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聿辭回神，剛想說沒有，看見女孩臉上的神情，忽然起了逗弄的心思，故作嚴肅嗯了一聲。
他冷聲問：“知道自己錯哪兒了？”
沉默。
偌大的公寓內只剩吹風機的沙沙聲。
過了很久，久到周聿辭以為自己不會聽到答案的時候。
池虞聲音幾乎隱沒在吹風機噪聲中：“我不該自己貿然跑出去，給你添麻煩，讓你白跑一趟……”
這下輪到周聿辭愣住。
他沒想到，她會說這個。
剛剛在車上，他確實生氣了，但絕不是因為這個。
他氣的是自己。沒能第一時間趕到她身邊。
“我不是指這個。”
池虞臉上的神情變為疑惑：“那是指什么？”
周聿辭：“……”
盯著她因糾結而皺成一團的臉，周聿辭攤開掌心，“你的手機給我。”
池虞不明所以，但還是乖乖照做，“你要做什么？”
他指尖在屏幕上翻飛，片刻后把手機還給池虞，說：“我把我的號碼設置成緊急聯系人了，以后遇到什么問題第一時間聯系我。”
池虞捧著手機，內心染上一點復雜的情緒。
不知道為什么，她總覺得周聿辭對她的關心已經超乎了正常范疇。
她們以前是不是認識？
可她腦海卻沒有一點關于周聿辭的記憶，周敬逃婚的那天，是他們第一次見面。
她搖了搖頭，試圖把那些困擾的想法晃出去。
……
外面的雨還沒停，敲在窗玻璃上，像一陣富有節奏的白噪音，讓人聽著昏昏欲睡。
喝過姜茶后，池虞很快便睡著了。
但大概是淋雨的緣故，她后半夜忽然發起了燒。
腦袋昏昏沉沉。
池虞胡亂摸了摸，摸到床邊的手機，意識模糊亂摁一通后，手機撥了個電話出去。
“喂……”只來得及發出一個音節，手機便從手中滑落，電話自動掛斷了。
過了一會。
咔噠一聲，門被從外面打開。
緊接著池虞便覺得自己落入了一個雪松味的懷抱，本能往里鉆了鉆，試圖汲取更多溫度。
溫涼的大手覆在額頭上。
“怎么會燒成這樣。”
池虞已經沒有力氣回答了，她被放回床上，無助地蜷成一團。
那個人出去了。
過了一會，重新被抱起來。
寂靜夜色里，那道聲音溫柔至極：“乖，張嘴吃藥。”
池虞緊閉牙關。
她從小就害怕吃苦藥，很多時候生病了都是硬抗過來。
唇瓣上驀然傳來濕熱的觸感，苦澀的藥味侵入口腔。
池虞蹙眉掙扎，卻被人強勢扣住上半身。
直到藥物徹底吞入腹中。
不多時，池虞便退了燒，重新睡過去。
黑暗中，坐在床邊的男人忍不住伸出手，指尖擦過她微腫的唇瓣。
……
……
池虞醒來時已經是第二天早上了。
頭痛欲裂，渾身酸痛到像被車碾過，嘴里還殘留著退燒藥的苦澀。
唇上傳來的刺痛讓她一下回想起昨晚的場景。
周聿辭好像……
吻了自己？
雖然知道只是為了喂藥，池虞臉頰還是不可避免燒燙起來。
好不容易等到那股熱意褪去。
簡單洗漱后，池虞忽然聽到外面傳來周聿辭的聲音。
他似乎是在打電話，偶爾摻雜幾句港話。
池虞腳步一頓。
“你怎么跟我說話的！逆子，我可是你爸！”
“還有你說要娶她，我是絕不可能同意的！”
隔著一扇門，她聽不太清，但隱約知道跟昨天在周敬家里發生的事情有關。
池虞心里一陣愧疚。
周聿辭聲線依舊清冷，淡笑一聲：“你好像搞錯了，我只是通知你一聲，不是來跟你商量的。”
池虞趴在門上，一不留神，啪嗒一聲，門直接開了。
周聿辭剛好來到門口，她猝不及防整個人撲進了他懷里。
池虞絕望地想，現在她是不是該挖個地洞鉆進去比較好。
周聿辭維持著拿電話的姿勢，手僵在半空中。
時間仿佛凝固。
見他久久沒出聲，電話那頭的男聲問：“你在干什么，怎么突然不說話了。”
反應過啦，他飛速掛斷電話，聲音忽然沉啞，“醒了，退燒了嗎。”
池虞訥訥地點頭。
此刻面對他，還是以這樣的方式，耳朵和臉又不受控制地紅了起來。
池虞暗罵自己不爭氣。
正思索著怎么開口，肚子很不合事宜地先一步響了起來。
池虞：“……”
從昨晚到現在，她幾乎沒怎么吃過東西。
江姨丈夫車禍摔傷了腿，請假回家照顧老公了，這會公寓里只有他們兩人。
頭頂傳來低低的笑聲，“想吃什么？”周聿辭問。
池虞扶著他的肩膀抬起頭，臉頰紅撲撲的，心不在焉報了兩個菜名。
……
……
半個小時后。
陸遠揚提著大包小包早餐趕到北部灣公寓，把早餐交給自己老板，他好奇的往門內張望，沒看到池虞的身影。
他忍不住好奇地問：“老板，您怎么突然換口味了，我記得您以前不喜歡吃這些。”
根據他做特助多年的經驗總結，周聿辭早上最喜歡的搭配是一杯咖啡加三明治或者面包，每天都是如此，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不帶換的。
“……突然換口味了。”周聿辭看著他，一副你少管的表情。
陸遠揚：“……”
沒關系，老板不說他也知道原因。
見陸遠揚站在原地沒有要走的意思，周聿辭從容不迫地說：“你最近是不是不太忙？”
陸遠揚沒反應過來，啊了一聲。
周聿辭：“南非的新項目缺個信得過的人，我看……你好像挺合適的。”
“不不不！”陸遠揚連連搖頭，“老板，我最近很忙，那個什么我突然想起來還有點工作沒做完，先走了！”
……
餐桌上。
池虞和周聿辭兩人面對面坐著，誰也沒出聲。
她在吃早餐，周聿辭拿著電腦坐在對面工作，就著鍵盤有規律的敲擊聲，池虞慢吞吞喝著粥。
腦子里亂糟糟的。
一會想到昨晚他喂藥那個吻，一會想到早上他在電話里說的話。
“周聿辭，”她突然出聲，“你……是不是快要結婚了？”
“嗯？”周聿辭抬起頭，斂眉看向她，“為什么突然這么問？”
池虞吞吞吐吐，“因為……我剛剛聽到你打電話了。”
怕周聿辭誤會，她連忙解釋，“我不是故意偷聽的，那時候我不知道你就在門口……就是湊巧聽到了。”
周聿辭垂下眼，聲音淡淡的：“嗯，是有這個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