉強夠格當個助手,或是普通大夫,但絕不是御醫。
她雙手抱在胸前,思索著即將到來的一切。狡黠的秀英將不得不在皇宮那森嚴的規矩下設法周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