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般無奈下唐婆婆只得找到英子。

“她二娘，你看苦兒也到了上學的年紀，能不能借我點錢，我給孩子交學費，你放心我一定盡快還上?！?/p>

自從英子給苦兒喂過奶后，唐婆婆就讓唐苦兒認英子做二娘，唐苦兒打小跟唐婆婆相依為命，每每看到別的孩子都有媽媽，唐苦兒嘴上不說，心里那可真不是滋味，她纏著唐婆婆問她媽媽在哪里呢。

唐婆婆沒辦法，也實在瞞不住，就告訴唐苦兒，自己是婆婆在路邊撿的，第一次聽到唐婆婆這樣說，唐苦兒哭的稀里嘩啦的，整整一天沒有吃飯。

唐苦兒渴望得到母愛，更希望自己叫媽媽的時候，能有人答應。

所以唐苦兒每次看到英子，都會陽光燦爛的叫上一聲二娘。

英子這人是真的不錯，每當聽到唐苦兒這樣叫她，都答應的格外殷勤。

可畢竟自己家也不富裕，英子這些年也沒少接濟唐苦兒他們，畢竟上學費用對英子家來說也不是小數目，總得跟自己男人商量一下。

所以英子也沒有立刻答應下來。

看到英子面露難色，唐婆婆也不好強求，畢竟人家已經幫自己太多了。不行就再去別人家看看，可街坊四鄰都誰也沒有義務幫你，自打這唐苦兒來家后，原本那些街坊都有意無意的躲著自己。

唉，求人如吞三尺劍，難吶！

“我再想想辦法，你先忙?！碧破牌乓琅f笑臉盈盈的說。

看婆婆為難一直躲在門外偷聽的唐苦兒，跑了進來，一把牽起婆婆的手，呲著小虎牙笑盈盈的說道。

“奶奶，苦兒還不想上學，苦兒去了學校就見不到奶奶了，苦兒要一直陪著奶奶?！?/p>

看著懂事的孩子，眼淚在唐婆婆眼眶里打轉。

“二娘，我和奶奶先回去了?！碧瓶鄡豪破牌啪鸵T外走。

“苦兒，你等等，飯馬上好了，吃了飯再回去，你李叔和小栓子他們也快回來了，等他們回來我們再商量一下?！?/p>

英子拉著唐苦兒的手認真的挽留。

看著這么懂事的孩子，英子真的想幫她們。

一聽到李叔，唐苦兒下意識的往唐婆婆后面一縮，因為她怕呀。

李叔也就是英子的丈夫，和唐婆婆是幾十年的老鄰居了，如果唐婆婆的兒子還活著，年齡和李叔不相上下。

兩人年輕的時候非常要好，是特別好的哥們，都在城南的大棉紗廠上班，大棉紗廠是當地最大的紡織品加工廠，也是城北唐家的企業之一。

十年前大棉紗廠發生了一場大火災，燒死紡織工人數十名，燒傷的就更多了，唐婆婆的兒子和兒媳都是死在這場大火里。

英子的丈夫，李強僥幸在大火中幸存，不幸的是被大火燒傷了大半張臉，一只眼也幾乎失明，看起來非常嚇人，模樣嚇人也就算了。

自從被大火燒傷半張臉后，隨之而來的是李強性格的扭曲。

唐苦兒有次來找二娘借東西，正好趕上英子不在家，家里就剩下李強，此時李強正在看動作片，唐苦兒自小就比較怕李強，怯生生的問。

“李叔，二娘在家嗎？我想，我想，我”

李強半瞇著另一只好眼睛笑嘻嘻的說道。

“想什么呀，來讓叔叔抱抱，苦兒都長這么大了?！?/p>

說著話，便淫笑著朝唐苦兒走來。

唐苦兒害怕極了，嚇得動都不敢動了。

就在這時，小栓子抱著一只貓開門進來，嘴里還咯咯的笑著。

“爸，你看這是我放學路上撿到的，哎，苦兒妹妹也在呀，你喜歡小貓嗎？”

唐苦兒一見門開著，連忙往外跑，剛一出門就聽到門被使勁的關上。

隨之而來的還有小貓的慘叫聲和小栓子哭鬧的聲音。

唐苦兒沒借到米，還被李強剛才的舉動嚇壞了，自打那次以后，唐苦兒每次去二娘家，都是站在外面問英子在不在家，如果英子在家，唐苦兒才敢安心進屋。

唐苦兒本想拉著唐婆婆回家的，可唐婆婆一聽借錢這事兒有緩兒，就想再等等，唐苦兒自然不敢把自己真實的想法說出來，也只能硬著頭皮等著。

大概過了半小時的樣子，李強和小栓子回來了。

小栓子一看坐在飯桌前的唐苦兒，嘴噘的老高，氣呼呼的說道。

“哼，野孩子，你又來我家干什么，蹭飯嗎？”

唐苦兒臉紅紅的，低著頭不斷用手指搓揉自己的衣角。

“我，我，我沒有”

李強自打進屋看到唐苦兒后，兩眼就精光四射，還不斷往廚房偷瞄。

就在這時，英子和唐婆婆端著飯菜從廚房走了出來。

“奧，當家的回來了，快洗把臉吃飯吧，今天這幾道菜都是唐嬸兒做的，都是你和栓子愛吃的。”英子笑著對李強說道。

“嗯，唐婆子也在呀。”李強說道。

李強以前也像英子一樣管唐婆婆叫嬸子的，唐婆子這個稱呼也是近一兩年才換的。

唐婆婆根本就沒在意這些，一個勁的笑著夸小栓子長的壯，才六歲的小孩，個頭都快趕上自己了。

一頓飯吃的別扭極了，擺在唐婆婆面前的一碗白米飯一筷子都沒動，唐婆婆拿著筷子不斷地給小栓子夾菜。

唐苦兒捏著小白碗，一粒米，一粒米的吃著，壓根不敢抬頭，更別提夾菜了，英子倒是不斷給唐苦兒夾菜。

吃完飯，李強大大咧咧的躺在沙發上抽飯后煙。

小栓子被英子支到里屋寫作業去了，李強抽完一根煙，又拿著牙簽剔牙，絲毫不顧及對面凳子上坐著的唐婆婆和站在唐婆婆身后的唐苦兒。

英子端來兩杯茶，一杯放在唐婆婆面前，一杯給了李強。

英子先開口對李強說道。

“當家的，唐婆婆今天過來呢是想和你商量點事兒?！?/p>

“嗯，什么事兒，說吧。”李強往垃圾兜子里吐了一大口濃痰。

“強子，是這樣的，栓子今年該上二年級了吧?！碧破牌艈柕?。

“是呀，怎么了?！?/p>

“哦，沒怎么，呵呵，我家苦兒呀，小栓子半歲，今年也該上一年級了，孩子命苦，也沒個爹媽，從小呀都是吃英子奶長大的，你看能不能給孩子借點學費，你放心，我一定盡快還上?！碧破牌耪Z氣有些懇切。

“唐婆子，你也知道現在錢多難掙，自從我傷了后，這錢呀就更難掙了，他么的大棉紗廠補助的那幾個逼子兒，根本就不夠塞牙縫的，早花完了，我也難！”

說著話，李強又往垃圾簍子里吐了一大口濃痰。

“唉呀，俗話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比起我家，你還是寬裕的多，再幫忙想想辦法吧。”唐婆婆盡量放低姿態，此刻在李強面前自己更像是一個晚輩。

一直站在唐婆婆身后的唐苦兒低著頭，小虎牙已經快把嘴唇咬出血了。

這時英子在一旁也幫唐婆婆說話。

“當家的，你再想想辦法，苦兒這孩子打小是我看著長大的?！?/p>

“哼，你往家里掙一分錢了嗎？站著說話不腰疼，栓子這小子沒幾年就長起來了，長大不得娶媳婦，這都不要錢嗎？”李強一邊說一邊用眼睛瞄唐苦兒。

唐苦兒有些害怕，輕輕拽唐婆婆的衣角。

“奶奶，我們回家吧”

李強耳朵倒是挺靈的，呵呵一笑說道。

“呵呵，唉，我也不是不想幫呀，關鍵是小栓子以后花錢的地方多了去了，嬸子，你看要不這樣，讓苦兒這孩子給咱家小栓子當童養媳咋樣，你要是能答應，苦兒以后的學雜費我包了，除此之外，一年兩三套衣服都沒啥問題呀?！?/p>

說到這里李強從沙發上坐了起來，獨眼里滿是期待。

不等唐婆婆說話，站在婆婆身后的唐苦兒就哭著跑了出去。

“我不要，我不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