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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離職的同事們

小常最近一次感到失落的原因,是因為發群發郵件時,發送不成功,上面寫著“以下收件人不存在……”,每遇到有交集的同事離職,雖然只是離職,他們可能在另一個地方過得比現在好,是因為人往高處走才離開的,但是小常總是傷感,對小常來說,這就是生離死別中的“生離”。

最近一個離職的同事,就坐在小常的對面,小常工作壓力大時,還經常覺得對面的這位同事小英真煩人,老是大聲使喚小常,且動不動就麻煩小常,小常本來就內向,上班又是軟柿子,憋著一股氣,加上小英毛躁得麻煩她,她更加心情不好。小常還把A4紙貼在隔板上,上面雖然是工作內容提醒,但多出一截,為了遮住小英的臉,不容易因小英厭煩。

小英懷孕的大半年里,小常對面沒人,她還挺沒壓力。但小英一回來,因為生完孩子,顯得焦慮而脾氣不好,小常有點覺得她臉色不好很疲憊,心疼發愁,但又因為小英平時把壓力傳導到小常身上,總是像權威一樣指示她,而感到煩悶。

直到2025年農歷新年返工后,小常從另一個同事那里才知道了小英返工前已經提了離職,線上辦離職手續,小常再也沒有見過她。就這樣,從小常發現郵件小英這個收件人已不存在之后,和小英有交集的過往在腦海里模糊得浮現,不能清楚看到她的樣貌和清楚聽到她的聲音。小英在職時,幾年里完成了她嫁人生孩子的任務,她的老公是一個飛行員,小常因此知道了很多有意思的事情。

更近一次的看到前同事還是兩個月前,那是一個叫小力的男同事,他是4年前左右離職的,剛開始說話時,小常覺得小力單純得喜歡和姑娘說話,喜歡調戲小姑娘,不屑于和他說話。他剛開始經常主動和小常開玩笑,說小常叫外賣“吃得多”,“就吃這個呀”,疫情后說:“你家帶魚切這么大啊,這肉沒放醬油吧,煮熟了就行對吧”,一起坐電梯,小常一樓沒下,和小常說:“你開車啦”,小常當然沒開車,小常才上班沒多久,全部財物不夠賣買輪子。小常能力和底氣都不是太強,和人交流的能力也不是太強,每當小力問小常一些工作上的問題時,雖然不是小常的范圍,但小常不會的時候,覺得很難為情,讓他問誰誰誰,這話小常也說不出口,感覺給別人找事,小常就是這樣一個慫慫的,自卑的,笨拙的,窮窮的女孩子,當小力說:“看著我說話!”時,小常覺得他很決斷,也在挑戰小常的底線,因為這時的小常無論在哪方面都不如小力自信,陽光,和交際能力強。小力吃自熱火鍋時不問別人就過來問小常,后來有一次,小力急著坐到小常旁邊時,挑釁欺負人似的問小常小常不會的問題,小常非常恐懼,不敢說話,只能眼睛紅著,委屈得,甚至心里恨透了小力,為什么要逼她不會的問題。自從這一次,小常不說話變現出了厭惡小力的態度之后,小力之后直到離職再也沒有和小常說過話。

直到前兩個月之前,小力站在財務門口,正好在小常的斜對面,小常是個近視眼,只是覺得穿黃衣服的人一直杵在斜對面,一動不動,心想應該是等財務辦事的,他還是一動不動,小常心里覺得他是不是和財務發生矛盾了,就看了一眼他的臉,定睛看了幾秒,小常“誒小力”了一聲,然后小力看小常盯著他看,就也看了小常,小常沖著他笑,小力說:“你認識我呀”,小常覺得他是開玩笑的,小常肯定認識呀,啥也沒說,還是沖著他笑。然后小常對面的小英,就是這是還沒離職的小英,也回頭笑說:“你怎么回來了,氣色變好多了,也看起來自信了……”,小力說:“我以前不也這樣,你見過我嗎?感覺不是以前的員工”,小英說:”見過啊,你現在在哪里上班”,小力說:“看我手機是什么牌子的,我就在這上班……你們現在這不行,請客都請這個,我那時候請客都請星巴克”……,小力和小英的來回幾個對話之后,小常也大概了解了小力的近況,開心又感觸。之后活潑的小力又去和財務和以前的業務助理敘了敘舊,笑了一番,但是業務助理沒太理他,不知道為什么,可能業務助理覺得太熟了,現在也沒什么交集,不需要特意社交。

小常感慨到,以前從剛開始討厭害怕小力拿她事和她開玩笑,到后來不和小力說話,再到后來他離職,小力給小常的感覺就是不差錢,經常打電話說請客吃外灘幾千塊的,也經常送冰淇淋券等東西給同事,不過也經常聽到業務大聲說:“小力欠我2000塊沒還”,小力還給人的感覺就是好死不如賴活著,活一天就自信滿滿,就愛和人開玩笑,和新員工開玩笑有時候確實可以他們覺得工作輕松一些,生存壓力小一些。后來,小常看到蘇州的晚上飯店里一個像小力的人和一個大美女吃飯聊天,小常和旁邊的阿籌說:“這個人長得特別像小力,小力現在估計也找了一個大美女做老婆,有錢真好”。

小常現在想到小力這樣的人,也確實難得,開開心心的,和誰都能開幾句玩笑,確實適合當一個有特色的銷售。

在小力離職之前,也就是小常剛入職不久后,一個同事小今也離職了。小今是一個頗有氣場的已婚已育姐姐,像一個體育教練,工作時給小常造成了不少煩惱,比如小事都很嚴肅的表情叫小常做事,一起吃飯時也常常給到小常壓力,氣質非常強,感覺精得很,所有人都不可能欺負到她,也會經常反駁小常,說小常沒出息,也會在吃飯時抱怨公司,說得很恨公司一樣,或者說一些比較現實的事情讓小常害怕。小今離職后,小常經常想到她,又害怕又討厭。有幾次微信找她說了一說近況和壓力。但后來慢慢釋懷了。

其實小今告訴了小常很多現實的道理。小常知道小今離職后,第二天她說:”今天不能陪你吃飯了,小常,今天有其他部門人和我一起聚聚”,小常聽到后突然感傷,她跑到衛生間哭了,小常剛入職時就是小今先主動認識她,問她一些情況后,又帶她參觀了公司,介紹了一些人,雖然小常記不住名字,只是笑著,那時候的小常漂亮年輕像一個芭比娃娃睜開眼睛看著世界,和成熟的大家學習著生存技能。

在這之前,小常的同事一旦離職,小常都是非常痛心的。小常就是覺得有人離開了自己,永遠也見不到。但是小常的兩次主動離職,感覺非常放松,好像解放可以自由了一樣。可能對于小常來說,看到別人走了,小常也想著自由,自己勇敢提出離職,也是一件非常解放的事情。但是小常目前的情況看,工資不高,存款也是不夠一直生存的,一直離職沒事情做的話,小常精神可能會出現一些問題,并且可能前面一些天會自由、旅游、輕松,但后面沒有工作后會非常慌張。除非小常真正更好的出路,否則小常不會主動離職去處于失業狀態。小常想這些同事離職肯定也是覺得現狀不讓他們覺得滿足,可能有更好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主動離職并不是和提出分手一樣,被辭退也并不是和被分手一樣。特別是被辭退,如果說公司給你10萬塊,你被辭退了,也許對低工資的人會高興一些,但是如果說我給你10萬,和你一刀兩斷,再也不聯系,那可能感受會不太一樣。

冕勉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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