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zhèn)北侯府,宋氏的密室
燭火跳躍,映得屏風后的陰影忽明忽暗,氣氛沉悶得令人窒息。
宋氏端坐在木椅上,視線落在桌上攤開的書信上,眼神幽深。她的指尖輕輕叩擊著扶手,沉默了許久,屋內的嬤嬤低著頭,屏息靜氣,連大氣都不敢喘一聲。
書信內容并不多,卻足以讓她眼底泛起冷光。
——沈棠在涼州,過得遠沒有她表現出的風光。
她的夫家早在多年前便已衰敗,丈夫死后,她獨自帶著女兒生活,生活拮據,幾次想要回京,甚至寫過家書,但鎮(zhèn)北侯始終不曾回應。
而最關鍵的是——沈棠的女兒,身份存疑。
這點讓宋氏眉頭微微一皺。
“你可確定,這些消息來源可靠嗎?”她的聲音低沉,透著幾分壓抑的怒意。
嬤嬤低聲道:“夫人,涼州那邊的消息都經過仔細核實,確有其事。”
宋氏緩緩抬起眼,盯著書信,思索片刻,忽然冷笑了一聲。
“呵,沈棠,你果然還是二十年前那個天真愚蠢的女人。”她嗓音冷然,嘴角噙著一抹譏誚的笑意,“以為自己帶著個來歷不明的女兒回來,就能翻天覆地?她怎么不想想,這京城,哪里容得下一個身世可疑的‘嫡小姐’?”
她的手指一緊,慢慢握成拳。
“去傳信,先讓風聲走一走。”她緩緩吩咐,“沈棠在涼州的日子,可沒她自己說的那樣光鮮。”
嬤嬤會意,立刻低聲應下,退了出去。
宋氏冷冷看著書信,眼底寒意更深。
——她要讓沈棠知道,京城不是她隨意翻盤的地方!
京中風起
沈棠母女歸京的消息,短短數日間便在京中悄然流傳。
這二十年間,鎮(zhèn)北侯府在朝堂之上雖然沒有更進一步,但始終維持著穩(wěn)固的勛貴地位。可現如今,昔日被逐的嫡女強勢歸來,甚至帶著一個出身不明的女兒,自然引起了不少人的關注。
茶樓酒肆間,關于沈棠的議論越來越多。
“聽說了么?鎮(zhèn)北侯的嫡長女回來了。”
“是啊,當年她可是京中赫赫有名的姑娘,誰能想到二十年后竟是帶著‘拖油瓶’回來的。”
“嘖,可惜了,二十年前的事到底是真是假,誰又說得清呢?”
“不過,我倒是聽說,這對母女在涼州的日子過得并不好,甚至……”
消息在悄然傳播,逐漸在人們心中留下“沈棠歸京,是不得已而為之”的印象。
而這一切,沈棠早已預料。
侯府之內,沈棠的反擊
夜色深沉,沈棠院中燭火未熄。
她靜靜坐在書案前,手指輕輕撥弄著茶盞,眉宇間神色淡然。
葉知微站在一旁,臉上帶著一絲若有似無的笑意:“母親,宋氏已經開始散布消息了。”
沈棠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語氣平靜:“如我所料。”
她向來知曉宋氏的手段,這樣的舉動并不意外。宋氏以為自己掌握了她的“過往”,便迫不及待地借機散播流言,無非是想讓她在京中失去立足之地。
然而,宋氏不知道的是——這些消息,早已被她親手鋪好。
她故意讓涼州的消息透露出一個模糊的、不光彩的形象,就是為了讓宋氏“順勢”傳播出去。
如此一來,等真正需要澄清的時候,她便能讓這些流言反噬宋氏,讓所有人都看到,是誰在暗中操控輿論,故意詆毀她這個鎮(zhèn)北侯嫡女。
葉知微眨了眨眼,笑道:“那接下來,我們是要等著看宋氏怎么出丑嗎?”
沈棠緩緩抬眸,眼神深邃如夜:“不。”
她嘴角勾起一絲冷笑,眸光微微一沉:“是時候見一見鎮(zhèn)北侯了。”
父女二十年后的對峙
翌日,書房。
鎮(zhèn)北侯周清儀坐在主位上,手里握著一封剛送來的信,眉頭緊緊皺起。
他抬起眼,看著坐在書房另一側的沈棠,神色復雜。
“阿棠,”他緩緩開口,嗓音低沉,“你此次歸京,究竟想要做什么?”
沈棠坐得端正,神色不悲不喜,語氣平淡:“父親,我不過是回來祭拜母親。”
“僅此而已?”鎮(zhèn)北侯冷笑了一聲,目光深沉地盯著她,“那為何,你一回來,就在靈堂上與宋氏正面沖突?又為何,如今京中到處流傳著你的傳聞?”
沈棠抬眼看著他,沉默片刻,忽然輕輕笑了笑。
“父親在意的,是我的傳聞,還是這傳聞到底是從何而來?”
鎮(zhèn)北侯臉色微變。
他自是不蠢,豈會聽不出沈棠話中的意思?這些流言,未必是因沈棠的回歸而起,更可能是有人故意散播。
他皺起眉,目光犀利:“你是說——宋氏?”
沈棠不答反問,語氣帶著幾分譏諷:“父親不覺得奇怪嗎?女兒歸家不過數日,流言便已滿京城。若非有人刻意推動,這些消息又怎會如此精準?”
鎮(zhèn)北侯眉頭皺得更深。
他沉默了許久,忽然嘆了口氣,臉色有些疲憊:“阿棠,你知道的,我不愿牽涉這些事情。”
沈棠神色微冷,聲音淡淡:“是啊,父親從未想過牽涉。”
當年母親去世,他冷眼旁觀。她被逼遠嫁,他冷眼旁觀。如今她歸京,他依舊只想置身事外。
可惜,她不會再如二十年前那般,等待父親的庇護。
沈棠微微垂眸,嘴角噙著一抹淺淡的笑意:“既然父親不愿牽涉,那便當今日的談話從未發(fā)生過。”
她起身,神色平靜地行了一禮,轉身離去。
周清儀看著她的背影,眉頭緊緊皺起,眼底隱隱浮現出一絲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