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初霽咽了咽,立即舉手投降道:“好漢饒命!”
對方挑了挑眉,默不作聲,顯然并沒有為這句求饒收起刀劍的意思。
隨后周圍有了稀疏的腳步聲,火把燃起來,照亮了眼前的一切。
男子劍眉星目,鼻梁高挺,唇角微微上揚,整個五官猶如刀削般精致。他身穿黑色夜行衣,火把的光亮才堪堪把他的挺拔身形照亮,目測身高應該逼近一米九。
如果不是他正拿著劍隨時可能要了傅初霽的小命,傅初霽定然想問他一句“帥哥加個好友?”
“主子,搜過了,附近什么人都沒有。”旁人向他匯報道。
男子挑了挑眉,盯著傅初霽道:“那就要問問這位姑娘有沒有見著什么人了。”
人??這男子看起來相貌堂堂,應該不會是和土匪一伙的,所以要找的人應該不會是她們幾個。那么就有可能是受了重傷的那個人!
“沒有!絕對沒有!”傅初霽連忙否認道。
她絕不是為了保護一個素不相識的人,只是很怕他們把她當成團伙給殺了,所以一個全然不知的路人總好過一個證人。
這個活她不接!
“哦,那沒什么用就殺了吧!”男子挑眉,聲音戲謔地說道。
“等等等!我我見了!”傅初霽及時反口道。
男子挑眉:“帶路。”
傅初霽心里忐忑不安,她眼下有種帶鬼子進村的漢奸的心虛感!她帶著烏壓壓一伙人在山頭繞了許久,直到那把劍又一次架在她的脖子上。
“看來是真的沒見過了,嗯?”
傅初霽心里咯噔一下,欲哭無淚道:“好漢饒命!我我真的見了,就在前面!那有一處血跡!”
男子示意后,有人便上前查看,隨后稟報道:
“確實有血跡。”
“哦~那人呢?被你藏起來了?”男子問傅初霽。
“沒有沒有!絕對沒有!剛剛那哥們也說了,你們搜了那么久都沒找到,我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怎么可能把一個人藏起來啊!!天地良心!”傅初霽連忙否認道。
“這樣啊,那人確實是沒找到,留你也實在無用啊……”
“不不不!我有用!那什么,幾位好漢肯定和那土匪有仇對吧?!那土匪被人授意綁架蘇家大小姐,你把此事告訴蘇丞相,他定然會酬謝你!”傅初霽腦子極速轉彎說道。
男子聞言挑眉道:“哦?那我應該救下蘇家大小姐才算得上對蘇丞相有恩,放了你一個小丫鬟對我有什么好處?”
“不是的!其實其實……我是蘇丞相的私生女!”
聞言周圍的所有人都不可思議地看向傅初霽。
男子挑眉笑著看了一眼傅初霽,隨后上馬將她拉了上來。風塵仆仆地跑了一陣后將傅初霽丟下馬。
蘇扶楹急忙接住沒站穩(wěn)踉蹌的傅初霽,不可思議又激動萬分地看著傅初霽安然無恙地回來。
“記得替我給蘇丞說好話啊,私生女!”男子丟下一句話后騎馬離開。
傅初霽惡狠狠地看向那跑沒影的家伙,心想:這家伙白長了一副好相貌!真是讓人討厭!臉帥身材好但人狗的家伙!
蘇扶楹:“什么私生女?”
傅初霽:“……你聽我跟你解釋!!!”
江岫白下馬后將韁繩遞給手下,嘴角還帶著沒有消散的笑意。
幾個手下將綁起來的幾個土匪押到江岫白面前,道:“主子,怎么處理他們?”
刀疤土匪頭子啐了一口,連看都不看就開始罵道:“是哪個混蛋綁你爺爺我?!老子混這么久了從沒跟誰結過仇!還不快把你爺爺我松綁?!有種單挑!”
江岫白一挑眉,沉聲道:“確定單挑嗎?方校尉?”
刀疤土匪頭子聞言一怔,適才抬頭看到江岫白,他的驚愕已經(jīng)無法形容,如果不是手被綁起來一定會使勁擦亮眼睛確認自己是不是看錯了。
劍光一閃,手起劍落,繩子被劃開,江岫白劍已歸鞘。
方剛眼眶一紅,喉嚨滾了滾,立即磕了個頭,啞然道:“少將軍!”
“這么多年不見,方校尉竟然做起了打家劫舍的土匪了?”
聲音平淡并無任何責備之意,方剛卻立即解釋道:“屬下從未做過殘害無辜百姓的事情!皆是劫富濟貧!跟著我的弟兄們都是些吃不上飯、家里死絕了的!少將軍……你你竟然還活著!若是宋家軍其他弟兄們知道了肯定也會高興的!”
江岫白神色并未有什么波瀾,語氣仍舊平淡道:“眼下我正是用人之際,你可愿……”
“屬下愿誓死追隨少將軍!”方剛連忙抱拳道。
江岫白點點頭,讓他起來。
“以后不必再稱我為少將軍了,不介意的話叫我閣主或是和他們一樣叫我主子便可。”
方剛一怔,心下了然,抱拳道:“是!主子!”
此時輕墨不知何時已經(jīng)站在身邊,稟報道:“主子,那破道長已經(jīng)死了,連帶著他的師兄也死了。一個頭部被砸傷,一個被人刺中心臟,全部命中要害,尸體躺在道觀的煉丹房內。”
江岫白面無波瀾:“剩下兩個人找到了嗎?”
輕墨搖了搖頭:“屬下無能。”
江岫白抬頭看了看遠處,微弱的燈火搖曳,低聲說了句:“果然,遲則生變啊……”
傅初霽蘇扶楹連帶著仆從回到蘇府時已然天還沒有亮,蘇府內堂燈火通明,顯然是有人已經(jīng)等候多時了。
她們從后門悄無聲息地進去,知曉此事決然瞞不過去,便直接去了內堂。
蘇長青一臉焦灼地來回踱步,看到蘇扶楹之后上去急忙查看她是否受傷,連忙陣陣詢問。
傅初霽站在一旁默不作聲地看著,鼻頭一酸,感慨蘇長青還是關心女兒的。
“扶楹,你這么晚回來是出了什么事?怎么弄成這幅樣子?”柳氏見狀挑撥道。
聞言,蘇長青臉色鐵青,沒有說話。
“姐姐,你深更半夜回家若是被外人知曉了,丟的可是蘇府的顏面。”蘇楚漫在一旁助攻道。
“老爺,小姐跌落山崖,膝蓋受了傷,還是讓小姐先坐下吧。”傅初霽在一旁提醒道。
蘇長青立即向下看到女兒膝蓋上臟兮兮的,連忙讓人把凳子搬過來。
“怎么回事?怎么會跌落山崖?快去請大夫過來!”
得了吩咐的小廝剛出門去請大夫,柳氏便阻止道:
“慢著!老爺,這種事情切不可聲張啊!若是傳出去蘇府的臉面丟了不說,您的官聲不保,扶楹、楚漫以后如何嫁人吶!”
蘇長青臉色十分難看,還是猶豫了。
“扶楹,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你倒是說出來,也好讓老爺給你做主!”柳氏道。
蘇扶楹不吭聲地看向父親。
傅初霽說道:“小姐受了驚嚇,我……奴婢來稟報吧。我和小姐上過香,聽了主持講道之后已經(jīng)到了午時,坐車回府的時候中途遇到了劫匪,于是我們一路逃跑,一刻不停地跑,小姐和我失足摔下了山崖,幸得菩薩保佑平安無事,邊走邊找路才找到馬車回的府。”
“你胡說!你們明明是被綁匪綁去了山寨!”蘇楚漫反駁道。
傅初霽嘴角一勾,心想:被詐到了吧笨蛋。
蘇長青臉色鐵青道:“你是如何得知的?”
“我……我……是……是回來的下人說說的……”蘇楚漫結巴道,她的聲音逐漸沒有底氣。
傅初霽借機連忙道:“我們歸來之后便想要稟明老爺,跟隨的仆從眼下就在我們院子里,二小姐所說的究竟是下人告訴你的,還是您所說的綁匪告訴你的呢?我剛剛所說的是劫匪,可從未說綁匪二字,您怎知我們是被綁架了而不是被劫財了呢?”
“所以漫兒說的不錯,你們果真被綁架了!漫兒也只是猜測,怎么可能跟綁匪有聯(lián)系!”柳氏臉色蒼白道。
傅初霽冷笑了一聲:“是,我們被綁到了寨子里,又趁機逃了出去才平安歸來。二小姐若只是猜測便猜的這般事無巨細還真是神機妙算,您才應該設法論道。”
“放肆!你一個丫鬟還敢談論主子的是非了!恃寵而驕、搬弄是非的狗奴才!你分明想挑撥她們姐妹倆關系!”柳氏立即攀咬道。
傅初霽嘴角抽搐呵呵地笑了笑:“這關系還用我挑撥嗎?你身為繼母給小姐藥了放黃丹,讓她身子日漸孱弱,你女兒更是伙同綁匪綁架長姐,這一樁樁一件件需要誰來挑撥?”
柳氏顯然大驚失色,臉色又慘白了一個度,隨后握著絹帕哭泣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些什么……那藥是是我道觀里求來的,可以長壽!不信你可以去道觀里問!十里八鄉(xiāng)都知道那個仙丹千金難求!我都不舍得給漫兒吃,老爺,我絕沒有害人之心,蒼天可鑒啊老爺!”
傅初霽氣到無語,登時把希望寄托在蘇長青的身上。
一朝丞相,定然不用多說就能辨別是非黑白。
誰知下一秒,傅初霽差點氣到吐血。
“夠了!今日之事誰都不準再提,若是走漏了風聲家法伺候!一個丫鬟竟然敢目無尊卑,隨意搬弄是非,來人!拖出去打二十三板!”
蘇長青一聲令下,幾個人的臉色都變了變。小廝立即上前要架住傅初霽,傅初霽一臉懵逼。
什么鬼?關我什么事啊??難道重點不應該在繼母下毒,庶妹殘害嫡姐嗎?!為什么拿她一個丫鬟開刀啊!!有沒有道理可言了!!
“父親!此事與晴兒無關,若是父親執(zhí)意要罰就請罰我!”蘇扶楹半天沒有出聲,此時跪在地上對蘇長青說道。
蘇長青看著她的膝蓋,一半擔憂一半生氣,沉聲道:“丫鬟沒有規(guī)矩丟的也是你的臉面!為父這是為了你,為了蘇家!”
“丞相若是想論公道我愿隨之去公堂論證!若要罰也可罰我,還請放了我的人!”
蘇扶楹神色堅定,不容置疑。
蘇長青看向一向柔弱不愿言語的女兒為了一個丫鬟竟然忤逆父親,甚至不愿叫他一聲父親,頓時心寒,血液沖上了頭腦,厲聲道:
“好好好,還想對證公堂,既然你這么想替她受罰,那就打你!給我狠狠地打!”
蘇扶楹沒有多說,起身轉頭就走。
傅初霽呆愣了片刻,緊追在她身后。
蘇長青喘著氣,手指抖了抖,一時的惱恨愧疚浮上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