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戎南下,楚家為自保都是表象。
一開始弄錯生辰八字也是故意!
因為第一張婚書上的生辰八字根本不是楚昭朝的,而是楚昭然的,也是用來激活陣法的祭品時辰。
楚家有人賣了她們兩個。
是孟氏還是楚老太君,亦或是還有背后推手?
銅鏡碎片在楚昭朝掌心嗡鳴震顫。
她忽然將放在袖袋的婚書按在鏡面,五靈泉順著血珠滲入饕餮紋,竟將三百腐尸心口的碎片盡數吸附而來。
“不!”
王氏不甘心的呼喊,虛影消散前雙眼惡毒的看著他們。
秦家祠堂,王氏嘔出一口心頭血。
雙手指甲因憤怒深深嵌進肉中:“你們毀了我的心血。”
她只是想復活自己的丈夫,想將這個占據自己兒子身體的孤魂野鬼弄走,為什么要如此對她!
濃霧驟散,暖轎天旋地轉。
再次睜眼,他們已經在宜堂院。
楚昭朝望著腕間新生的鳳凰玉玨,忽聞環佩叮咚。
“少爺少夫人,宮宴將至。”柳媽媽帶著面生的婢子屈膝行禮,渾濁的眸子在兩人身上打轉,“夫人特意讓老奴過來支會一聲。”
他們剛到,王氏就派人來試探。
在黃泉當鋪已經撕破了臉,現在就看誰忍不住先動手。
秦徹淡淡道:“你去回稟母親,我們稍后就動身。”
柳媽媽轉頭看了那個婢子,婢子二話不說轉身離開,她卻是一動未動。
楚昭朝:“柳媽媽還有事?”
柳媽媽機械屈膝:“夫人交代,少夫人剛嫁入秦家,不懂規矩,又從未進過宮,讓老奴跟著一起,如此能時時提點,不至于丟了秦家臉面。”
楚昭朝扯了扯嘴角:“如此,就多謝母親了!”
言罷,兩人轉身往臥房去。
柳媽媽卻是提步欲跟上。
“我與六郎要梳洗更衣,你先去府門候著吧!”
楚昭朝透過窗欞望向祠堂方向,仿佛看見楚昭然的生辰八字正在祭壇上燃燒。
王氏昭然的死不是她所為,那究竟是誰?
她問出心中疑惑:“掌柜提到的瑯琊祭壇,到底是什么地方?”
“你還是不知道的好。”
“......,讓我自欺欺人的捂著耳朵嗎?”然后像楚昭然那樣,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楚昭朝嗤笑一聲,“我曾在幻象中看見一座鳳凰神女像,也在識海中出現過祭壇虛影,我不相信這些都是巧合。”
“若這些都與我有關,知道來龍去脈,才能更好應對。”
而不是像現在這般,一頭霧水。
秦徹突然轉身,指尖劃過她后頸的寒玉碎片。
碎玉突然灼燙。
銅鏡在妝臺上震顫,映出她眉心若隱若現的涅槃印:“三百年前鳳凰神女為封印饕餮,以身為祭。你涅槃時震碎的神魂,五靈泉承繼神魄,寒玉封存記憶。”
楚昭朝緩了好一會才找到自己的聲音:“鳳凰神女?”
“哈,你不會說我就是那轉世的鳳凰神女吧?太扯了,我楚昭朝從來都不是那種為救天下蒼生而犧牲自己的人。”
所以不可能是她。
“我在你識海中看到過不屬于這里的東西。”
秦徹看著她的眼睛,“不然,你如何解釋這一切?”
楚昭朝心情復雜的撫上額間那抹印記,卻突然看到一抹幻象:里面的自己被萬劍穿心,劍鋒刻著的“秦”字竟與玉鐲紋路重合,而持劍者面容與秦徹相同。
拜堂之時,她曾看到身著嫁衣的自己渾身是血倒在鳳凰神女玉像前,秦徹一臉復雜的看著她。
身后是楚家祠堂的牌匾。
現在又出現萬劍穿心的幻象,劍鋒刻字又是一個“秦”字。
直覺告訴她,這個“秦”指的就是秦徹。
他們之間到底有什么秘密?
“你怎么了?”
秦徹察覺她的異樣詢問。
楚昭朝蜷了蜷手指,最后抿唇搖頭。
他們只是締結同命契,不管是他還是她,都無法做到全身心相信對方。
窗外忽起陰風。
本該在府門候著的柳媽媽暗啞的嗓音穿透門扉:“少夫人,該更衣了。”
楚昭朝反手扣住妝匣中的鎏金簪,簪頭鑲嵌的銅鏡碎片映出柳媽媽脖頸后的傀儡絲。
鎏金簪驟然迸發青光。
柳媽媽袖中暗藏的青銅匕首突然融化。
鐵水在地面蜿蜒成鳳凰圖騰。
老婦混濁的眼睛爆凸,七竅鉆出與王氏同源的幽冥火。
“雕蟲小技。”
楚昭朝輕撫簪上饕餮紋,鏡光掃過之處,幽冥火盡數沒入銅鏡,“煩請媽媽轉告母親,既然身子不適,就莫要費心勞神,合該好好休息才是。”
秦徹的幽冥寒氣在此刻封住院門,冰晶沿著柳媽媽的傀儡絲溯源而上。
祠堂方向驟起的瓦礫聲未歇,楚昭朝腕間玉鐲已泛起五色漣漪。
楚昭朝:“如此,王氏應該能消停一些日子了!”
“少爺,少夫人。”
素言捧著纏枝漆盒立于廊下,盒中緋色禮服暗繡饕餮云紋,襟口綴著的銅鏡碎片與楚昭朝手中銅鏡質地如出一轍。
素心抖開玄色大氅為秦徹披上,氅角銀線在光線照射下化作流動的星圖。
楚昭朝纖細白嫩的手指撫摸著饕餮云紋,在領口的冰玉扣頓住:“這衣裳是王氏準備的?”
素言垂眸:“是。”
“那這簪子......”
“是,是楚四娘及笄時打的。”少夫人的聲音很輕,素言卻下意識的吞咽口水,“夫人...王氏特意添了隕鐵,說是能鎮魂。”
楚昭然是上月八日及笄,距今剛好一個月。
也就是說,王氏在秦厲和秦徹被大戎暗算的半個月后,就已經開始布局。
少女及笄簪被王氏換成刻著獻祭符的贗品。
現在又拿給她。
這是還不死心呢!
她將簪子浸入五靈泉,符文化作青煙消散,轉身坐在妝臺前,對著銅鏡描眉,讓麗香將簪子戴上。
秦徹換好衣裳站在身后夸贊:“很美!”
“我也覺得。”
麗香詫異張嘴:“姑娘成婚后,性子比以前活潑多了!”
楚昭朝笑而不語,攜手與秦徹一同出門。
柳媽媽果然在車輦旁等著,然經剛才那一下,臉色明顯蒼白許多。
“媽媽久等了!”
老婦混濁的眸子轉了轉:“不敢,時辰不早了,少爺少夫人,上車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