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陸民,今年11歲,家住下江市沅陽區(qū)。
下江人都清楚沅陽區(qū)是下江市的富人區(qū),雖不位于市中心的繁華商區(qū),卻鬧中取靜,是價格不菲的別墅區(qū)。
我家住沅陽區(qū),卻是在與別墅區(qū)一河之隔的待拆遷的棚戶區(qū),從我住的鐵皮閣樓的破爛窗戶望去,可以依稀看到別墅區(qū)的盞盞燈火。
我出生在下江成長在下江,從出生開始便一直住在這個閣樓,從我出生起我們一家四口就租住在頂樓搭建的鐵皮房里。
現在...現在常年只有我一人居住。三年前父母離婚,媽媽帶著弟弟離開了我們的家,不久后,爸爸也外出打工留我一人守著我們的家守著我們的閣樓。
我一直相信媽媽是愛我的,只是她沒有能力撫養(yǎng)兩個孩子。我也一直相信爸爸是愛我的,只是他不得不掙錢養(yǎng)家不得不去外省打工。
盡管...盡管學校里的同學一直取笑我是沒媽也沒爹的孩子,可我知道他們是錯的。
爸爸沒給我買電話,他說我太小沒必要用手機,他噴著酒氣的嘴巴沖我說過:“哪里有那么多錢,你吃吃喝喝不用錢嗎?”。
嗯,我能理解我爸。所以,我就按照爸爸叮囑的,有事到兩個巷子外的小賣部借電話打給他。
起初,我真的好想好想爸爸媽媽,每個周末都忍不住撥通熟記于心的號碼,爸爸耐心問我有沒有按時吃飯,讓我照顧好自己。
后來,慢慢地,爸爸說不要影響他工作,工地上接電話太過危險。我乖乖聽話,只在爸爸忘記轉給小賣部的大叔我的生活費時才聯系他。
我個子比同齡人要矮,每次炒菜要站在板凳上才夠得到木桌上的電爐盤。
那天,在切好菜后爬上板凳時我不小心碰到燒熱的鐵鍋,熱油淋在了我的右肩和后背。
我知道哭是沒用的,我擦擦仍舊忍不住掉出眼球的淚珠立馬跑到小賣部,大叔脫下我的衣服,帶我去診所擦了藥。
可是還是好疼好疼啊,忍不住給你打電話,你說擦過藥就好,便匆匆掛了電話。
爸爸一定很忙很辛苦。我依舊盼著每年臘月,別墅區(qū)煙花綻放的時候爸爸也就回來了。
“小民也挺可憐的,爹不疼媽不愛的。他爸又新找了個女人,聽說對方還帶著個孩子”
腦子嗡嗡的,在小賣部的拐角聽到大叔他們在聊天。難怪煙花眼看就在綻放,爸爸還沒回家。
我不記得是怎么走到沅江邊的,黑夜中我上了橋坐在橋中央,別墅區(qū)的煙花爭相綻放的時候我知道已經到了新年。
天越來越冷越來越冷,等到淚水干涸凍結在臉頰,我起身一躍跳入江中。
好冷好冷,冬日江水刺骨的寒冷讓我稍稍清醒,我本能地開始撲騰。
世界上真的有神明存在嗎,我被拉出水面,等我緩緩醒來發(fā)現只有我自己躺在河邊草叢里。
我無奈自嘲道,上天也不讓我死,非讓我一個人活著,那我便活著吧。
只不過,我沒再回鐵皮閣樓,我要重新開始生活。
我背對棚戶區(qū)相反的方向越走遠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