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太陽總是起得格外早,在村莊里的人們依然昏睡的時侯,它就已經(jīng)站上了樹梢。
一只巨大的白毛蝙蝠收起翅膀,緩緩降落到被雨水浸濕的土地上,接著忽然變化成一個女人,她身上緊裹的黑袍透露著不易察覺的慌張。
狄安娜在腦海里搜尋著遙遠(yuǎn)的記憶,那片記憶過于渺遠(yuǎn),遠(yuǎn)到狄安娜已經(jīng)記不清她把它遺忘在了哪個不知名的角落。
好在她終于想起了那片在過去無足輕重的記憶。
那是在1907年,當(dāng)她還是一個不成熟的小姑娘時,一個紅頭發(fā)的年輕巫師曾經(jīng)牽著她瘦骨嶙峋的小手,帶著她走出那條陰暗的小巷······
狄安娜猶豫著依照記憶中那人的動作,伸出握著魔杖的手直指天空,但乳白色的天空中卻并沒有出現(xiàn)記憶里疾速俯沖到她面前的老舊掃帚。
她難以置信地望著沒有任何變化的天空,在等了將近一刻鐘的時間后,終于沮喪地放下了魔杖。
或許那種老式的交通工具已經(jīng)被取消了吧······
就在狄安娜低頭沉思的時候,一輛雙層巴士從街對面的兩間農(nóng)舍中間擠了過來,以一個急剎車十分巧妙地停在了距離她十幾英寸的地方。
肉體與金屬的碰撞聲,干澀而尖利的剎車聲,乘客們此起彼伏的抱怨聲以及玻璃清脆的破碎聲混合著施法時的各種聲音傳入狄安娜的耳朵,連同在她記憶中屬于麻瓜的交通工具使她愣在了原地,只知道呆呆地盯著那輛突然出現(xiàn)的雙層巴士。
一個戴著白色睡帽的年輕巫師抬腳跨出巴士右側(cè)的車門,由于這輛巴士入口的臺階僅僅存在于那名巫師昨晚美妙的夢境,所以他理所當(dāng)然地一腳踏在了潮濕的空氣上。
“見鬼!我怎么記得昨天晚上開門的時候這輛車的臺階還在呢?”
“難道這個年代的英國魔法界還有窮到盜賣二手臺階的巫師?”
“不對······一定是我剛才意識不清醒,不小心踩到臺階外面了,我再試一次······”
隨著一聲頭骨與金屬碰撞的聲音,眼前的巫師再一次不出所料地與泥土接了個吻。
“請問——這輛巴士是怎么回事?”狄安娜阻止了那個巫師尋找臺階的行動。
“哦!抱歉,剛剛沒看見您,”那個還在低頭找臺階的男巫終于如夢初醒般地發(fā)現(xiàn)了面前的顧客,在盯著狄安娜看了半晌后,疑惑地問了一句。“女士······您是來坐車的嗎?”
“這位沒睡醒的售票員先生,勞煩您用自己智商堪比巨怪的大腦想一想,如果我不是來坐車的,那我為什么要打這輛車呢?”
“可是現(xiàn)在才凌晨五點(diǎn)鐘啊?”
“這位不識字的售票員先生,需要我提醒您嗎?您所在的這輛車側(cè)面掛著一面牌子,上面寫得清清楚楚——”狄安娜忍無可忍,指著那塊牌子不耐煩地說道,“騎士巴士(原名騎士出行),由英國魔法部魔法交通管理司運(yùn)營,全天二十四小時為您服務(wù)!”
“這位女士······”或許被狄安娜嚇到了,那名巫師想要解釋,但狄安娜顯然不準(zhǔn)備給他這個機(jī)會。
“去破鑒酒吧,多少錢?”
“十五個西可,當(dāng)然,如果您想得到一杯熱可可,那么請再付一個······”
“不用了,用你臟兮兮的爪子拿好錢吧!”
狄安娜從口袋里翻出一個金加隆,隨手將金幣拋向站在門口的售票員,然后趁他手忙腳亂地找出四個西可時,頭也不回地上了巴士。
她沒有理會那個售票員找錢的聲音,就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睡夢中的她回到了那個曾經(jīng)教會她魔法的地方,雖然她只在這里生活了四個學(xué)年,但是這里給她的印象總是格外深刻,好像她從未離開過這里一樣。
四張學(xué)院長桌上擠滿了穿著校袍的學(xué)生,禮堂的天花板被偽裝成了星空的模樣,幾十只奶白色的幽靈繞著禮堂上空懸浮著的蠟燭飛舞飄移。一個黑頭發(fā),綠眼睛的男孩坐在格蘭芬多的長桌上,他的額頭上有一個閃電形狀的疤痕······
“夏爾克斯坦因女士?夏爾克斯坦因女士?破鑒酒吧到了······”
“您的找錢,一共是四個銀西可······”
狄安娜從夢中醒來,向那個叫醒她的男巫道了聲謝,隨后一把抓過男巫手上的銀幣,塞進(jìn)了跨包里,接著匆忙地跳下車,向街對面一家又小又臟的酒吧跑去。
破鑒酒吧幾乎還是和過去一樣簡陋,唯一的不同便是墻上的海報變了樣。空氣中彌漫著一股令人作嘔的汗臭味,再濃的酒味也無法掩蓋這家店骯臟又破舊的事實(shí)。
狄安娜彎下腰,悄悄地從兩個趴在酒桌上的醉漢背后溜進(jìn)了店內(nèi)。她熟練地溜到角落里一個垃圾箱旁邊,掏出魔杖在某塊磚頭上敲了三下。
那塊磚頭所在的墻面慢慢裂開,露出了一條寬闊的通道。狄安娜回頭觀察了一下,在確認(rèn)沒有巫師被她剛才的舉動吵醒后,就轉(zhuǎn)身踏進(jìn)了對角巷。
凌晨的對角巷一片寂靜,好像并不打算承認(rèn)它白日的喧囂和熱鬧。天空已經(jīng)泛起了魚肚白,貓頭鷹的叫聲偶爾從遠(yuǎn)處的店鋪傳來,像是在享受這黎明前最后的寧靜。
狄安娜走在凹凸不平的鵝卵石街道上,口中念念有詞,初升的太陽在她的身前投下一個淡淡的影子。
“020,021,022,”狄安娜一邊數(shù)著店鋪上的編號,一邊走過這些大門緊閉的店鋪,她終于在摩金夫人長袍店斜對面的商鋪門口停了下來。
“怎么回事?023——不是首飾店嗎?”狄安娜看著店門口懸掛的招牌愣住了,“什么時候變成弗洛林冷飲店了?”
“啊~早安,女士!您這么早就來吃冰淇淋啊?”或許是聽到了狄安娜的聲音,一個穿著紫色睡衣的中年男巫打了個哈欠,拉開店門向面前站著的黑袍女巫打招呼。
“不,先生,我想您應(yīng)該是誤會我了,我不是來吃冰淇淋的。”
“我是來找之前那家首飾店的老板,布拉格先生的。”盡管內(nèi)心十分焦急,狄安娜還是禮貌地問道,“請問您認(rèn)識他嗎?”
“約翰·布拉格?”
“是的,您有他的消息嗎?”
“哦,他已經(jīng)在二十多年前搬走了,到現(xiàn)在都沒給我寫過信。”
“那布拉格先生臨走時有囑咐您什么嗎?”
“他好像給了我?guī)追庑牛贿^信封都是空白的,我也不知道那是給誰的。”
“那可以請您把信拿給我看一下嗎?”
“當(dāng)然可以,女士。請您到店內(nèi)稍等一下,我馬上拿給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