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云十分均勻地鋪滿了整片天空,把光掩蓋了,大概是要下雨了。
今天,是新十一私立高中的校園開放日,季東走在這片精神貧瘠的土地上,空氣中是一無止境的荒涼。
鈴聲如期而至,像是一朵緩緩升起的蘑菇云,世界撕開了它華麗的外表,露出了它丑陋的一面。教室的空氣彌漫著喧囂。可愛的同學們都瞪著一雙猩紅的眼睛,目光不停地流轉在季東身上,好像他是什么異類,我望見了,可是并不在意,也不能在意。
早早地就開了學,我在人群中一眼就望見了季東,周圍親呢的人們三五成群,說說笑笑,就像是心有靈犀那般,他也望向了我,眼底的光也看向了我,那時候,我看到了一種讀不懂的情感,那感覺一閃即逝,令我詫異,我避開了他的眸子,我討厭那種感覺。
掌握著時間的鈴聲又響了,心里無端地煩躁,想把世界揉碎,扔出這里,翻書的聲音將我驚醒,猛地抬頭,一個個黑色的頭在我眼前擺動,像是一大把氣球。察覺到一股窺探的視線,我扭頭,和季東對上了眼,下一秒,瞥見老師蒼白的視線看著我,我忙轉頭,他收回了視線,把書翻到下一頁。尖尖的粉筆在綠板上翻飛,留下了一條條蒼白的血痕。
日頭毫不意外地向深淵墜去,一顆顆星辰像一只只白貓的頭顱,遙遙地掛在一棵樹上。然后再墜落,撕碎了夜空,東方露出了一抹魚肚白,然后被剖開,流出紅色的云。
如果天亮了,那該是周日。
醒來,窗臺外的廣玉蘭依舊綻放,散發著讓人心情愉悅的香氣。手邊的收音機仿佛還在回放著一首憂郁的旋律。
我多么想關掉它,這樣憂愁的聲音實在是太破壞人的心情了。我伸手,卻摸了個空,這時才想起,家里根本就沒有什么收音機,揉了揉有些發脹的太陽穴,腦子好像變得清醒了一點,起床去洗漱,打開門,經過客廳,一眼就看到了臺桌上魚缸里的金魚,“正自在著的精靈啊,水就是你們的天。”心中不由得想起了伊斯切麗的詩句。
腳在前方走著,帶去了肉體,靈魂還停在原地似的。不知道為什么,最近愛上了讀詩。哦,伊斯切麗!多么迷人的名字,令人不自知地去探索,究竟是因人而愛上了詩,還是回詩慕上了人。
正涮著牙,突然嗓子哽了一下,我把嘴里的東西吐出來,原來是一顆牙齒。我張大了嘴巴,卻沒有發現缺失的地方,真是奇怪,這顆牙齒到底是從何而來?繼續刷牙,我端起杯子準備漱口,卻發現,杯子竟然不知什么時候裂開了一條縫,像是一張半瞇著的嘴,杯子里的水細細地沿著臺面流到地上,打濕了我的毛絨拖鞋,暈開了一個深色的圓痕,“誒~”我嘆了口氣,回頭去拿拖把,一不留心,卻把杯子摔到了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我猛地吸了一口氣,從床上醒了過來,我起身,鬧鐘還在不住地響著,我皺了皺眉,一把關掉了鬧鐘,起床,洗漱,出門。出門前,我又看了一眼水缸里的金魚,本該活躍的它,此時卻安靜得像一個沉思中的哲學家,一動不動地俯在水草叢里,我并沒有太多的注意,關上了門。
早上的空氣并不是很清新,參雜著不少早餐攤子上發出的油煙味。
[有時候真的好想脫離人類的生活方式,去深山老林里,在某個地底過著愜意的生活。]站在煎餅果子攤前,我這樣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