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重生驚遇

刺鼻的消毒水氣味如同一把尖銳的針，直直刺進林夕的鼻腔，她猛地從混沌中驚醒，瞬間睜開了雙眼。

入目便是一片雪白，頭頂心電監護儀發出的滴答聲，聲聲入耳，就像是倒計時的鐘聲，在她耳邊回蕩。林夕緊緊盯著那雪白的天花板，眼睛眨了三次，大腦才逐漸清醒過來，確認自己并非身處陰曹地府。可那根插進心臟的水果刀，卻依舊殘留在她的記憶深處，灼燒著她的神經末梢，疼痛仿佛還在延續。

“顧總，您不能進去！”護士的驚呼聲，混雜著急促的皮鞋聲，如同一把重錘，瞬間撞碎了走廊的寂靜。

門把手轉動的瞬間，一股帶著血腥氣的冷風撲面而來，林夕下意識地死死掐住被角，身體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就在這時，一個身著黑色襯衫的清瘦身影闖進了她的視野，她的喉嚨里不由自主地嗆出半聲嗚咽。

來者正是顧沉舟，他左手還掛著輸液架，金屬桿在瓷磚地面上劃過，發出一陣刺耳的聲響。他手背上密布的針孔，在冷白色的皮膚上綻開了暗紫色的淤青，顯得觸目驚心。

“你……”顧沉舟停在了離病床三步遠的地方，喉結上下滾動，像是在極力把什么腥甜的東西咽回去，腕骨凸起的地方還沾著干涸的血漬，仿佛在訴說著他剛剛經歷的掙扎。

林夕的目光觸及顧沉舟的瞬間，前世停尸間里的畫面如潮水般涌上心頭。她仿佛又看到了這人徒手掰開冰柜時，指節爆裂的聲音，混著警衛的呵斥聲，在她那已經腐爛的尸體上方炸開。細碎的冰碴落在他的睫毛上，就像結了一千年的霜，冷得讓人心疼。

“點滴……還沒打完？”林夕聽見自己沙啞的聲音劃破了凝滯的空氣，這才發現，眼淚早已洇濕了氧氣面罩。

顧沉舟整個人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僵在原地，輸液管突然開始瘋狂回血，猩紅的血線順著透明軟管往上攀爬，就像某種詭異的藤蔓，纏住了他青筋暴起的手腕。

“別動！”林夕心急如焚，掀開被子的瞬間，差點被心電圖導聯線絆倒。她光著腳踩在地面上，二十八度的空調冷氣瞬間讓她打了個激靈，但她還是毫不猶豫地死死攥住了顧沉舟冰涼的手腕，大聲喊道：“護士！回血了！”

溫熱的掌心貼上顧沉舟皮膚的那一刻，他像是觸電一般，猛地后退了半步。輸液架失去平衡，哐當一聲砸在墻上，巨大的聲響驚動了整層樓的感應燈。此起彼伏亮起的光斑，落在他顫動的瞳孔里，仿佛是星群在爆炸，絢爛而又震撼。

“林小姐燒糊涂了？”顧沉舟垂眼，緩緩抽出西褲口袋里的右手，無名指上新鮮的咬痕還在滲血，那是上周拍賣會上，林夕為了護著程野，給他留下的“勛章”。

林夕盯著那圈牙印，突然笑出聲來，眼淚卻大顆大顆地砸在顧沉舟的手背上，滾燙滾燙的：“原來你這么早就開始疼了啊……”

就在這時，床頭柜上的手機突然瘋狂震動起來，屏幕上“程野”兩個字跳動著綠色的熒光，在這氛圍中，襯得監護儀上的數字都泛著慘白的光。

顧沉舟轉身準備離開，衣角卻被林夕一把拽住，那力道大得直接扯松了他的領帶。暗紋銀灰的真絲布料擦過留置針頭，帶出一串血珠，落在林夕的手背上，燙得她渾身一顫。

“阿舟。”這個稱呼一出口，整個病房的空氣瞬間像是凝結成了冰凌。顧沉舟輪廓鋒利的側臉在逆光中，模糊成了蒼白的剪影，他喉間溢出的氣音，像是從胸腔最深處擠出來的：“你叫我……什么？”

林夕沒有回答，而是直接用指紋解鎖手機，當著顧沉舟的面，把“程野”拖進了黑名單，動作利落得仿佛在切割一塊腐肉。隨后，她抬起頭，平靜地說道：“天氣預報說今晚有暴雨，你病房窗戶關好了嗎？”

窗外，適時地炸響了驚雷，雨點噼里啪啦地砸在玻璃上，劃出一道道扭曲的水痕，倒映著顧沉舟驟然收縮的瞳孔。在那瞳孔深處，積壓了十年的暴風雪，正在某個看不見的維度，悄然分崩離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