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排污管的腐臭空氣里，嬰兒脊椎的條形碼發出幽藍的光，照亮了前方塌陷的混凝土塊。林曉的軍靴踩進污水，懷中的孩子突然睜眼，金綠色瞳孔在黑暗中收縮成豎瞳。E-918的機械心臟爆出火花，他猛地將母子撲倒在地——上方排污口射下的子彈擊碎了身后的管壁。

“聯合國黑色行動組，十二人配置。”E-918的視網膜投影顯示出熱成像圖，“他們裝備了基因追蹤彈。”

林曉將嬰兒裹進防輻射襁褓，鱗片從指尖蔓延到手肘：“東南方三百米有廢棄醫院，從太平間冷庫可以切斷體溫信號。”

嬰兒忽然啼哭，聲波震開前方蛛網般的銹鐵柵欄。E-918的機械手指插入接口破解門禁時，突然轉頭說道：“他的腦電波在模仿我的戰斗數據，這樣下去會燒毀神經突觸。”

污水深處傳來皮劃艇的破浪聲，林曉將TRN-40抗體注入嬰兒后頸：“那就教他真正的戰斗。”

圣瑪麗廢棄醫院，凌晨兩點凱特踢開停尸柜，腐爛的尸臭中混著新鮮的血腥味。三個被擰斷脖子的特工躺在解凍的尸床上，頸動脈插著冷凍液針管——這是林曉的手筆。她蹲下檢查針劑殘留，耳麥里傳來上司的咆哮：“再讓實驗體逃脫，你就去西伯利亞守病毒庫！”

“他們往地下二層去了。”凱特用鞋尖撥開尸體手中的追蹤器，“但我不建議繼續追捕。”

“理由？”

“那個嬰兒……”凱特望向通風管道的血跡，“正在進化出我們無法理解的能力。”

她沒說的是，自己后頸的納米芯片從一小時前就開始灼痛——這是被TRN-40抗體反向感染的征兆。

地下二層病毒實驗室，林曉將嬰兒放入培養艙，淡藍色營養液漫過他發光的脊椎。E-918拆解著從特工身上繳獲的脈沖步槍，機械手指突然僵住：“他在讀取我的記憶芯片。”

全息投影自動啟動，顧辰在監獄的畫面浮現：「如果孩子覺醒顧家的殺戮程序，殺了他，用這個——」畫面中的他舉起陶瓷刀刺向虛擬嬰兒。

嬰兒突然尖叫，所有實驗儀器同時過載爆炸。林曉撞破觀察窗沖進培養艙，發現營養液已變成沸騰的金色。孩子的瞳孔分裂成復眼結構，聲帶振動發出機械合成音：“為…什…么…要…殺…我？”

E-918的武器系統自動鎖定嬰兒，卻被林曉用脊背擋住槍口：“他只是害怕！”

“不只是害怕。”E-918調出腦電波圖譜，嬰兒的神經信號正在接入城市電網，“他在和五個未知信號源共振。”

天花板轟然塌陷，五具E系列克隆體從天而降。他們頸后的編號從E-920到E-924，機械義眼泛著同樣的金綠色：“交出初代母體，加入新人類。”

皇后區變電站，暴風雨夜中的凱特看著全市電網的異常波動，咬開最后一支TRN-40抗體的密封蓋。她脖頸的血管已變成暗金色，視網膜上跳動著嬰兒操控克隆體戰斗的實時畫面。當畫面顯示林曉被E-923的激光刃劃破肩膀時，她突然將抗體注射進頸動脈。

“你瘋了？”技術員驚呼，“這劑量會要你的命！”

“總比變成遙控傀儡強。”凱特咳出淡金色血沫，抓起電磁脈沖炮沖向裝甲車，“給我準備直升機，要裝載液氮導彈。”

林曉的鱗片在激光網中剝落，血滴在嬰兒臉上燙出焦痕。E-918用身軀擋住E-924的粒子炮，機械骨骼融化的鐵水滴在孩子腳邊。“媽媽…”嬰兒的復眼流出血淚，所有克隆體突然僵直——他正在強行改寫他們的核心代碼。

“不要！”林曉抱住孩子，“這樣會撕裂你的意識！”

“可他們…要傷害…媽媽…”嬰兒的聲帶迸裂，整座醫院開始坍塌。克隆體們機械地重復著“保護母體”，用身體搭建出逃生通道。

E-918殘破的頭顱滾到林曉腳邊：“帶他走…去南極…找原始毒株…”

他的機械心臟突然彈出微型坐標器，嬰兒的哭聲瞬間將其捏碎。林曉在最后關頭記住了那個數字：77°34'S。

東河上空，凱特的直升機追著快艇的尾浪，液氮導彈鎖定引擎熱源。當她看到林曉懷中的嬰兒轉身露出復眼時，手指僵在發射鍵上——那孩子的瞳孔里倒映著自己被納米蟲啃噬的未來。

“永別了，救世主。”她喃喃著按下按鈕。

導彈卻在命中前詭異地拐彎，墜入河面炸起冰瀑。凱特在爆炸的白光中看到嬰兒揚起嘴角，那是個屬于顧辰的冷笑。

冰原上的狂風卷起核生化防護服的裙擺，林曉的呼吸器結滿冰霜。嬰兒用聲波震開冰層，露出深埋的顧家徽記。當冷凍庫大門開啟時，數千個胚胎培養艙泛著藍光，艙內漂浮著與嬰兒一模一樣的胎兒。

“他們…是我的…兄弟…”嬰兒觸摸著艙體，所有培養液突然沸騰。

林曉踉蹌后退，發現每個胚胎的脊椎編碼都是倒計時：E-919-0001到E-919-1000。

警報聲刺破極夜，冷凍庫的機械音回蕩：“人類補完計劃最終階段啟動。”

冰層深處傳來引擎轟鳴，凱特的裝甲車隊在地平線上顯形。嬰兒的復眼第一次露出恐懼，他鉆進林曉的防護服，用意識在她腦海書寫：「媽媽，殺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