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喜歡人多的地方。
蘇枕雪心不在焉地想著,早就在心里預設了好幾個地點。
“蘇先生”。
沈芙蕖觀察著他的臉色,見他對這次見面并不如何在意,頓時松了一口氣。
她直接了當地說道:“我爸帶我過來,是應了蘇伯伯的邀請,來跟你見面。嗯……就是現在年輕人都很反感的相親。”
只是不包括他們這一類人。
她在心底補充了一句。
由于不常說這些七拐八彎的場面話,她面上難得露出了兩分局促之色。
整個人就像是中世紀油畫里手捧鮮花的爛漫少女,精致卻像個易碎的玩偶,臉頰泛起薄粉。
蘇枕雪回過神來,立刻會意,說道:“令兄這幾年做了不少荒唐事,你家的公司只能靠職業經理人勉強維持著。即便不是我,也會是別人。”
沈芙蕖有些難堪,用力咬住的唇色泛白。
“我……”
她不想屈從家里的安排聯姻,卻沒有好辦法阻止。
她只是個女兒,而沈錦程再不成器,也會作為兒子繼承公司。
沈芙蕖的反應,全然在蘇枕雪的意料之中。
他沉聲又道:“不如我暫時犧牲一點,幫你應付家里。作為交易,我新籌備的劇里需要幾幅油畫。”
沈芙蕖小小地松了一口氣,看向蘇枕雪的眼里,多了些感激之色,連忙說道:“多少幅都可以的,不收錢。”
沈芙蕖的畫起拍價就在七位數,流入市場的畫并不多。
這是筆穩賺不賠的買賣,況且蘇枕雪實際的目的并不在于此。
“只是借”,蘇枕雪回絕了她的好意,“我還會替沈小姐舉辦一次畫展,作為謝禮。朋友之間,有來有往才是好事,不是嗎?”
沈芙蕖更是動容,連聲道謝:“難怪家中的長輩,都對我夸獎你,看來蘇先生果真是個頂頂好的人。”
等沈芙蕖告辭遠去后,蘇啟明端著酒杯過來,眼里閃過精光,問道:“沈小姐對你的印象怎么樣?”
蘇枕雪漫不經心地回答道:“還不錯。我答應了她,要在新劇里幫她揚名,還要替她開畫展。”
蘇啟明微微蹙起眉,忍不住道:“又要拍電視劇……”
他一向認為這是不務正業的做法,并試圖通過溫水煮青蛙外加圍追堵截的方式,讓這個他一向引以為傲的長子,回歸到正道上來。
只是想到長子這樣做的目的,他還是耐住了性子,只將怨氣投到了沈芙蕖身上。
“沈家這個小丫頭,還是同她爸一樣,一脈相承的勢利。都是投身藝術的人了,還放不下這些名利。”
“你可別被她給同化了,這種自個兒給自個兒立牌坊的性子,傳出去也太過跌份了,真是小家子氣。”
“您放心,我知道該怎么做的。”
蘇枕雪看穿了他指桑罵槐的心思。
可是這又如何?
沈芙蕖只是這一過程中,給予他方便的工具。
等他羽翼再豐滿些,蘇啟明想要跨領域對付他,也是件不容易的事。
在商言商,只要他能給那些人帶來足夠大的利益,他們都會成為他的后盾。
蘇枕雪掩下思緒,將杯中的酒液一飲而盡,說道:“我出去透透氣。”
莊園的后園里,培植了不少的素冠荷鼎。
蘇枕雪四下尋找后,并沒有發現想看到的那個身影,不由得有些失望。
蘭燼的文風細膩而偏雅致。
他以為她會喜歡這一類市面上幾乎絕了蹤跡的蓮瓣蘭。
“你是哪家的千金?我怎么之前從沒見過你?”
熟悉的男聲響起,似是從太湖石堆砌而成的假山后傳來。
蘇枕雪聽出了安羽的聲音。
安羽是安家的幼子,家業有幾個哥哥頂著,他只管在后面吃喝玩樂。
因此蘇枕雪選擇踏入娛樂圈后,安羽仗著是他的好友,也跟著當上了演員。
由于出眾的家世和外表,安羽受到不少粉絲的追捧,在情場上也游刃有余。
他從不掩飾花心濫情的本質,幾乎一個月就要換一個女朋友。
但每一任的關系,他都處理得很好,以至于前任分開好幾年,還會對外說他的好話。
或許恰好應了男人不壞女人不愛的格言警句,公眾對此并沒有太大反響。
安羽的粉絲群中,女友粉依舊占絕大部分。
就算是作為朋友,蘇枕雪也不打算多管安羽的私事。
他正欲轉身離開,忽然聽到被安羽糾纏的女人說道:“我不是哪家的千金,我只是蘇小姐的朋友。”
“這樣啊——”
安羽的聲音瞬間輕佻起來,帶了一點點挑逗的意味,又道:“難怪你身上有一股別樣的氣質,跟那些木偶人一樣的千金小姐們都不一樣。”
“我很喜歡你,這是我的名片,上面有我的聯系方式。”
安羽漂亮的桃花眼專注地望著溫梨初。
天生的好樣貌,使得他在看向一個人時,眼底便只有對方。
“我會一直等你,聯系我。”
蘇枕雪聽到這里,眸底閃過興味。
安羽作為情場老手,獵起艷來手到擒來,沒有女人能成為漏網之魚。
他倒想看看,這個懷著不良居心接近蘇棲梧的女人,會有什么樣的選擇。
“安先生,首先我要感謝您的賞識。”
溫梨初彎了彎眼,竭力壓下心里的火氣。
她從廳里出來,就是因為這些男人層出不窮的騷擾。
有些是想看看,能否借助她攀附上蘇棲梧,進而交好蘇家。
更多的則是單純拿她當個上不得臺面的玩意兒,想要玩弄她。
沒想到她躲到這里,還是有個不死心的跟了過來,段位還更高,偏生又是她得罪不起的。
“您作為娛樂圈鼎鼎有名的淮北太子爺,能夠這樣贊揚我,真的讓我受寵若驚。只是……”
溫梨初話鋒一轉,又接著說道:“您看錯了,我這別樣的氣質,是窮酸氣,沒什么特別的,更不值得入您的眼。”
安羽的笑容僵在了臉上。
他沒有強迫人的性質,卻也覺得被溫梨初掃了面子,心里很不好受。
“溫小姐”,他依舊噙了笑,嗓音卻冷極了,“我勸你,最好別給臉不要臉!”
安羽當然可以使出一萬種的方法,來逼溫梨初就范。
蘇枕雪對此持樂見其成的態度。
有人能替他處理掉討厭的人,是件再好不過的事情。
只是他不得不考慮的是,安羽參演了他所導演的一部網劇,已經拍到一半了。
而天底下沒有不漏風的墻,安羽也并非沒有對頭。
在這個關鍵時刻,他還是得制止安羽的不良行為,防止他從所謂的國民老公變成人人喊打的法制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