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為什么總騙我回來相親？”“相親結婚的彩禮錢會給很多嗎？”“你們就那么缺錢，這么著急的要把我賣掉？”夏小婷憤怒的大叫著，“要不要我多吃幾斤肉在身上，讓你們能賣個好價錢？”
夏母靠著門板賠笑輕聲道：“小婷，你不要這么激動，我們沒有想要賣你，是別人家介紹的，說要跟你相親。”
“別人家介紹的就一定要去看嗎？我不想去。你們煩不煩，今年總是各種理由騙我回家來相親。”
“我們也是想你了，你工作在外，我們也很長時間沒看到你了。”
“想我，我就回來了。可是回來了，你們為什么又要我出去相親呢？”
“都是街坊鄰居的，人家提到了，我們也不好駁回去，抬頭不見低頭見的，你說是不是？”
“跟我有什么關系？我認識他們嗎？我跟他們很熟悉嗎？”
“快點兒，快點兒，人家又打電話過來了，你們準備好了沒有？”夏父捏著手機急沖沖的跑進屋來。
“好什么好？要相親，你自己去，我又沒答應。”
“你這是說的什么話，你也這么大的人了，怎么這么一點兒不懂事。”夏父重復著八百遍的話，“你都二十三歲了，人家二十三歲，小孩都能打醬油了，你快點兒懂事吧。”又對夏母道，“你也快點兒，站在這里做什么，快點讓姑娘換好衣服過去，人家已經在那里等著了。”
“換什么換？你有給我買好看的衣服嗎？”
夏父眉頭緊皺，問夏母親：“你沒給她買身衣服嗎？”
夏母一聲不吭。
夏小婷冷笑：“家里錢不都被你上棋牌室玩掉了嗎？”
夏夫不耐煩了：“不換就不換吧，你們快點兒，不要叫人家等著急了。”
“我不去。”
“你這么怎么不懂事，人家要跟你相親，是看得起你，你怎么能不去？”
“上次給我找了個棋牌室的，和你一起打麻將的。哼，你不知道我最討厭人家打麻將嗎？抽煙喝酒的，我是絕對不會談的。”
“男的有幾個不抽煙，不喝酒的。你快點兒吧。”
“你是不是很想找個人一起抽煙喝酒打麻將，我告訴你，沒門兒！”
“這次這個不抽煙也不喝酒。”
夏小婷看著夏母，夏母雙手環臂的不知覺的來回摩擦，顯得很不安。
夏父在二十平方米的瓦棚屋里點燃了一根煙，深吸了幾口，好聲勸道：“你去看看吧，算我求你了，爸爸我都答應人家帶你去看看了，這會子人家小伙子都到了，你不去，不是給我這張老臉打巴掌嗎？你不去，以后讓我怎么在人前抬頭？啊？”
夏小婷看了看呆滯的母親，又看了看焦慮的父親：“你確定哦，這次不抽煙不喝酒哦。”
“嗯。”
“還有不準打麻將，不準打牌。”
“嗯。”
“那我就去看看吧，但是不一定談。”
夏父敷衍道：“嗯，你去就行，走吧，走吧，趕緊走吧。”
夏母跟在夏小婷的身后，輕聲著：“就去看看，不想談就不談。到那里，在人家跟前，別給你爸爸難看，掉面子，他這個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最愛面子。”
走到路邊，夏父的朋友跨在電瓶車上久等了：“怎么要等這么久的？”
“小孩子鬧情緒呢，哄了兩句。”
“嗯，走吧。”
天黑了，兩輛電瓶車也不知道騎了多久，可能有二十分鐘，到了一個夏小婷陌生的村莊：“好了，到了，就這個村了。這家人蠻好的，要不是我女兒結婚了，早就介紹給這家人了。”
夏小婷沒說話，夏父的朋友每帶夏小婷見一戶人家，每次都會講這句話。
黑漆漆，燈光很暗，夏小婷都每看清男生的長相，就被幾個大人推搡著說：“讓兩個孩子單獨處處吧。”
兩個陌生人有啥好處的，夏小婷一句話也沒說，跟著瘦瘦的男生身后。
前面后腳跟突然停下來了：“我們去那里逛逛？”
“嗯。”夏小婷頭也沒抬，看著前腳后跟往前走了，就跟上去了，抵著頭跟男生在他家菜地里繞了一圈，又回到了大人們的跟前。
“你們這么快就回來了？”大人們嘻嘻哈哈。
夏小婷：“嗯。”
“都看好了？”
夏小婷：“嗯。”
“都滿意了？”
夏小婷抬頭看看模糊的側臉：“不知道。”
“兩個人留手機號碼了？”
“沒。”
大人們用笑聲遮掩尷尬：“好吧，天色不早了，我們回去了，兩個小孩子要是有意愿，我們大人再聯系啊。”
回去路上，夏父如釋重負的和同伴抽起了香煙，夏小婷坐在夏父的電瓶車上捂著鼻子。他們談的很開心。
“你對人家小伙子哪里不滿意，連電話號碼都沒留？”
“他走路撞到我了。”
“人家那是不知道你跟在他身后面。”
“那他走到菜地又突然蹲下去系鞋帶了，又差點撞上去。”
“那你跟那么近做什么？”
“你們不是要我跟著逛兩圈的嗎？我就想著早點逛完兩圈，早點回家啊。”
“你總是低著頭，你知道人家長什么樣子嗎？”
“不知道啊，我抬頭也沒看到他長什么樣子啊，天太黑了。”
“你在人家里頭怎么沒抬頭看人家呢？家里不是亮燈的嘛。”
“我在家里頭，他站在家外頭，外頭黑咕隆咚的，我咋看他的臉啊？再說我有點近視眼，天黑了當然就看不清楚了。”
“那你怎么不戴眼鏡呢？”
“戴眼鏡不好看。一低頭，眼鏡就從鼻子上塌下去了，我就要去扶鏡框，好麻煩，就不戴了。再說不戴眼鏡，我白天看的清清楚楚，也就晚上看不清楚罷了。”
“好吧，好吧，不說了，不說了，看不上就看不上吧，下次我們找個更好的。”
起風了，夏小婷打了個噴嚏，電動車加快了回家的速度。
后面又相親了一個在銀行工作的押運車駕駛員，年齡比夏小婷還要小一歲。和夏小婷講起來部隊里的生活，講著講著就流眼淚了，把夏小婷嚇得不知所措，不知道說啥，已記不清是離開男孩的家。只記得男孩的母親拉著夏小婷的手示好，要贈送煙酒給夏父，被夏小婷拒絕了，她看不懂女人的失落尷尬表情。
夏小婷心煩意亂，總覺得父母嫌棄自己長大了，不要自己了，不然為啥要出去相親，今年平均一個月相親一個了，回家后把頭埋在被子里哭了好久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