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童把他們帶出了茅草屋,燕華走兩步回頭一次,茅草屋還在,又掐了沐北歸一把,“疼嗎?”
沐北歸有些無奈的看著她,“疼”
不是做夢,但是真的好像一場夢,不真實,她頻頻回頭,好像茅草屋一瞬間就會消失,可是走出去很遠,茅草屋依然隱隱可見,燕華松了一口氣,還好
“姑娘,姑娘”
綠竹?她們怎么在這里?在進入包間之前,長安和綠竹都被邀請到其他的房間,說好結束碰面,怎么來這里了?京楚呢?燕華不僅來回張望
“姑娘,京楚不在,是一個書童帶我們過來的”,說著眼睛白了長安一眼,長安默默的低下頭,耳朵不自覺的泛紅
“京楚”,燕華試著喊道,京楚一向是隱藏在暗處的,如果綠竹和長安能進來,京楚應該也是可以的,果不其然,京楚一個閃身來到燕華面前,恭敬的行禮喊著姑娘,燕華交代他暫時不用隱藏,在這個地方,危險叢生,不知道接下來會面對什么,多一個人總是好的
越往前走,光線越暗,濃厚的迷霧從四面八方迅速圍攏過來,視線急劇模糊,只剩下一片混沌,隱隱還多了一股蕭殺之氣,沐北歸微微向前兩步,把燕華護在身后
他朝著長安不著痕跡的點點頭,合著京楚把燕華他們圍在中間,梅花林沒有了,便見一條一條干涸已久的河道,河道幽深曲折,兩側堤岸高聳,危機四伏
幾人小心翼翼的往前走,霧氣越來越重,地上越來越平整,他們踏上的是一塊巨大的石板,石板上可這錯綜復雜的5X6的宮格,宮格之中,有著各種各樣的棋子種類,且形狀各異,中間的棋子格外龐大,占據了整整四個宮格,還有一些棋子,有的帶著凸起,有的則有凹陷,棋盤的四周環繞著一圈閃爍著微光的符文,這是符文并非裝飾,好像是隨著棋子的移動光線也會隨之彼岸花
燕華嘗試一下,棋子的以動只能在空白處左右上下滑動,不能跨越或者重疊,她緊鎖眉頭在棋盤上快速掃視,深吸一口氣,努力的讓自己的平靜下來,這是華容道,華容道原只是一個地名,相傳當年曹操在赤壁之戰中被劉備和孫權的苦肉計打敗,被迫退到此地,但當年的華容道是一片沼澤,所以曹操的大軍要割草填池,不少士兵更慘遭活埋,慘烈非常,又遇上諸葛伏兵,關羽為了報答曹操對他的恩情,明逼實讓,幫著曹操逃出華容道,當時設計這個游戲的人是依照三國演義中情節設計的,所以現在根本不會出現華容道,這讓燕華更加確認設計游戲的人和她一樣,又或者鬼樓中有人和她一樣
據說華容道有多少種開局就有多少種解法,在國內華容道最快的走法是100步,日本則是82步,后來美國人用計算機測算最終的解法是81步
如果燕華判斷沒有問題,那中間最大的格子就是曹操,她讓沐北歸站過去,接下來她指揮著,先將左底角的小兵向右以動,右底角的小兵像坐移動,然后張飛下移,黃忠向下,關于向右,中間有便的小兵上移到左方,低部中間的小兵上移兩格,關于左移兩格,中間的小兵上移到右方,再燕華不斷的解說下,京楚和長安忙的不亦樂乎,前前后后,左左右右的轉動著棋盤上的棋子
“沐北歸右移,長安,馬超右移,沐北歸左移,京楚,趙云左移,張飛上移兩格”
綠竹看著,也加入游戲,“綠竹,中間的小兵下移兩格,定邊的小兵下移一格,頂角的小兵右移,京楚,黃忠上移”
最后馬超上移,底部中間的小兵左移,中間的小兵下移,最終沐北歸左移逃出華容道
長安看向燕華的眼神再一次的充滿崇拜,不知道姑娘還有什么不會的,而綠竹對他家姑娘是一貫的崇拜,京楚面上沒有表情但內心對燕華也是折服,沐北歸看向燕華時竟然是驕傲
其實只是都在燕華的輻射范圍內而已,華容道和前面的數獨一樣,歸根結底它是一道數學題,而不巧燕華高考的時候數學145分
曹操走出華容道,迷霧緩緩消散,他們仿若踏入了一處與世隔絕的仙境。眼前大片大片的蘭花肆意綻放,修長翠綠的葉片在微風中輕輕搖曳,清幽淡雅的芬芳撲鼻而來,沁人心脾,似能洗凈人心中的塵埃,讓人不由自主地沉醉其中,難以自拔。
燕華一行四人,穿梭于或白或紫的大片蘭花叢間,終于瞧見了那位被提及多次卻神秘莫測的釣魚老頭。老頭坐在蜿蜒曲折的小河邊,神態悠然。連綿的山巒、泛起漣漪的河水與湛藍天空相互映襯,構成了一幅寧靜祥和的畫面。
老者穩穩地坐在一塊光滑的石頭上,身著一件洗得有些發白的粗布麻衣,衣角微微卷起,上面還沾著些許泥土。一頭銀發整齊地束于腦后,飽經滄桑的臉上透著淡然。他手里握著魚竿,姿勢嫻熟自然,身旁的竹簍里有幾條活蹦亂跳的魚兒。
“小友,贏的不太光彩。”老者率先開口,聲音中帶著一絲意味深長。
“兵者,詭道也。”燕華回應道,華容道本身就不是這個世界的東西,居然用它來考驗,就不要在乎是怎么破的?
“果不其然。”老者坐在原地,并未回頭,“老和尚說,你是個有趣的丫頭。”
老和尚?一鳴嗎?他到底有著怎樣的身份?燕華滿心疑惑,眉頭不自覺地皺起,眼神中透露出思索的光芒。
“丫頭,往前走,別回頭。”老者站起身,收起魚竿,將魚簍里的魚放回河里,朝著相反方向漸行漸遠,“丫頭,你這位友人身上的毒,怕是撐不住了,你還是盡快過關吧!”
毒?燕華急忙回頭看向沐北歸,只見他臉色慘白,仔細瞧去,白色中還隱隱透著詭異的青灰。原本略帶緋紅的嘴唇如今已轉為淡紫色,微微干裂,額頭上布滿細密汗珠,散發著不正常的光澤,眼睛里也布滿血絲。此刻的他,仿佛生命正迅速從身體里流逝,燕華心中頓時涌起一陣擔憂與焦急。
“沐北歸,你還好嗎?”燕華關切地問道。
沐北歸咬緊牙關,極力讓自己看起來正常些,強扯出一抹笑容,聲音中掩飾不住虛弱:“我沒事。”可那微微顫抖的語調,還是泄露了他的真實狀況。
在華容道的時候燕華看得出他的異樣,悄悄為他把過脈。脈象凌亂,可她甄別不出究竟是什么問題。她第一次后悔當初沒學中醫,暗暗下定決心,這次回去一定要好好鉆研把脈之術,眼神中閃過一絲懊惱。她環顧四周,天色已漸漸暗了下來。沿著小徑前行百步,便見一條小溪。順著小溪繼續向前,是一大片竹林。
竹林深處,月色悄然爬上林梢,灑在層層疊疊的竹葉上,映出一片銀白色的光暈,將道路照得明亮。夜風拂過,竹葉沙沙作響。不知道歷經多少年堆積起來的竹葉,層層鋪在地面,踩上去發出讓人有些毛骨悚然的聲音。
不知走了多久,他們拐過一處茂密竹叢,一座竹子搭建的小竹屋映入眼簾。竹片緊密排列,構成穩固的墻壁和傾斜的屋頂。屋前有一片小小的空地,打掃得干干凈凈,周圍擺放著幾盆蘭花,淡紫色的花瓣隨風搖曳。
那條蜿蜒的小溪潺潺流過,清澈見底,水底圓潤的石子和搖曳的水草清晰可見。溪水撞擊在石頭上,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響,讓燕華不禁想起柳宗元那句“如鳴佩環”。
主屋的門半掩著,屋內簡單的陳設隱約可見。一張竹桌、幾把竹椅,墻上掛著幾幅字畫,雖顯得簡陋,卻透著幾分雅致。
“有人嗎?”綠竹上前輕輕叩門,卻無人回應。她推開竹門,門發出吱呀的聲響。
“姑娘,沒人。”
沐北歸將大半重量倚在長安身上,雙手不自覺地抓緊衣服,指甲幾乎陷入掌心,身子微微顫抖。可就在燕華回頭的瞬間,他還是強撐著站直了身子,不想讓燕華看出自己的脆弱。
“沐北歸,你沒事吧!”畢竟他是陪著她來的,如果出事,她還不起
“我沒......”話音未落,他“撲通”一聲單膝跪地,雙手死死捂住胸口,渾身劇烈顫抖。仿佛有熊熊烈火在他體內灼燒,嘴唇因疼痛難忍被咬得鮮血淋漓,卻仍強忍著不發出呻吟,額頭上青筋暴起,臉上滿是痛苦之色。
“沐北歸,沐北歸......”燕華焦急呼喊,眼中滿是擔憂。
“你看,你還是擔心我的”,沐北歸想用開玩笑的語氣緩解她的緊張
“這個時候,還有心情說這個”,燕華很是著急,剛才老者說他中毒了,什么毒?
“老毛病了,沒事,睡一覺就好了”
“長安。”燕華目光嚴厲地看向長安,期望從他那里得到答案,究竟是什么毒,眼神中透露出急切與期待。
長安看看沐北歸,又看看燕華,左右為難。公子曾叮囑過不能說。綠竹見自家姑娘如此著急,恨恨地看著長安:“快點說呀!你要害死他嗎?”
長安猶豫著,看著痛苦不堪的沐北歸,無助的喊道:“公子......”
沐北歸艱難地吐出幾個字:“是,是鳳皇引。”鳳皇引?那是什么?燕華從未聽聞過,眼中滿是疑惑。
“每個月圓之夜都會發作,發作起來萬蟻噬心,痛苦不堪,猶如鳳凰涅槃般烈火灼身。”長安面露為難,看向燕華,“今天是月圓之夜。”
“有藥嗎?”燕華急忙問道,眼中閃爍著一絲希望。
“以往都是洛大夫用針灸壓制,但......”沒什么用,只能痛苦地忍著,實在忍不住的時候,洛大夫才會拿藥給他,但也叮囑過,那是虎狼之藥,會壞人根基,以后就算解了上身的毒,藥帶來的副作用也會讓人痛苦不堪,長安無奈嘆口氣,并未說下去。
沐北歸努力平穩急促的呼吸,試圖讓自己看起來正常些。然而,體內的疼痛如洶涌惡浪,一波接著一波沖擊著他的身體。他強撐著最后的意志,不愿讓燕華瞧見自己的狼狽。他強行運功,抑制身體不受控制的痙攣,微微躬著身子,腳步虛浮卻佯裝鎮定,緩慢地朝著主屋走去。每邁出一步,疼痛便蔓延至全身
他擠出一抹看似輕松的笑容,嗓音略帶沙啞,平靜地說道:“天亮就好了。”可那微微顫抖的嘴角,還是暴露了他的痛苦。
他腳步凌亂,撕裂般的疼痛橫沖直撞的體內竄動,瘋狂撕咬著他的每一寸肌膚。汗水浸透了他的衣衫和頭發,眼睛泛紅。
終于,他一步步挪進竹屋。關上門的那一刻,他再也無力支撐,重重地倒在地上,身體蜷縮成一團,臉上滿是痛苦與疲憊。
他緊閉雙眼,臉上肌肉扭曲,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抽離他最后的力氣。眼神因疼痛而有些渙散,卻仍死死盯著房門。察覺到有人推門,他用盡全身力氣吼道:“別進來!”聲音中滿是絕望與抗拒,不想讓燕華看到自己如此不堪的模樣。
長安伸出的手頓住,屋內一片靜默。長安猶豫著,燕華快步上前推開長安,打開房門,看到躺在地上的沐北歸。
“沐北歸。”這樣狼狽的沐北歸,是燕華從未見過的。汗水徹底浸濕的頭發一縷縷貼在蒼白的臉頰上,眼睛血紅,透著駭人的光芒。他蜷縮在地上,身體止不住地劇烈顫抖,雙手緊緊抱住腦袋,仿佛這樣就能減輕痛苦。
聽到燕華的呼喊聲,他渾身一震,費力地抬起頭,滿是痛苦的目光望向門口,當他看到燕華的身影,原本血紅的眼眸中閃過祈求,懇請她不要靠近,不要看到自己這副模樣,他張了張嘴,想說些什么,但也只是發出幾聲微弱的、破碎的聲音,又一陣劇痛襲來,身體猛地抽搐幾下,再次蜷縮成一團,在地上無助地顫抖,像極了一只瀕死卻想獨自舔舐傷口的孤獸。
燕華內心懊惱,她強烈地后悔自己當時沒有好好學針灸,至少能減輕他的痛苦。
“長安,有藥嗎?”燕華再次急切地問道,眼中再次燃起一絲希望。
長安為難地看著燕華,猶豫地從懷里掏出一個瓷瓶遞給燕華,燕華接過一看,“罌月丹”,掀開瓶蓋湊近聞了聞,這個味道?這個名字?是罌粟?燕華心中一驚,抬頭看向長安,長安沉默著,燕華閉了閉眼,把瓶蓋蓋了回去扔給長安,“不能吃”,眼神中透露出堅定。
可看著那么痛苦的沐北歸,心好似被一只無形大手狠狠揪住,那一聲聲微弱的呻吟,每一聲都重重砸在她的心尖上,她的手微微顫抖著攥緊手中的那瓶藥,內心激烈地掙扎著,終于她抬頭長吐一口氣,下定決心。
“長安,打暈他。”燕華咬著牙說道,眼中滿是無奈與不忍。
長安一愣,很是為難,這可是他的主人,他......,看長安的為難,燕華心里暗罵,這該死的尊卑觀念。她左右看看,只看到桌子上那一把茶壺,燕華果斷地起身拿起茶壺,“啪”的一下砸在沐北歸的頭上,沐北歸幽怨的最后看了一眼燕華,暈了過去。
長安伸出的手沒來得及阻止燕華的動作,只能心里默默同情自己家公子,默默別過臉。
暈過去的沐北歸安靜下來,攥緊的手依然攥著,燕華用力也沒有掰開,只好任由他去
沐北歸沉沉睡去,握著燕華的手也慢慢的放開,燕華站起身,伸展著身體,走了出去
一會兒他醒來該餓了,廚房干凈整潔,糧油菜蔬應有盡有,好似住了好多年的樣子,燕華挑了幾樣簡單的食材弄些吃的,讓綠竹送去給長安。
安靜下來,她才有時間理一理這兩天發生的事情,他們已經過了兩關了,琴和棋,后面等待他們的不知道是什么,而且也不知道后面等待他們的是什么?
而且現在的沐北歸,燕華忍不住看了看緊閉的屋門,應該還沒醒過來,點上一團篝火,她坐在空地上的竹椅上,篝火驅走了風吹過來的寒氣,燕華好像想起來,從過了梅林后天氣好似就不那么冷了,不然那些開放的蘭花是不能長久的,還有這片竹林,似乎又回到了渝州四季如春的季節。
長安立在門口守護著他的主人,綠竹站在不遠處也默默守護著燕華。
燕華躺在竹椅上,透過竹葉的縫隙遙望璀璨的星空,繁星點點,像極了無數雙好奇的眼睛,俯瞰著這片靜謐的竹林,天之蒼蒼,其正色邪,其遠而無所至極,她看著星星,那些星星也在看著她。
燕華緊繃的神經微微放松,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不知過了多久,她幽幽地睜開眼睛,身上披著的是沐北歸的披風,而他就坐在她的旁邊,就那么靜靜地看著她,四目相對,燕華忍不住伸出手去碰觸那張帶著面具的臉,熱的,她眨了眨眼睛,他還在,“沐北歸”
她縮了縮腳,把自己整個包裹在厚實的披風里,睡眼惺忪地嚶嚀一聲,臉側過一邊,又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