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玹月瓏你干嘛!”射出那一箭的柔嘉,氣得雙臂猛地向下一抻,朝著月瓏大吼。
“你干什么攔我的箭?!”柔嘉驅馬到了月瓏跟前,氣憤地朝月瓏甩過來一鞭子。
月瓏立刻用左腿一別馬肚,馬兒一閃,柔嘉的馬鞭抽了空。
月瓏溫和地疊手行禮:“殿下別氣,臣女對射術這方面還是愚笨,誤打誤撞把您的箭給攔截了,還望殿下息怒……”
“哎呀行了行了,你不說這么多廢話我就息怒了!”
柔嘉對著在馬上朝自己行禮的月瓏不耐煩地擺擺手,而后,她看著月瓏上下一打量,冷笑了一聲:
“我說羽生,你是怎么回事?你跟本宮一起學射術已經有些日子了吧,怎么還是什么長進都沒有?那人就在那里,還往地上射,自己沒射中就算了,還把本宮的箭給截了!”
月瓏只低頭不好意思地笑了一笑,沒有說話。
“不過那小奴隸長得倒著實不錯,剛才一閃而過,跑哪去了?”柔嘉的馬往前走了兩步,柔嘉左右環(huán)顧,那一肚子壞水從她眼睛里又具象起來。
柔嘉轉過來,探究的眼神將月瓏上下打量,“羽生,你認不認識他?”
月瓏搖頭,“這還是我第一次見到那么多奴隸。”
“也是,官奴要么充軍,要么入宮,你來這之前,也沒機會能見到。”
月瓏道:“如此多奴隸,都是官奴么?”
“對呀!”柔嘉漫不經心地一挑眉,“官奴又沒劁過,有的是時間叫他們繁衍后代,古往今來犯罪的官員如此之多,他們生的孩子又是如此之多,”柔嘉偏著頭,瞇著眼瞧了一眼月瓏,“取之不盡呢。”
月瓏低眉:“原來如此。”
“怎么,”這下柔嘉又疑惑了,“你平日里讀恁多書,竟然連這都不知道么?”
月瓏搖搖頭,坦然道:“我看過的書上并未有記載此事的。”
“哼,”柔嘉昂著頭冷笑一聲,“書呆子。”
她又四處環(huán)顧一番,驅馬向前走了兩步,“那個小奴長得著實不錯,羽生,你幫我找找他跑去哪里了!”
“是,殿下。”月瓏一邊答應著,一邊快速向自己身后看了一眼,找到了夜奴跟花懷香的方位,并成功捕捉到花懷香的目光。
“噫!早知道不找那么多漂亮的了,現(xiàn)在他們在我眼里長得好似都一樣!這可怎么找?”柔嘉氣惱地說,她方才只匆匆看見了夜奴的一個側臉,并未全見芳顏,此時著實犯了難。
月瓏已經在柔嘉背后,向驚惶的夜奴豎出一根食指,接著,那根手指指向了花懷香。
花懷香跟月瓏對視著,立刻了解,騎馬低頭后退幾步,后退著來到夜奴身前,馬兒烏黑油亮的身子橫亙在夜奴身前。
夜奴抬頭看了花懷香一眼,立刻抓起背上的靶子,縮在了靶子下面。
花懷香并不去看夜奴,她的注意力全在不遠處的月瓏身上,只拿著自己細長的弓不動聲色地向下輕輕一放,“噠”地一聲落在夜奴手臂邊,將他往馬兒側后方推了推。
月瓏正在安撫柔嘉。
“羽生,你也沒有看清那小奴的面貌?”
“方才那小奴一直低著頭,臣女又怕他再惹了殿下您不高興,跑了,臣女自然就沒有管,更沒有仔細看。”
“嘖。”
“不然,咱們叫所有奴隸都停下,您挨個找怎么樣?”
“哎呀好麻煩!”柔嘉一聽就皺起了眉頭,“算了,又不是什么稀罕物。咱們繼續(xù)獵吧!”
月瓏松了一口氣,抓起了韁繩。
柔嘉在前面,忽然嗤笑了一聲。
“若是他活著,算他命大;若是他被射死了,那也沒有辦法。反正,漂亮男孩我皇兄那里有的是!”
柔嘉眼里的光芒變了個樣,月瓏看著,忽然身上一陣惡寒。
她說罷,看也沒再看身后的月瓏,又策馬飛馳而去。
見柔嘉走了,花懷香才活動活動脖子,將弓靶從夜奴身上拿開收回身前,騎馬湊到了月瓏身邊。
“小小姐。”
月瓏笑著拿拳頭一掄花懷香,笑道:“咱們倆的默契果真無人能敵!”
花懷香一手握韁繩,另一只手揉揉被月瓏掄過的地方,笑嗔她道:“也就我那么好脾氣,慣著你!”
月瓏道:“那還得仰仗您嘛!”
兩個人笑起來。
柔嘉正好在遠處勒了馬準備射殺,瞄準時卻驀地看見月瓏花懷香她兩個。
她近來,越發(fā)不喜歡月瓏跟她有邊界感的禮數(shù),因此有意戲弄她,而看到她和花懷香如此地親密,心里卻也不舒服。
“玹月瓏!”柔嘉高高地喊,“咱們倆打個賭怎么樣,如果你獵得的獵物比我多,我就讓你在這群奴隸里面挑一個送給你怎么樣?”
宮中殿宇之上棲息著一群鴿子,他們肥圓的身軀擠在脊獸身后,咕咕地叫著,夜奴看了一眼它們,它們也無意中看了一眼夜奴。
夜奴縮在角落里,目不轉睛地看著月瓏,連他自己都沒察覺,他有些期待月瓏對這番話的反應。
玹月瓏只微笑著低了低頭,她的眼睛透過太陽的光,太陽把那雙明朗的眼睛變成了熒光的黃色。
夜奴聽到月瓏回答柔嘉說:“謝殿下的美意,不過月瓏并不想要一個男奴,他對月瓏來說,沒有用處。”
柔嘉豪氣的話噎在喉中,笑容也僵在臉上。不過她忽然對月瓏這次的忤逆感到十分新奇,咳嗽一聲笑道:“那本宮偏要和你打賭!你敢不從?”
“殿下之命,臣女不敢不從。只是,臣女有些擔憂,似乎從沒有殿中私養(yǎng)奴隸的先例,臣女若是接下了殿下您賜給臣女的奴隸,豈不是犯了忌諱,打破了規(guī)矩?”
柔嘉冷笑一聲,喝道:“你這書呆子就是死板!本宮告訴你,你不必管顧什么規(guī)矩不規(guī)矩,本宮一聲令下,讓你收下奴隸那你就是能收下,有什么好婆婆媽媽的!”
月瓏仍然不緊不慢地笑了笑,道:“殿下怎么今天就那么相信臣女真能贏了您呢?”
柔嘉這才返過味兒來,臉一齊紅到耳朵根,大叫道:“誰!誰說了?誰說你能贏我?咱們學射術以來你就有一次憑運氣險勝了我,你怎么好意思說你真能贏了我的?”
月瓏點了點頭,無奈地一挑眉,道:“殿下說的是。”
柔嘉看了看滿校場亂跑的奴隸,忽然有了別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