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的月亮更殘了，星星也少了一些，好在是在城里，不打手電也能走夜路。
覃秋扯著肖恩的袖子：“師兄，你有沒有感覺剛剛那個民警有點怪？”
肖恩到底識人不多、閱歷尚淺：“哪里怪？”
“算了，先去找劉大柱吧。不對，先吃飯吧。我請。”
走走停停來到一個面攤前，掌勺的是一個帶著瓜皮帽的老人家。
覃秋拉著肖恩坐到旁邊的小凳子上：“大娘，要兩碗面。多少錢。”
老人家臉上遍布歲月的痕跡，但耳朵卻靈得很：“兩塊錢一碗。還有，我是你大爺。”
覃秋沒有理會老大爺的吐槽，拿出之前繳獲的贓款數了數：“師兄~”
“嗯？怎么了？”
“你再補兩毛。”
老大爺正往鍋里削著面，耳朵動了動，笑呵呵地說道：“不用了，一塊九也成。有的賺。”
肖恩好像沒聽見，還在掏錢。
覃秋一邊按住他躁動的雙手，一邊對老大爺表示感謝：“能省一毛是一毛。
你有這精神頭不如幫我暖暖身子。”
說著就逗弄起肖恩的耳朵。之前不熟，肖恩裝得穩重，這會兒也玩心大起……
沒一會兒，老大爺端著滿滿當當的兩碗面放到桌子上。看著嬉鬧的二人，臉上也洋溢著溫煦的笑容：“師兄，師妹，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覃秋老臉一紅：“大爺可真有眼光。師兄，你給大爺算一卦，看看財神在哪邊。”
老大爺連忙擺手：“你們吃面吧。我都八十多歲了，還有什么好算的。”
正好肖恩也不會算卦，默不作聲地端起面碗填著肚子。
吃完面付錢的時候覃秋臉色大變：“不對不對不對！他做這種買賣，怎么可能就這點錢？走走走。”
肖恩一下子就明白過來她說的是什么，帶著有些路癡的覃秋原路折返回去。
兩人匆匆趕回去的時候發現了異常，臨走時敞開著的大門此時關得嚴嚴實實。更重要的是，院子里面有亮光，似乎還有人在里面竊竊私語。
覃秋蹲在墻角思索了一會兒：“這就難辦了啊。”
此刻的地下室內，一個包裹的很嚴實的青年蹙著眉，聲音沒有一絲感情：“再寬限你三天。”
那位中年大叔正乖巧地立在一旁，說話有些不利索：“可是……你知道的……能不能……”
“我已經壞了規矩了，不要讓我難辦。這次的辛苦費先給你留下，我相信你。
好了，我還要去下一家，不用送了。”
青年說完話三兩步躍到樓梯頂部，快速離開了地下室。跳上墻頭左右觀察一番，跳下去正準備離開。
突然一股惡臭撲面，他下意識地捂口鼻。突然一陣惡風從腦后襲來，緊接著一陣涼意從下方傳來。
兩道攻擊均來自側后方陰影之中，難防更難反擊。青年當即夾緊雙腿防撩陰，偏頭轉身躲悶擊。
這感應能力和反應速度已經非常出色了，但雙拳終究難敵四手。很快被肖恩一肘打在后心，又被覃秋一刀攮在肋下，徹底失去了反抗能力。
說起來話長，但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石火之間。
覃秋扯下他的口罩和鴨舌帽，不禁嚇得心頭一顫，強充淡定罵道：“藏頭露尾的家伙，果然長得見不得人。”
只見他整個頭部沒有一根毫毛，遍布燒傷后留下的疤痕，宛如煉獄中受刑的惡鬼，異常猙獰可怖。肋下插刀，連呼吸都疼，只能任由他人施為。
覃秋打開他隨身攜帶的挎包，只見里面全是成捆的嶄新十元大鈔，打眼一看起碼有上萬塊。更讓人興奮的是，里面居然還有一把手槍和一個備用彈夾。將手槍藏到自己的袖口里，將現金轉移到肖恩身上的挎包里。
肖恩從小到大見過的錢加起來都沒有這么多，不禁有些犯難：“師妹，這些錢來的不干凈，槍也是違法的，我們還是交給……”
覃秋剛想好好調教一下這個小師兄，一陣腳步聲從院子里傳來。
中年大叔這會兒剛剛從地下室出來，似乎聽到了一點外面的動靜，拿著手電照向青年離開的方向：“誰在那？麻七？是你嗎？”
麻七想要忍著劇痛發出一點聲音，可脖子被肖恩死死得勒住，窒息加上疼痛讓他迅速暈了過去。肖恩這次記住了覃秋之前的教導，為了防止他是裝暈，勒著他的手肘一直沒有松開。
中年大叔等了一會兒沒有得到回應，嘴里喃喃道：“難道是貓叫？算了，回去睡覺了。”
腳步聲漸漸遠去，覃秋拍了拍肖恩的胳膊，小聲說道：“我感覺他都要被你勒硬了。”
肖恩連忙松開了麻七，伸手去探他的鼻息：“不好！我得趕快給他渡氣。”
就在肖恩剛要俯下身的時候，覃秋一把薅住了他的衣領：“住口！你要是敢跟這個丑八怪親嘴，我就把你非禮我的事告訴師父。”
“我幾時非禮你了？”
覃秋似笑非笑地看著肖恩：“讓我來試試吧。”
“你還沒學過渡氣的……”
肖恩話說到一半又止住了，實在是覃秋的治療方案顛覆了他的醫學認知。只見覃秋拔掉蝴蝶刀，換了個位置又插了進去。麻七竟然就被這股劇痛驚醒了，倒吸一口涼氣，胸腔終于有了起伏。
見麻七就這么被自己稀里糊涂地救活了，覃秋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果然，不管怎么折騰，主線線索都不會斷。”
綁好了麻七，覃秋安排道：“師兄，你跳進去看看，得把里面那個老家伙一并除掉才行。”
肖恩聞言，二話不說就要翻墻而入，卻被拉住了袖子。他不解地回頭看向覃秋。
覃秋指了指墻根，然后蹲了下去，又比劃了一個手刀抹脖子的動作，最后指了一個稍遠一點的位置。
肖恩會意，躡手躡腳地換了一個位置翻墻。覃秋則在原地故意弄出一點動靜，假裝在翻墻。
中年大叔果然在蹲墻角，聽到翻墻的聲音掌心也冒出了汗水，整個人就像一根蓄勢待發的弓弦，手里的菜刀微微抖動。
這一切都被在另一處翻墻的肖恩看在眼里，暗嘆自己的師妹居然如此老辣。
動靜響了好幾下也沒見人進來，中年大叔知道被騙了，左右張望之際才發現肖恩已經落下墻頭了。見只有一人進來，他心下發狠，拎著菜刀就沖了上去去：“小兔崽子！還敢來！”
見里面打了起來，覃秋立馬跑向大門處，一腳踹了上去。只聽咣當一聲，大門只是輕微晃動了一下，居然已經栓了個嚴實。
“師兄，你搞得定嗎？我打不開門。”
肖恩赤手空拳對上拿刀兇徒還是有點吃力，根本無法分神。
半天沒得到回應，覃秋知道里面戰況焦灼，周圍找不到幾塊磚頭墊腳。直到看見被捆成一團的麻七，覃秋一拍大腿：“哎呀！這么大塊磚頭沒看見。”
踩著麻七的腦袋，用力往上一蹦，總算扒到墻頭了。只見中年大叔拿著菜刀追著肖恩砍，肖恩恪守‘潛規則’始終用拳腳應對。好在身手不錯，只是道袍被劃壞了幾處。
覃秋麻利地翻進院子，第一時間取出手槍，拉開保險栓對準了中年大叔：“放下武器，不然我開槍了。”
中年大叔對此充耳不聞，似乎料定覃秋不敢開火，繼續追擊肖恩。
砰！
響亮的槍聲嚇了肖恩一跳，覃秋的耳朵也有些耳鳴。
中年大叔倒是沒被嚇到，因為他的心已經跳不起來。子彈從他的背后射入，打胸口射出，帶著鮮血撞到肖恩的道袍后掉在了地上。他看了一眼胸口流出的溫熱體液，緩緩吐出三個字：“我……兒……子……”，隨后栽倒下去，再無聲息。
第一次殺人，覃秋居然沒有太大的應激反應，很快就平復了下來：“師兄，撤！有人報警就麻煩了。”
覃秋這次踩著肖恩的肩膀又翻了出去，看了一眼蹲在墻角的麻七無奈地搖了搖頭：“麻子，抱歉了。槍聲太大，我們得撤了，不能帶著你這拖油瓶了。”
說罷就將蝴蝶刀拔了出來，照著他的胸口刺去。
麻七忍著劇痛喊了出來：“等下！警察不會來這里。你問什么我都會說的，別殺我。”
這時，肖恩也翻了出來，見狀眉頭緊皺：“師妹，你怎么突然這么大殺性，當心道心不穩。”
剛剛遠遠的開一槍還好，近距離的用冷兵器殺人還是不那么容易的。覃秋也順勢收手：“你要是敢說一句假話，立馬送你去見上帝。”
麻七不知道上帝是誰，但知道自己距離死亡很近：“放心放心，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覃秋此時化身面試官：“先簡單做一下自我介紹。”
“我的代號是麻七，沒有名字。跟我一樣的人還有很多，我們從小就被教主收養。”
“教主？你們是什么教會？”
“長生教。”
“你們長生教是干什么的？你都參與了哪些項目，在這期間你都做了什么？”
麻七一五一十的將將長生教的組織架構和日常活動和盤托出，聽得覃秋和肖恩心底發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