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初開時炸響的驚雷貫穿三十三重天,誅神臺廢墟上漂浮的金色血霧凝成鳳凰虛影。云傾顏看著掌心被神格碎片灼傷的焦痕,突然癲狂大笑:“好個剛烈的性子!但你當真以為......“
話音未落,夜九淵的弒神劍已貫穿她眉心。魔氣凝成的骨翼裹挾著暴虐罡風,他赤紅雙目中流淌著熔巖般的血淚:“把凰兒還給我!“
“還你?“云傾顏的傷口迅速愈合,額間浮現與夜九淵同源的銀色神紋,“六百年前你親手將我從誅神臺推下時,可沒這般深情。“她指尖勾出纏繞在夜九淵心口的姻緣線,“看清楚,你欠的是我云傾顏的命!“
血色紅線在虛空中顯化出古老畫面——玄衣青年跪在誅神臺前,懷中襁褓嬰孩眉心的朱砂痣與云傾顏如出一轍。
“當年你為保真正的天命凰女,用我替那孽種擋劫......“云傾顏突然扯開衣襟,心口猙獰的疤痕形似鳳凰翎,“如今這具殘軀能重生,還要多謝妹妹的涅槃火呢。“
夜九淵握劍的手劇烈顫抖,識海封印層層崩裂。六百年前的真相如毒蛇啃噬神魂——藥王谷雙生子誕辰那日,他親手將帶有先天魂疾的云傾凰與健康嬰兒調換,用云傾顏的命格溫養真正的天命凰女!
“啊!!!“魔神之力失控爆開,七十二根魔神柱從地底鉆出,將方圓千里化作煉獄。夜九淵銀發盡白,周身浮現九百道弒神咒:“本尊要整個三界陪葬!“
“尊上不可!“四大魔將結陣阻攔,“您若祭出弒神咒,云姑娘最后一縷殘魂也會......“
話音戛然而止。漫天血雨中突然亮起幽藍星火,漂浮的神格碎片開始逆流回溯。云傾凰消散之處,一株纏繞著毒藤的并蒂蓮破土而出,花苞中傳來清越鳳鳴。
“這是......“云傾顏瞳孔驟縮,“《九轉毒經》記載的涅槃蠱?不可能!往生蠱王明明已經......“
“已經將你的奪魂咒反噬了?“蓮花中傳出云傾凰的冷笑。并蒂蓮轟然綻放,她銀發赤足踏空而出,眉心新生的朱砂痣如血滴落,“我的好姐姐,你以為六百年的藥人之苦,只煉出個廢物?“
夜九淵怔怔望著重生之人——她左眼流淌著金色神光,右眼翻涌著魔域煞氣,身后雙翼一半是鳳凰翎羽,一半是森森白骨,心口跳動的竟是由毒藤編織的偽神格!
“凰兒......“
“帝尊這聲呼喚,本座當不起。“云傾凰揮袖震開他伸來的手,指尖纏繞的因果線泛著幽藍毒光,“方才你們的神魂共鳴,倒是讓我看了一出好戲。“
她凌空畫符,虛空浮現六百年前的誅神臺影像。畫面中夜九淵抱著啼哭的嬰孩,將云傾顏推入煉魂陣:“從今往后,你便是云傾凰的藥引。“
“精彩嗎?“云傾凰彈指擊碎幻象,“藥王谷用我溫養你的神魂,你用我姐姐的命替我擋劫,你們一個個......“她突然閃現至夜九淵面前,毒藤刺入他心口,“都把我當棋子!“
夜九淵不躲不避,任由毒藤絞碎心臟:“若能消你心頭恨......“
“尊上!“魔將紅著眼殺向云傾凰,“忘恩負義的賤人!“
云傾凰頭也不回地甩出涅槃蠱,魔將瞬間化作白骨。她掐著夜九淵脖頸將人提起,唇間呼出的毒霧侵蝕他神魂:“知道最可笑的是什么嗎?“她指向呆立的云傾顏,“這具身體里,流著你的血。“
夜九淵瞳孔驟縮。涅槃蠱鉆入他傷口,讀取的記憶如潮水涌入云傾凰識海——當年他用精血為引,將云傾顏的魂息渡給先天不足的嬰孩。換言之,她們的神魂本為同源!
“所以你看,“云傾凰笑著碾碎掌心血珠,“我們三個,都是瘋子。“
誅神臺廢墟突然劇烈震顫,地底涌出的混沌之氣凝結成門。云傾顏趁機捏碎傳送符:“游戲才剛開始,我的好妹妹......“
“本座準你走了么?“
云傾凰隔空一抓,云傾顏周身爆開血霧。九幽毒脈順著血脈逆行,將她剛重塑的仙骨染成漆黑:“當年你在我靈臺種下三百道噬心咒,今日便百倍奉還。“
凄厲慘叫中,夜九淵突然暴起。弒神劍斬斷毒藤,他抱著奄奄一息的云傾顏撕裂虛空:“凰兒,住手!“
云傾凰怔在原地。掌心血水混著毒液滴落,在焦土上腐蝕出猙獰笑臉。她忽然想起藥王谷地牢里,那個總給她送蜜餞的“叔公“說過的話:“小凰兒,永遠別讓男人碰到你的軟肋。“
混沌之門在此刻轟然洞開,洪荒氣息裹挾著古老威壓傾瀉而出。云傾凰轉身望見門內懸浮的往生碑,碑文記載的禁忌之術正與她體內的毒脈共鳴。
“以情為引,以恨為柴......“她撫過碑上殘破的銘文,“原來這才是真正的《焚情訣》。“
四大魔將率軍圍攏時,云傾凰正用毒火焚燒自己的情絲。夜九淵留在她識海中的魂印發出悲鳴,卻被涅槃蠱一口口吞噬。
“告訴夜九淵,“她將弒神劍煉化成毒簪插入發間,“三日后的月蝕之夜,本座在混沌之門等他。“頓了頓,唇角勾起殘忍弧度,“帶著云傾顏的棺材來。“
魔域血月第三次升起時,七十二魔神柱盡數倒塌。云傾凰端坐在混沌之氣凝成的王座上,腳下跪著被毒蠱控制的十萬陰兵。她手中把玩的,正是藥王谷失傳已久的鎮魂印。
“稟尊主,天界送來降書。“
“燒了。“
“佛宗獻上舍利子......“
“喂蠱。“
“魔域......魔域送來......“傳令的毒傀突然顫抖,“夜九淵剜了云傾顏的玲瓏骨,正在門外......“
云傾凰手中茶盞出現裂痕:“讓他滾。“
“凰兒連我的命也不要了么?“夜九淵踏著血海走來,心口插著柄鑲嵌鳳凰翎的匕首,“這是你周歲時抓周的物件,如今物歸原主。“
云傾凰瞳孔中的金芒驟然暴漲。那匕首分明是母親頭釵改制,刃口還殘留著干涸的褐色血漬——正是她當年被剜骨時流的血!
“你竟敢......“
“不敢。“夜九淵握住她顫抖的手刺向自己咽喉,“但求一死。“
利刃入肉的瞬間,云傾凰識海中的往生碑突然炸裂。浩瀚如海的記憶洶涌而來——六百年前的月夜,少年神君跪在藥王谷外:“求谷主救救阿姐,九淵愿以神格為祭!“
原來最初的因果,始于她一場高燒......
“晚了。“云傾凰生生震碎匕首,“從你選擇隱瞞開始,我們就回不去了。“
混沌之門在此刻完全開啟,罡風卷起她染血的衣袂。云傾凰最后望了眼夜九淵,縱身躍入沸騰的混沌海:“告訴三界,從今日起,這三十三重天的規矩——“
“由我重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