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瑪麗醫院的穹頂玻璃將月光濾成冷青色。姜晚攥著基因報告退到墻角，后背抵住正在升溫的智能藥柜。全息投影中的“3097號女嬰“正對著她眨眼，虹膜邊緣泛著與陸沉洲發病時相同的鎏金光暈。

“你的銀針應該能感知生物電流。“陸沉洲扯開滲血的繃帶，芯片藍光映亮他鎖骨的舊針孔，“三年前匿名資助你研究AI針灸的‘Z先生’，現在心率是多少？“

姜晚的銀針盒突然發出蜂鳴。盒底蓮花紋裂開縫隙，投射出的虛擬屏顯示著實時數據——與她針灸系統后臺完全一致的心跳波形正在眼前跳動。

“不可能......“她踉蹌著撞翻醫療推車，“那些論文數據明明被燒......“

“燒掉的是林氏藥業剽竊的廢稿。“陸沉洲按下心口芯片，全息投影瞬間切換成加密郵件界面，“你十六歲設計的神經傳感針，現在正插在我心臟上。“

警報器突然炸響。走廊傳來密集腳步聲，姜晚本能地甩出銀針。三枚納米針穿透門縫，最前方的保安應聲倒地。她趁機拽起陸沉洲，卻摸到他后腰的黏膩——是毒素復發滲出的藍紫色血液。

“七點鐘方向安全通道。“男人將磁卡塞進她護士服口袋，“密碼是你母親忌日。“

追兵的手電光柱掃過拐角時，姜晚正用發卡破解電子門鎖。2015年7月24日的數字亮起瞬間，她突然想起那天的海風濕咸——母親就是抱著她從這天臺縱身躍下。

“別碰指紋識別器！“陸沉洲突然厲喝。姜晚縮回手的剎那，激光網格將金屬門熔出焦黑孔洞。他掌心覆住她手背重新輸入密碼，冷汗浸透的襯衫貼在她后背：“林詩涵改造了所有生物識別系統。“

安全通道彌漫著刺鼻的福爾馬林味。姜晚數著臺階下的陰影，在負三層停尸間前剎住腳步。陸沉洲的呼吸越來越重，藍血滴落處騰起詭異的白煙。

“他們在我基因鏈里嵌入了水熊蟲的極端生存基因。“他倚著尸柜喘息，“所以Compound7需要定期誘發假死狀態來......“

尸柜突然彈開，冷凍白霧中伸出戴著橡膠手套的手。姜晚的銀針尚未出手，就被麻醉劑噴中脖頸。朦朧間看見林詩涵踩著冰霜走來，手術刀挑開她衣領：“游戲該結束了，我親愛的3097號實驗體。“

無影燈在視網膜上灼燒出十字形光斑。姜晚掙扎著睜開眼，發現自己被束在生物實驗臺上。頭頂的機械臂正在校準激光鉆頭，目標鎖定她太陽穴的淺藍色胎記。

“你母親真是天才。“林詩涵的聲音通過變聲器扭曲成電子音，“居然能把神經傳感芯片藏在女兒頭皮層下。“刀尖劃過胎記，“可惜她至死都不知道，這枚芯片就是開啟‘阿波羅計劃’的密鑰。“

姜晚的銀針盒在五米外的消毒柜里震動。她暗中收縮肌肉，感受束帶的彈性系數：“所以二十年前你們制造海難，就為了這個？“

“不，我們想要的是雙胞胎的完美基因。“林詩涵調出全息投影，兩個嬰兒的DNA螺旋糾纏成雙蛇圖騰，“你和3098號才是真正的鑰匙，可惜那孩子被陸家老東西......“

實驗臺突然傾斜45度。姜晚借勢甩出藏在舌底的納米針，精準擊碎機械臂的液壓管。高溫蒸汽噴涌而出時，她貓腰滾下實驗臺，后肩卻被激光灼出焦痕。

“你以為陸沉洲為什么需要你？“林詩涵按下紅色按鈕，防爆門開始倒計時，“他心臟上的芯片每48小時就需要你的腦電波激活，否則......“

整層實驗室突然震動。尸柜爆裂的瞬間，陸沉洲破墻而入。他瞳孔已完全變成琥珀色，徒手撕開防彈玻璃的身影宛如覺醒的兇獸。姜晚看見他頸側凸起的芯片接口，正與自己胎記的傷口產生量子糾纏般的共振。

“快走！“他喉嚨里滾出非人的低吼，“我控制不住......“

姜晚卻撲向消毒柜。銀針刺入后頸的瞬間，陸沉洲的虹膜恢復清明。兩人指尖相觸的剎那，實驗室所有顯示屏炸出亂碼，二十年前的監控錄像自動播放——

暴雨夜的海岸邊，少年陸沉洲跪在礁石上，將渾身是血的女孩推上救生艇。他胸口插著半截鋼筋，卻把最后一支腎上腺素扎進女孩大腿。月光照亮女孩額角的胎記，以及少年手中染血的蓮花紋芯片。

“原來你才是3098......“姜晚的淚水滴在陸沉洲心口疤痕上。男人突然扣住她后腦吻下來，這個沾染血腥味的吻里，有化工廠的硝煙與深海咸澀的霧氣。

天臺的狂風卷起姜晚染血的護士服。她握著從陸沉洲心臟取出的芯片，眼前是林詩涵黑洞洞的槍口。

“把密鑰交出來！“女人癲狂地指著身后直升機，“否則我就切斷陸沉洲的體外循環系統！“

姜晚瞥向昏迷的陸沉洲。ECMO導管正從直升機艙延伸出來，在林詩涵腳下蜿蜒成青紫色的蛇。她突然嗅到咸腥的海風——與母親墜海那晚一模一樣的氣息。

“你知道我母親為什么選擇7月24日跳海嗎？“她緩緩舉起芯片，“因為這天是水熊蟲基因的休眠臨界點。“手指突然發力，“就像這樣——“

芯片在掌心碎裂的剎那，整座城市突然斷電。陸沉洲的ECMO停止運轉，林詩涵的直升機儀表盤集體黑屏。姜晚趁機甩出銀針，納米針群像螢火蟲撲向敵人。

“你瘋了？！“林詩涵尖叫著扣動扳機，“沒有密鑰誰也......“

子彈被突然暴起的陸沉洲用胸膛擋住。他瞳孔燃著鎏金色火焰，徒手捏碎槍管：“你好像忘了......“藍血從嘴角溢出，“水熊蟲最擅長的，是假死重生。“

姜晚接住他墜落的身軀，銀針暴雨般刺入周身大穴。當最后一枚針沒入神庭穴時，陸沉洲心口的芯片接口突然伸出神經突觸，與她的胎記完美嵌合。

城市燈光在此刻重新亮起。所有電子屏同步播放加密視頻——二十年前的陸氏夫婦抱著雙胞胎女嬰微笑，身后是標有“阿波羅計劃“的基因圖譜。林詩涵在警笛聲中癱軟在地，她終于明白自己不過是基因編輯的殘次品。

“歡迎回家，我的3097。“陸沉洲的吻落在姜晚胎記上，芯片正將他們的腦電波譜寫成糾纏態量子密鑰，“現在讓我們重啟......“

他的話被淹沒在直升機爆炸的氣浪中。姜晚在熱浪里收緊懷抱，突然讀懂了他眼底的星光——那是十六歲深夜，匿名郵件里閃爍的代碼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