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鄉(xiāng)的公交車緩慢的行駛著,道路兩旁的綠樹不停地往后跑去,黎畫婉倚靠在窗戶邊,安靜的看著窗外的景色。路兩旁的青翠的樹,路下坡上大片大片的田地,橋下水波粼粼的大運(yùn)河......一切都是那么的靜謐美好,這不由得讓黎畫婉想起她初三時看過的一部電影《百萬元與苦蟲女》,電影里的情節(jié)也是這般美好。
“我回來啦!”黎畫婉興奮地沖家門喊道。
無人回應(yīng)。
“咚咚咚——”黎畫婉用力敲了敲門,“沒人在家嗎?”黎畫婉再次撥通了電話,依舊無人接聽。
天色漸漸地暗了下來,黎畫婉不禁有些著急,電話打了好幾遍都是無人接聽。
“今天是中秋節(jié)呀,怎么可能都不在呢?”正當(dāng)黎畫婉苦惱不堪時,路東面終于駛來了一輛汽車,“是老爸!”黎畫婉興奮地?fù)]揮手,興奮地迎上前去。
車窗緩緩落下,車內(nèi)黎父的臉略顯疲憊,黎國梁不自然的笑了笑,有些尷尬地遞過大門鑰匙。
“對不起啊婉婉,今天有點(diǎn)事情耽誤了”他的聲音里滿是疲憊。
車內(nèi)的氣氛也有些不對勁,黎母張清雅陰沉著臉,一語不發(fā);后座的外婆雖滿臉堆笑,但也能看出她眼神中的疲憊;弟弟妹妹早已熟睡。黎畫婉趕忙推開大門讓黎國梁開車進(jìn)門,她將行李安頓好后就匆忙地進(jìn)餐廳吃飯了。弟弟妹妹已經(jīng)各自回房睡覺了。
常言道:“十五的月亮十六圓。”月亮高高掛在天上,從一開始的悶黃的圓變成了潔白無瑕的圓,月光皎潔,中秋佳節(jié),團(tuán)圓和睦,幸福安康。月光慷慨地普照每一戶人家,保佑著家家戶戶幸福安康。
月光如此溫柔,屋內(nèi)卻如此陰冷。餐桌上菜肴豐盛,每一個菜都很可口,但是黎畫婉卻沒什么胃口。家人們一改往日的熱情歡欣,吃飯時一語不發(fā)。張清雅依舊低沉著臉,黎國梁的眉頭也緊緊皺著,只有外婆稍好些,不停地往黎畫婉的碗里夾菜,嚷嚷著她多吃一點(diǎn)。
“到底發(fā)生什么事了?”黎畫婉再也受不了這壓抑的氣氛了,她放下筷子,直對著黎國梁問道:“到底怎么了?”張清雅也不再低著頭沉默,她一把拉過黎畫婉的手,緊緊地握住,接著看著黎國梁定定地說:“我要和你離婚!”
什么?離婚?黎畫婉一下子愣住了,為什么?什么事情這么嚴(yán)重,她不可置信地看著母親的臉。彼時她才看清,母親的臉上布滿了細(xì)小的傷痕,很明顯是被抓傷的;不知道流了多少次的眼淚,張清雅原本精致的妝容早已臟的不成樣子。黎畫婉頓時怒從中燒,立馬摔下筷子,質(zhì)問道:“你打我媽了?”張清雅攔過黎畫婉的手,淡淡的說:“沒事的婉婉,我們是互毆。”
“黎國梁,你聽見沒有,我要和你離婚。”張清雅又重復(fù)了一遍。黎國梁依舊是沉默不語,他依舊埋頭吃飯,完全無視張清雅的存在。
“碰——”一只酒杯砸中了黎國梁的臉,他的額頭立馬流出血來。黎畫婉更加不可思議的看向母親,這個人,陪伴她十幾年的人,她似乎有些恍惚,她的母親像是完全變了一個人。張清雅氣沖沖的站起來:“黎國梁你聽到?jīng)]!我要和你離婚!”說著便要伸手去端熱湯潑過去。“清雅!不要再鬧了!”外婆此刻也終于忍不住了,站起來指著黎母大聲呵斥,“你們有什么事情不能說開嗎?要吵去一邊吵去,婉婉剛回來,你們是要干啥!”
“你要離婚?好啊,你問婉婉同不同意?!”黎國梁終于開口了,“你干的那些齷齪事,你敢說嗎!張清雅,你對得起我嗎!”黎國梁沖著張清雅大吼著。
“我對不起你什么了?”
“你手機(jī)里那個男的是誰!你們他媽的還去開房了是不是?”
“那他媽是我同事,你懷疑我出軌是嗎?真是好笑啊,十幾年前我懷著婉婉的時候,馬上臨盆了你人在哪?你媽的后來電話都打到我這里了,還跟我說她懷孕了,你說啊!”
“你閉嘴!”
…………
黎畫婉徹底傻眼了,印象中父親和母親的感情很好啊,為什么會扯到十幾年前,他們不是很相愛嗎.......黎畫婉呆滯的看著這兩個人,母親張清雅歇斯底里地辱罵著父親黎國梁,眼角時不時的還流出幾滴淚來,父親則是一臉不屑,憎惡的表情毫不掩飾。恍惚間黎畫婉好似看見了兩只面目可憎的魔鬼,面目猙獰的,用最鋒利的劍去攻擊對方,吞食對方......一時間黎畫婉好像不認(rèn)識他們了,他們不是很相愛嗎......
“碰——”黎畫婉再也受不了了,她摔門離開,獨(dú)自躲進(jìn)了自己的房間。黎父黎母依舊在爭吵,廚房傳來尖銳的摔東西的聲音,黎畫婉死死捂住耳朵,她不想要聽見爭吵,但這刺耳的聲音依舊不住的往她的耳朵里鉆.......不知道過了多久,爭吵聲終于停止了,黎畫婉也終于能夠睡著了,夢里她迷迷糊糊的聽見汽車啟動的聲音.......
“婉婉......婉婉...”黎畫婉揉了揉眼睛,又酸又澀,她好不容易的睜開,只見父親滿面淚水的喊著她的名字。這是黎畫婉第一次見黎國梁哭,她驚慌失措地問父親到底發(fā)生什么事了。
“你媽媽,你媽媽她離家出走了......怎么辦呀婉婉.....怎么辦我不知道怎么辦了......”黎國梁止不住的流眼淚,黎畫婉也失了神,“昨天我開車去找了,哪都找不到......怎么辦了......”黎畫婉故作堅(jiān)強(qiáng),拍了拍黎國梁的背,提議和他一起去找。
八月十六這天風(fēng)很大,好像是有些秋的意味了。秋風(fēng)吹著黎畫婉的心緒從南吹到北,從東吹到西,從早吹到晚。最后一次尋找母親,黎畫婉用手電照著陰森的山間樹林,過去她從不敢一個人晚上去山上溜達(dá),但今昔非比,她也算是勇敢了一回。
“婉婉,你別去了,別去摻和他們的事。你明天上學(xué)了,早點(diǎn)睡”外婆一邊勸著黎畫婉,一邊幫忙收拾她的行李。黎畫婉呆愣的坐在沙發(fā)上點(diǎn)了點(diǎn)頭,她突然發(fā)現(xiàn)這次假期過得如此漫長.......但她要分享的事還沒來得及分享......
回校的公交車緩慢的行駛著,黎畫婉不再關(guān)心窗外的景色,她不停地查看手機(jī),不停地問著外婆母親找到了沒有。沒有......沒有...還是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