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落的聚集讓人們共同保衛自己的家園，一代又一代人在那里落地生根。

小常常常回想起一種聲音，那是她在五歲之前，在外公外婆家的靠近外面路的那個主要燒草做飯的屋子里還未睡醒時，被外公早已起床和外面路上都已睡醒的人在寒暄說話的聲音叫醒。那個聲音并不是噪音，是幾米外的村落的熟悉的人們在互相連結，互相在清晨關心彼此，滿足人伴隨著太陽還未完全升起時，感到孤獨或者在自己小家久了，想要談論談論土地莊稼，互相關心社交的想法，他們默契而自足。

小常小時候每每被這外面有一段距離的聲音喚醒，總是會再睡一會兒，她可能有時會通過床邊的窗戶看向幾米遠處外公和那些其他的爺爺或者外公的身影，不遠處路邊就有一些農作物，再透過對面朝南的人家看向遠方，是一望無際的田野。然后，她在就無比安全的境況下繼續安睡。

小常喜歡幻想，她聽長大后聽外婆說外公大概是70歲左右去世的，她在外公坐輪椅的那幾天里，經常還是暑假和寒假過去玩，還主動幫外公遞尿盆，擦大便，她當時初中，覺得這是一件孝順善良還挺好玩的照顧人的事情，可能因為她總是被爸爸媽媽照顧，覺得照顧大人很有趣，一直看電視，外公就在后面床上，她一會看電視，偶爾照顧外公，電視邊的床上她的表弟，外公的孫子也會經常回來躺在那看電視，但表弟就像其他孩子一樣，做自己的事，覺得照顧外公是大人的事可能，有一次小常還說她表弟，覺得外公最疼他，也不照顧外公，要什么東西不幫忙，但表弟懂什么呢，他總是被溺愛，被他的爺爺慣著。小常后來上高中去得少了，有一次她突然去了外婆家后，過夠了，又想去爸爸媽媽家。她就走路到鎮上了，那天，她看到外婆有點憂傷，但還是想去爸爸媽媽家過一段時間。

高中時，小常更加注重她的學習，心理問題也比較大，總覺得人活著沒意思，可能是讀書讀得精神世界過于純凈。她想起外公不多。外公也在她暑假時，會被搬到爸爸媽媽家，她會說話外公開心，說她長大帶外公出去，推著輪椅帶他玩，外公那天很開心，小常又推他到對面的醫院的籃球場轉了轉。外公被她高二時，外公去世了，她沒有哭，反而覺得外公解脫了，覺得生死沒有什么大不了。可是外公腦溢血殘疾時，那天，她聽媽媽和別人說，偷偷

哭得很厲害。媽媽常常照顧外公，端屎端尿，和鄰居說吃不下去飯，小常覺得媽媽照顧外公可能心理負擔大，小常當時沒有心理負擔，只覺得好玩。

小常長大后，常常會想，當時要是多去外公家，陪外公外婆，這樣外婆外公都開心，外婆也不嫌棄外公了多好，說不定外公多練練還能站起來，也有活下去的開心。可能外公當時也覺得生病久了，沒什么意思，慢慢腦子也糊涂了，就去世了。

小常除了想起外公，還會想到在小時候在農村很有意思的事情。她大概也是在沒到5歲時，夏天西瓜豐收時，當時爸爸媽媽家還住在村子里的宅基地，房子是瓦房。天都黑了，一群叔叔和爸爸在用人工接起長龍，一個扔一個西瓜給下一個，最后一個人負責把西瓜擺到地上摞起來，小常觀看他們干活，不知道是自己家地里的西瓜，還是大家地里的西瓜，找一個倉庫放著。

還有當有外面的大卡車過來村子里收西瓜時，叔叔們或者哥哥們又開始一個接一個扔西瓜接西瓜，只不過最后一個負責在車上擺好，然后村民的家里會多一份賣西瓜的收入。

小常在外公殘疾時，外婆也還是種了西瓜，收西瓜時，好像是舅舅把西瓜用拖拉機運回來搬到院子里大概，就回到鎮上做生意了。小常有一次在外婆下地干農活的下午，她覺得以前西瓜都是放在舅舅舅媽以前睡的房間，他們都搬去鎮上了沒人在那個小屋子里，于是小常想分擔搬運的活，帶著草帽，穿著長袖衣服，因為她當時怕曬黑，她想開學還是白白的。小常一個下午一個一個把大西瓜搬運到里屋，這時外公應該還在躺睡，或者眼睜著聽電視的聲音。她覺得趕緊在外婆回來前把西瓜搬完。

外婆回來時，看到小常，又看到被搬到屋子里的西瓜，開心得露出了一個被干農活曬黑的臉上的欣慰的笑。還和別人夸小常。小常覺得自己被需要，也非常開心。有一次，小常也是想等外婆回來后能吃上晚飯，炒豆角，但是怎么炒豆角還是硬的，又燉了一會，還是硬的，知道外婆回來后才弄好。還有一次小常傍晚用應該是電餅鐺做餅做成功了，卷著菜給外公吃，自己也吃飽了，外婆回來也吃了。

小常在暑假也用電餅鐺給媽媽做了餅，卷起菜給做生意的媽媽做早飯吃。還有一次初中早自習回來她從學校門口租住在校附近的學生買的早飯里買了大包子回家給爸爸媽媽嘗嘗，自己回家吃媽媽做的早飯，每當家長吃自己買或者做的勞動果實時，她總是這樣開心。

小時候，小常在長輩們的嚇唬下覺得種地恐怖，在隨波逐流中，離開家鄉，到大城市工作打工，長大后，小常懷念鄉村的安逸快樂簡單沒壓力，城里的牛馬生活反而沒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