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晚永遠記得那個星期四的黃昏。

上海仁和醫學院B棟3樓的解剖室，福爾馬林的氣味混著銹鐵般的血腥氣鉆入鼻腔。她手中的柳葉刀懸在尸體胸腔上方，刀尖卻指向自己顫抖的影子。

——三天前，這具“無名尸”活著遞給她一罐咖啡，硬幣相觸的剎那，她看見他死于鋼筋貫心。

“蘇晚！別發呆了！”林教授的呵斥聲驚得她差點劃破手套，“你要是再輸給隔壁組的陳墨，今年的獎學金——”

話音戛然而止。

解剖室的白熾燈突然劇烈閃爍，某種無形的力量將林教授的身體凌空提起，像有無形絲線勒進皮肉。蘇晚沖過去想拽住他的手，卻在觸碰的瞬間被拖入新的預知畫面：

——七天后的傍晚，林教授站在醫學院新建的基因實驗樓頂，鋼筋從背后貫穿心臟，而兇手的身影逆著月光，右手戴著與她父親失蹤時相同的青銅戒指。

“砰！”

玻璃窗轟然炸裂，冷風裹著碎渣灌入。蘇晚踉蹌后退，看見林教授脖頸浮現細密的血線。不是幻覺——他的皮膚正被某種看不見的力量撕裂。

“別看他們的眼睛。”

低沉的男聲在耳邊響起，一只手按在她肩上。蘇晚聞到一股淡淡的鐵銹味——不是血，是電磁場灼燒空氣的味道。

她回頭，看見一個男人逆光而立。他穿著黑色風衣，領口別著銀質徽章，徽章上刻著扭曲的符文。他的影子在墻上拉長，像某種蟄伏的野獸。

“顧臨淵。”他簡短地說，目光掃過林教授僵硬的尸體，“守夜人第三分隊。”

蘇晚還沒反應過來，解剖室的角落突然涌出濃稠的黑影。那些影子扭曲著化作人形，手持利刃逼近。顧臨淵冷笑一聲，抬手打了個響指。

“滋啦——”

空氣中爆開刺眼的電光，黑影被撕裂成碎片。蘇晚感覺自己的影子也在躁動，像被某種力量喚醒。她低頭，看見自己的影子邊緣變得鋒利如刀，劃過追殺者的咽喉。

“你到底是什么？”她聽見自己顫抖的聲音。

“是深淵。”顧臨淵拽著她躍出窗外，“也是你最后的盾牌。”

夜風呼嘯而過，蘇晚看見醫學院的輪廓在身后遠去。她的影子在月光下扭曲拉長，像一條掙脫枷鎖的蛇。

——命運的齒輪，從這一刻開始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