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男人壓迫感十足,琥珀色的眼睛似乎也變得黑沉沉的。唇角微微翹起,掛著一絲淡淡的笑意,但那笑容卻比任何威脅更讓人心生不安。
“你以為,僅憑幾句漂亮話,就能改變你現在的處境?”他輕聲低語,嗓音溫柔得近乎繾綣,仿佛是某種溫和的警告,又似獵食者的耐心試探。
他微微停頓,指尖在桌沿敲了敲,聲音清脆而悠長,如同無形枷鎖收緊的聲響。“或許,你尚未意識到——”他緩緩道,眼底閃過一絲晦暗莫測的光,“這場棋局里,所有的籌碼……早已握在我手中。”
阿德萊德的心臟微微一緊,即便她依舊努力保持著冷靜的神色。然而,她能感覺到,空氣中的壓迫感正逐漸加深,如同一場無形的角力,而她正站在風暴的中心。
猶如獵豹在準備撲擊之前的凝神一刻,眼神冷酷而帶有幾分威脅,仿佛任何輕微的擾動都能引發他情緒的爆發。
就在那氣氛猶如弦樂般緊繃,仿佛被拉至極限之時——
“咔噠——”
艙門驟然被推開,那清脆的撞擊聲宛如利刃劃破沉寂,瞬間打破了室內凝滯的氣氛。突如其來的光線照射在吉恩微微瞇起的眼眸上。眉頭緊蹙,雙唇輕抿成一線,臉上的不悅顯而易見——仿佛有一道無形的雷霆在他內心爆發,閃爍著怒火卻又被壓抑在表面之下。
“船長,大副讓我們去檢查前方航道,似乎有些異樣,請您來看一看。”一名船員走進艙內,他的語氣中滿是壓抑的緊張,似乎連呼吸都不敢放松。那雙眼睛迅速掃過屋內,似乎能感受到空氣中彌漫的火藥味。
注意力暫時被打斷,壓迫的氣息迅速擴散開來,似乎連空氣都開始變得沉重。吉恩站立的姿勢微微僵硬,眉頭輕挑,略顯不耐:“不敲門,活得不夠長,是非要在我這里添亂?”
船員小心翼翼地站在門口,額頭的冷汗幾乎順著臉頰滴下,低聲答道:“您曾特意叮囑過,盡早確認航道對船的穩定至關重要……”
吉恩微微皺眉,沉默片刻,顯然尚未完全從剛才的情境中回神。終于,他輕輕嘆了口氣,轉身望向那緊張的船員:“好了,去辦你的事吧。”他揮了揮手,仿佛在示意他趕緊消失。
船員如獲大赦,急忙退后幾步,迅速消失在走廊的陰影中。
吉恩再次掃視了阿德萊德一眼,看到她依舊是一副冷漠淡然的模樣,嘴角不由自主地勾起,低低地笑了笑,帶著一抹若有若無的調侃。“短暫的小插曲。”他說得輕描淡寫,仿佛根本不把這一切放在心上。
帶著一種意味深長的輕松,吉恩轉身朝門口走去。從容不迫的步伐,像是將整個房間的壓迫氣氛隔絕開來。披風隨之在他身后輕揚,猶如一陣幽幽的風,在昏黃的燈光下帶起一絲飄渺的漣漪,仿佛時間在這一刻也變得緩慢。
隨著他的背影逐漸遠去,門緩緩關上,最后一縷光線也隨之消失,留下一室的寂靜。
空氣中的緊張氣氛被這意外的打斷稍稍緩解,仿佛一陣風吹散了即將凝固的沉重。
阿德萊德暗暗松了口氣,心底的緊張感終于稍微松懈了一些。她知道,這不過是短暫的喘息之機,然而這段寶貴的間隙足以讓她稍作調整。
只需要耐心,耐心等待時機的降臨,就能將這局面逆轉。
隨著吉恩走出了房間,艙門緩緩閉合的聲音仿佛是冰冷的鎖鏈將她和外界徹底隔絕,室內再次陷入沉寂。空氣中還殘留著他離去時散發的壓迫感,那種沉重的氣息依舊未散。
她靜靜地站在原地,窺聽著外頭漸行漸遠的腳步聲,直到終于確定他真的離開了,才允許自己的內心真正舒展開來,氣氛似乎也迅速散去厚重的緊張感,仿佛一塊沉重的石板被悄然移開,讓房間內的空氣得以流動。
輕輕閉上眼睛,阿德萊德深吸了一口氣,試圖讓自己平靜下來。隨著呼吸的調整,她努力讓自己從那種隨時可能爆發的焦慮中掙脫出來。
她知道,自己不能急躁,急于反擊往往會讓自己陷入更深的困境。此時此刻,她需要的是冷靜,正如海面上的波瀾,只有在它看似平靜時,才最適合捕捉機會。
窗外的海風輕輕吹拂而來,帶著些許潮濕,混合著咸腥的氣息,輕輕拍打著玻璃窗。窗外的天色沉郁,天邊的一抹昏黃光線透過厚重的云層勉強照進來,給房間添了一層朦朧的薄霧。
盡管屋內的光線昏暗而低沉,布置得卻很顯得精簡雅致。墻面上掛著幾幅簡約的畫作,畫框略顯古舊,卻極富格調,色調溫和,仿佛將外面的海景和天空的遼闊都帶入了這個封閉的空間。
角落里的老式書架上,擺放著幾本泛黃的書籍,書脊上雕刻著精細的金字,似乎彰顯著主人對閱讀和知識的尊重。書架旁的一個小型地毯,邊緣磨損,卻依然顯得樸素而溫暖,似乎有人常常赤腳踩踏其上,享受著靜謐的時光。
阿德萊德站在原地,目光不自覺地觸及了窗臺上那些被歲月侵蝕的痕跡,指尖輕輕劃過那些泛黃的木質窗框,觸感略顯粗糙,但卻依然堅實有力。
海風輕輕吹拂著玻璃窗,發出微弱的細響,仿佛在低語著古老的故事。空氣中透著海的清新與鹽味,也有一點泥土的溫潤,仿佛這個房間與世界、與大海相融,保持著某種原始而安穩的聯系。
房間里的桌子不算大,上面散放著一些手稿和未完成的文書,文紙上偶爾有幾道被指尖留下的痕跡,仿佛是在深思熟慮后,才隨手放下。桌子的一角,還擺著一盞低調的銅制臺燈,燈光柔和而溫暖,照亮了這片屬于思考和沉靜的小小空間。桌旁椅子靠背和座墊的布料有些許褶皺,估計是經歷了無數次的使用。
“品味倒是……”阿德萊德環顧著房間,隨手翻動著手稿,嘴里不自覺地輕聲自語:“不錯……”
她的目光掃過那些文字,卻沒有表現出太多的興趣。她站在原地,心中卻在悄然盤算著如何利用這短暫的喘息機會反擊。
機會總是轉瞬即逝,但耐心才是她最鋒利的武器。
她側耳聽著屋外各種漸近或漸遠的步伐,心頭的緊張感隨之波動。她輕輕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試圖將內心的波動平復下來,盡可能讓自己保持冷靜與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