享受美味的兩人突然再度緊繃起來。
陸凜擦拭著槍管，將‘熱成像目鏡’拋給她，感知道：“熱能視覺分級，灰是死物，橙紅代表生命體，幽藍……”
林燃不知是悲還是喜地苦笑說道：“我好像不需要這個了，我右眼收到了y射線的輻射異變了，能看到熱成像目鏡才能看到的東西。”
陸凜頓時側頭盯著她，一時間呆住了。
林燃的眼眸映出冰原上游蕩的幽藍光團，那些水母變異體的心臟位置跳動著星云狀漩渦。
一圈、又一圈，像是要把人吸進去似的。
幽藍代表變異體。
她湊近觀察，陸凜突然捂住她的眼睛：“別看太久會成癮，可能會瘋。”
“你為什么很了解的樣子？你的眼睛也被輻射異變了嗎？”
“……”陸凜又不答了。
他沉默的太久了，林燃早就放棄他的回答了，思緒一下飄遠，北極之外的世界，那里的人類怎么樣了？遠在中國的家人還好嗎？
林燃眼底泛起淚。
“我沒有熱能視覺，我在迫降后見到的第一個人不是你。”陸凜突然打破了沉默，話語中沒有嘆息，只是在訴說：
“是你們科考站的那個實習生……她和你異變的熱能視覺差不多，我看著她沉入海底的……”
他頓了頓，話峰一轉，“不過你別想太多！她不止眼睛，她是全身變異，比你嚴重的多。”
整艘潛艇突然震顫。
林燃警惕道：“大概是潛艇散發的熱能吸引了周圍的生物過來。”
陸凜皺起眉若有所思，緊接著撞開酒窖的橡木門，發現成箱的雪莉酒正在自發供暖。
林燃跟在后面，明白他是想尋找一些解決辦法，她右眼穿透木箱，看見酒液里浮動的抗輻射菌群正泛著香檳金的光澤，她告訴了陸凜。
陸凜撬開一桶百年波特酒，一邊笑著：“這群微生物比人類更懂末世生存。”
潛艇的核反應堆發出鯨鳴般的嗡響，鹿肉彌漫的香氣里。
陸凜走出艙內，將多功能冰鎬抵在艙壁上，金屬表面立即浮現出淡金色的能量紋路。
林燃的右眼微微發燙，透過熱能視覺，她看見那些紋路正沿著管線向輪機艙延伸，如同血管向心臟輸送養分。
“我覺醒的是空間拓撲感知。“陸凜抹去額角的冰晶，戰術目鏡上跳動著三維立體圖，“沒想到這一冰鎬，我感知又升級了，半徑從5公里擴大到8公里，能區分檢測到這個范圍內鎢鋼和鈦合金。“
他忽然將冰鎬尖端刺入地板，整艘潛艇的構造圖瞬間投影在結霜的艙壁上。
“你這個異變也太厲害了。”跟出來的林燃呼吸在防寒面罩里凝成白霧。
陸凜看著那些閃爍的紅點——“3公里外的沉船殘骸里有醫用鈦板，5公里處的冰層下埋著柴油罐，而正下方300米處......”
“活著的東西。“陸凜的喉結滾動了一下，“體長約2米，心跳頻率每秒三次。“
林燃霎時想起了那些變異的水母群和撞向冰川導致科研站傾塌沉入冰海的鯨魚群，她緊張道：“那是什么？！”
“北鱒魚，想吃嗎？”
林燃：“……”
原來是三文魚啊，她還以為又遇到了什么怪異的東西……
“怎么了？不喜歡吃三文魚刺身嗎？你看我的，十三小時后的暴風雪前，我給我們囤一波新鮮捕捉的魚，我的新戰友！林博士。”
林燃被他這句新戰友觸動到了，在她的理解看來，對于軍人而言，戰友都是一起出生入死值得信任的存在。
.
北鱒魚的捕撈變成異能教學。
以潛艇作為基地，陸凜來到冰面上，畫出直徑十米的六邊形，將冰鎬插入中心點，淡金色能量波呈漣漪狀擴散，冰層下方立即浮現出魚群的熒光輪廓。
林燃的右眼自動鎖定最大那尾，魚鰓處的幽藍光斑與陸凜戰術目鏡的鎖定光標完美重合。
兩人異口同聲：“收網！“
陸凜的冰鎬突然變形為伸縮魚叉，刺穿冰面的瞬間帶起漫天冰晶。
被捕獲的北鱒在甲板上瘋狂扭動，魚鱗泛著熔巖般的橙紅色。
林燃的熱能視覺顯示，其膽囊位置跳動著星云狀能量團。
回到潛艇，烹飪臺是陸凜用導彈發射架改造的……
林燃：“……”
陸凜將魚固定在鈦合金案板上，手術刀般精準地剖開魚腹，“變異北鱒的膽汁含抗輻射成分，但需要120℃恒溫萃取。“
林燃有些疑惑他怎么知道能抗輻射？她當他是在開玩笑，于是調侃道：“看起來你才是科學家。”
陸凜笑了笑，“我是實踐家。”
他啟動剛升級的熱能收集器，六邊形裝置懸浮在魚膽上方，將溫度控制在正負0.5℃區間。
熬制魚湯時，整艘潛艇的照明系統突然明滅不定。
“接住！“男人拋來改裝過的電熱壺，“用你的熱能視覺盯著冷凝管。“
“真是物盡其用。”林燃笑笑，這種默契配合的生存讓人心情都變好了，不過陸凜看起來不像是開玩笑，還行動了起來，北鱒魚真的能抗輻射？
陸凜把魚膽萃取液滴入湯鍋的剎那，香氣如沖擊波般席卷船艙，與魚油結合后形成淡金色膠囊，在湯面上載沉載浮。
他當即舀起一勺給了林燃一碗，刀具廚具都是潛艇廚房現有的，他象征性地吹了吹自己那碗魚湯，蒸騰的熱氣在他睫毛凝成冰珠，“嘗嘗這抗輻射的三文魚料理。“
極寒溫度下，林燃也迫不及待地垂頭喝湯，濃湯入口的瞬間，林燃的太陽穴突突跳動。
極致的鮮甜中帶著雪松清香，魚肉的肌理在舌尖分裂成無數溫暖碎片。
她看見自己站在天文臺穹頂下，手里握著沈曜送的保溫杯，而杯中熱氣正與眼前的魚湯氤氳重合。
“溫度校準。“陸凜仰頭一咕嚕喝完后，突然握住她持勺的手，將剩余魚湯倒進潛艇反應堆冷卻液入口。
儀表盤上的輻射值從紅色驟降到安全閾值，他嘴角揚起得意的弧度：“夠資格做你戰友了嗎？林博士。“
林燃真得很驚訝，“你打破了我對軍人只會作戰的刻板印象。”
“還有，你怎么知道我名字的？你認識我？”林燃眼中閃起光芒，“還是你們軍方提前知道了這件事，來科考站接應我們的？”
陸凜挑眉撇嘴，目光瞥向林燃的科考服胸口，那里有林燃的條狀凸起名牌標簽。
林燃有些失落。
·
能量艙的改造在深夜進行，與不久后要到來的暴風雪爭分奪秒著。
陸凜用北鱒魚骨制作出六棱柱型框架，將熱能收集器升級為2.0版本。
林燃看著他焊接最后一處接點，火光中男人的側臉忽明忽暗，戰術服下的肌肉線條隨著焊接節奏起伏，像頭正在打磨利爪的雪豹。
“試試看。“他將新裝置嵌入反應堆外殼，整艘潛艇突然輕微震顫，生活區的恒溫系統提升5℃，冰柜自動分類儲存的食材。
林燃的右眼捕捉到能量流動軌跡——北鱒膽汁轉化的大概是抗輻射劑能量，幽藍色的，正通過管道輸送到每個艙室的通風系統。
她說：“停留在北極不是辦法，在有條件的情況下能回到內陸是最好的，但我沒想到你不僅能平息核反應堆，還能修潛艇的能量艙。”
“現在看來，我們有可能趕得及在九小時后，暴風雪到來之前離開北極。”
穿著軍裝的陸凜笑了，露出潔白的牙齒，明朗又英姿颯爽，說的風輕云淡，雙眸中的悲傷卻觸動了林燃，“極寒可能已經席卷了全球，幸存者不多了，我也想盡快回家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