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海直到天黑才回來，張小小才五歲夫妻倆說話也不避著她，大概意思就是要交兩千塊錢的罰款，不交就不給小虎開證明，不來證明就不給落戶口。

此時還在正月里也沒人過來找事，出了正月可就什么都干得出來了，砸東西燒房子的都有。

張小小心里琢磨著，這可都下旬了，沒幾天就二月了，兩千塊錢他們家不賣房子不賣地是掏不出來的。

這年月錢太實了，要是放在二十年后，張小小隨便帶個半個月家教錢就出來了，這時候難辦的很，很多人一個月工資也就那么百十來塊，兩千頂的上一個人一年的收入。

張海說著說著渴了打算倒點水喝，看見閨女直勾勾的盯著自己這邊還嚇了一跳，生怕她又犯病“小小你回屋睡覺吧。”兩千塊錢和孩子比起來還不算什么，他才不會希望閨女再傻一回。

小小回了神“爸，這證明誰開啊？”

“婦女主任唄。”張海一想那婆娘還讓小小打了一耙子就頭疼，本來關系就不好，現在是很不好開口了。

“哦，那我回去睡了。”那婦女主任可不就是那天讓張小小扎了一耙子的胖女人么，那次可是要了小小他們家一百塊錢。一共也沒多大事，噴點白酒消消毒就成的，一個小姑娘能有多大力氣，她擺明了訛人。

回了屋子張小小的腦子有活泛起來了，這事其實并不難辦，只要張小小裝瘋賣傻他們也沒辦法，怕就怕他們不講理。

張家人丁單薄，就這么一戶平時沒人幫襯，張海和宋翎羽又是好說話的，碰到老實人有些人就是想欺負欺負。

婦女主任叫劉英，一米六的個子一百五十多斤都快胖成球了，家里條件相當好，為人也潑辣的很一般人都不愿意招惹。

特別是計劃生育嚴打這段時間，那真是拿著雞毛當令箭，感覺天老大地老二她老三似的。

重生一世小小知道的可就比一般人多了，別看長的不咋地，這個胖女人還背著老公偷人，就連那兒子都不是她老公的。

這事敗露的時候小小都十來歲了，捉奸的時候那叫一個熱鬧，胖女人老公兄弟六個，這還不算表親堂親，一大波人找過去把拖出來打差點鬧出人命。

惡人自有惡人磨，張小小也不是什么善茬，沒爹沒媽的孤兒活成她這樣多不容易，個中心酸只有自己知道，所以她注定不會太善良。

預先知道了這些一個計劃在心中生成，并且還在一點點完善。

已經九點多了，張小小的屋子還亮著燈，宋翎羽忍不住問到“小小，還不睡啊？”這電費不便宜，所以村里人睡得都挺早。

小小趕緊關了燈“睡啦。”

躺在溫暖的被窩里，張小小攥緊拳頭“老天你不給我幸福，我就自己爭來。”

這晚直到后半夜炕都涼了小小才睡著，第二天睡到九點多才醒，冬天村里都是一天兩頓飯，上午一頓下午一頓，冬天也不干活這么吃省糧食。

穿了衣服出去媽媽給她打了洗臉水放在地上，沒辦法凳子太高她夠不著。

張海盛了三碗糊涂粥（玉米面粥）往兩碗中加了點糖遞給老婆和閨女，一家三口吃著兩和面的饅頭，喝著粥各自都有心事。

吃了飯小小拉著父親的手央求“爸，我想去牛奶奶家玩。”

“去那干嘛？”張海有些意外，那牛奶奶是他三大爺改嫁了的媳婦，待他還不錯，但是兩家來往不多，小小也沒見過她幾面。

“要去么，要去么…………。”牛奶奶是個慈祥的老太太，前世小小父母剛死那陣，她對小小不錯送了些吃的用的救濟。

但小小這次要去她不是去感恩的，而是牛奶奶家開小賣部很多人在那里打牌，人多嘴雜能聽到不少有用的消息，她自然不能這么和父親說，只能撒嬌。

張海拗不過女兒只能答應“送你過去，送你過去。”

小小家離牛奶奶家不遠，但是中間有條溝，成人一步就邁過去的距離對于小小來說還是太過困難，至于繞路就有些遠了，這滴水成冰的她可不想凍死外面。

“多穿點外邊冷。”宋翎羽給小小左一層又一層穿的跟個小企鵝似的，小小衣服不多但夫妻倆省吃儉用的不想苦了孩子，她成了家里衣服最多的一個人。

小小冬天兩件棉襖，她爸媽一個人才一件。

張海抱著小小一路走的飛快，到了牛奶奶那張海反應出來點什么“小小是不是想吃糖球了？”

小小趕緊搖了搖頭，糖球一毛錢兩個她不想讓爸爸花這份錢，家里日子夠緊吧了，大冬天的她爸爸上街三十多里的路走著來回，車費不過也就是一塊錢罷了。

張海掏了掏兜“小樣，這是兩毛錢能買四個糖球，可不能白吃牛奶奶的東西聽到沒？”

張小小搖了搖頭“小小不吃。”

“不差這兩毛錢，乖。”張海把兩毛錢放在小小兜里抱著她進了屋，屋里人不少熱鬧得很，打撲克的就有兩堆，還幾個嘮嗑的。

小小被張海抱著看得遠，牛奶奶就在炕里坐著呢“牛奶奶。”

張海也看見了牛奶奶喊了一聲“三娘。”

牛奶奶看過來笑瞇瞇的說道“老大來了，呦，這不是小小么，讓奶奶看看。”

小小脫了鞋噔噔噔的跑了過去“牛奶奶好。”這個老太太這一生也挺慘的，嫁給張海他三大爺生了個女兒夭折了，沒幾年又守了寡，后來嫁給了一個教書先生一直也沒有孩子，前些年老頭也走了就剩她自己一個。

好在她丈夫兄弟還不錯，沒人和她爭財產，晚年過的也算舒坦。

牛奶奶把小小抱在懷里，雙手捂著她凍得有些紅的臉蛋“冷了吧。”

牛奶奶七十來歲雙手干巴巴的掛的小小的臉有些疼，但是小小卻知道這個老奶奶特別喜歡孩子。

張海看這情形也就放心了“三娘小小在你這待會，我中午過來接她。”

“行，行，去吧。”

張海一走牛奶奶就下了地拿兩個糖球過來，遞到小小跟前“吃糖，吃糖，可甜了。”

小小把手背到身后“不用不用。”

“吃吧，小鳳就可喜歡吃糖了，那時候沒有糖球我就給她沖白糖水喝，你和小鳳長的真像。”

木木也有些明白為啥牛奶奶對自己那么好了，前一世要不是因為歲數太大還想收養自己，可能就是因為自己長的像她夭折的女兒。

或者說他們長的不像，只是因為都是張家的孩子讓牛奶奶有了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