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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燕歸鴻

第133章讀書人的傲骨

“方大人......”,文昭王居高臨下,斜睨著下方的方始,“還真的不怕死”

“生死有命”,方始蹣跚上前兩步,聲音不高,卻字字砸在人心上,“但君臣大義,不可廢弛,方家世代讀圣賢書,懂得‘君使臣以禮,臣事君以忠’,斷不會看著逆賊弒君篡位,還搖尾乞憐”

方始語氣微頓,目光掃過滿殿文武,他的話終是讓幾位年輕官人下意識的挺直了脊背

文昭王臉色鐵青,長劍直指方始,“方大人自是不懼死,可方家百口,可不想給你殉葬”

“方家子孫,生為清白人,死亦然”,方始挺了挺微駝的脊背,“上疾篤未崩,文昭王便欲登極,這是謀反......,如今這滿地的血,是忠良之血,我方始雖老,可也認得‘廉恥’二字”

方始理了理袍角,動作緩慢卻穩(wěn)當(dāng),目光掃過滿地的鮮血,最終落在文昭王身上,眼睛清亮如水

文昭王的劍未至,方始已忽然轉(zhuǎn)身,朝著殿中那根盤龍柱走去,那是前朝所立,見證過三代王朝興盛覆滅,柱身上的龍鱗已被歲月磨得光滑

他轉(zhuǎn)過頭,對著哪些垂首的文臣,露出一抹蒼涼卻坦蕩的笑,“我輩讀書人,筆可斷,骨卻不能彎......”

話音未落,他猛的挺直佝僂的脊背,朝著石柱撞去

“咚”

一聲悶響,震得殿梁上宮燈劇烈搖晃

方始額角撞在龍鱗凸起處,鮮血瞬間涌了出來,順著溝壑般的皺紋淌下,糊住他的眼,可他依舊直挺的站著,枯瘦的手緊緊攥著袍角,像是怕沾了地上的血污

他的眼睛被鮮血染紅,就那么死死盯著文昭王,嘴唇蠕動,似乎想說什么,卻最終化作一聲嘆息,身子緩緩滑落在地

文昭王望著方始的尸身,握著劍柄的手驟然收緊,方始那雙沒閉上的眼睛,像兩盞冰燈,直直的映著他,竟讓他生出滿脊的寒意

方家不像佟御史那樣的寒門孤臣,那是傳承百年的世家大族,一門七進士,入閣拜相的就有五人,門生故吏遍布朝野,方才撞柱那一聲悶響,等于用自己的命撞醒哪些讀書人

“瘋了......,拖出去”,文昭王低聲咒罵,聲音卻有些發(fā)虛,他本意殺雞儆猴,可死了一個方始,怕是堵不上天下文人的筆,史書上必定會留下一筆逼死忠良的痕跡

既如此,不如......

文昭王再次看向滿朝文武時,眼中的殺意更甚

殷吹笛攥緊掌心,努力克制自己,他瞥見對側(cè)的大皇子正死死盯著方始圓睜的雙目,胸腔劇烈起伏,同樣按耐不住的怒火,殷吹笛極輕的搖搖頭

還未收到燕落的信號,切莫輕舉妄動

大皇子閉上眼睛,默默低下頭,不敢再看方始未曾閉上的眼睛,再次睜開,眼底的赤紅便淡了些

死寂在殿內(nèi)蔓延了不過片刻,突然被一聲輕響打破,竟然是翰林院的劉編修,他平日立本身怯懦的性子,此刻卻邁著堅定的腳步,一步一步挪道殿中

“方大人說的對......”,他聲音發(fā)顫,卻字字清晰,“我輩讀書人,讀的是仁義禮智信,守的是忠孝節(jié)義,豈能屈身事賊?”

此后,便有禮部管員,吏部管員,接著便是越來越多人從地上爬起來,有白發(fā)蒼蒼的老臣,也有初入仕途的年輕官員,他們或許曾恐懼,曾猶豫

只是此刻他們即便膝蓋發(fā)顫,手心冒汗,卻沒人再彎腰,方始那決絕的一撞,撞碎了他們心底怯懦,也撞醒了心中為官的初衷

文昭王劍鋒再起,立在最前面的劉編修臉色慘敗,卻也死死逼著眼睛沒有后退,卻如視死如歸

可這次殷吹笛身影微動,身形衣衫便擋在文昭王身前

“鐺......”

兩柄長劍在半空相撞,殷吹笛手腕翻轉(zhuǎn),長劍便穩(wěn)穩(wěn)的壓住文昭王的劍鋒,眼底寒光閃現(xiàn),“文昭王弒殺忠良,脅迫朝臣,已屬謀逆......”

“謀逆”,文昭王手臂上青筋暴起,劍鋒死死抵住殷吹笛的劍,“殷吹笛,今日你劍指儲君,才是真正整整大逆不道......”

殿外哨聲乍起,三短一長,清越如裂帛,殷吹笛眸光微動,那是燕落的信號

再次轉(zhuǎn)向文昭王時,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那就要看看,你有沒有這個命坐上那個位置”

文昭王臉上閃過狠戾,那是無所畏懼,也是勢在必得,“聽說御蒼王對御蒼王妃視若珍寶,呵護備至,看來傳言不真呀!”

“是嗎?”殷吹笛手中的劍驟然加重,文昭王的劍鋒被他壓得下沉半寸

殷吹笛的目光,越過人群落在店門口,似在等待

門外的騷動越來越大,劍鋒相撞的脆響如疾風(fēng)驟雨打在青瓦上,甲胄摩擦的鏗鏘混著粗重的喘息,還有此起彼伏的呼喊,亂作一團

那扇朱漆殿門依然緊閉著,卻擋不住門外越來越清晰的動靜

“咚”

一聲悶響從門外傳來,有人重重的撞在門上,門板震顫著,緊接著便是兵器相撞的脆響,尖銳的刺入耳目的聲音,隨即便被沉悶的擊打聲淹沒

殿內(nèi)朝臣下意識的縮著脖子,有人悄悄躲在柱子后面,文昭王的臉色青一陣白一陣,他死死盯著門,喉結(jié)滾動著,卻沒有出聲,門外是他親手調(diào)派的侍衛(wèi),也是他精心環(huán)氧的死士,肯定萬無一失

“呃......”

短促的痛呼貼著門縫鉆進來,戛然而止,像被人硬生生的掐斷了喉嚨,隨即“哐當(dāng)”一聲,長刀落地

殿內(nèi)寂靜無聲,所有人屏住呼吸,都在等待這場你死我亡的較量

“拿下,文昭王有賞”,吼聲帶著破音,混著粗重的喘息,那是蕭策的聲音

文昭王哧笑一聲,“我的人馬上就要贏了,御蒼王還是想想......”

“嗶......”

下一瞬,更猛烈的撞擊襲來,一道裂紋從門軸外蔓延開,木屑從裂縫濺開,帶著淡淡的血腥味

撞擊門板的聲音越來越密集,沒一下都砸在人的心上,裂紋也越來越寬,甚至能看見外面晃動的人影,亮銀的甲胄反射的光透過裂縫射進來,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像一道道流動的血

殿內(nèi)的死寂被徹底打破,侍衛(wèi)手持刀戟枕戈待旦,可看著殷吹笛的劍架在文昭王的脖頸之上,也不敢輕舉妄動

殿內(nèi)的人更多的是小心翼翼,文臣武將分成兩隊,相互僵持,文昭王的劍與殷吹笛的劍鋒相抵,燭火都似乎被這股戾氣凝注,半天不肯跳動一下

突然,殿外傳來‘哐當(dāng)’一聲巨響,像是什么重物撞在門板上,緊接著門軸扭曲的‘咯吱’聲,彷佛下一刻就要崩裂

所有的人,隨著那一聲聲巨響,齊齊的顫抖著往后退

終于,‘轟隆’一聲震耳欲聾的轟鳴,整扇殿門被人從外面生生撞碎,木屑混著斷裂的銅環(huán)飛濺,亮銀甲胄的禁軍涌了進來,長戟成排,寒光直逼殿內(nèi)

殿內(nèi)的人還沒反應(yīng)過來,頭頂?shù)臋M梁聲聲異響,青瓦被掀開,露出暗夜至黑的天,一根根繩索從天而降,一道道黑影如蝙蝠般滑下,帶著風(fēng)聲直落地面,甚至沒有發(fā)出任何聲音

侍衛(wèi)們甚至沒來得及反應(yīng),便被從天而降的南陌他們的短刀抵住咽喉

門外的禁軍和畿武衛(wèi)與死士殺作一團,長戟刺穿皮肉的悶響,短刀劈在甲胄上的脆響,混著太極殿內(nèi)躁亂攪成一鍋沸騰的血粥

暗瑩一身玄衣染血,卻腳步堅定,“公子,程貴妃被擒,暗瑩特來復(fù)命......”

文昭王握著劍柄的手猛地一顫,勃然色變,心如死灰

“不可能......”,他喃喃自語,似被抽走了靈魂,突然揮劍亂砍,“那又如何?我是皇子......,這天下本就該是我的”

殷吹笛側(cè)身避開,長劍一挑,精準(zhǔn)的打在文昭王的腕骨上,“哐當(dāng)”一聲,長劍落地,嗡嗡作響

“拿下......”,殷吹笛沉聲下令

廝殺聲漸漸平息,只剩下傷兵的呻吟聲和兵器落地的脆響,文昭王被兩名禁軍反剪雙臂按在地上,明黃色的龍袍沾滿血污,發(fā)絲凌亂的貼在汗?jié)竦念~角,囂張的氣焰蕩然無存,望向殷吹笛的目光滿是怨毒,只是無論如何也掩不住眼底的驚惶

殷吹笛收劍入鞘,看著畿武衛(wèi)押著程貴妃進入殿內(nèi),只是他的目光越過人群,只是搜尋著燕華的身影

終于撲捉到那抹熟悉的青色身影,便立刻大步竄了出去,攥住燕華的手臂不肯松開

掌心拂過她的衣袖,發(fā)間,肩頭,仔細檢查著每一處,直到確認她毫發(fā)無傷,懸著的心才放了下來,而攥緊她的手的掌心卻再也不肯放開

目光落在身后的燕落身上,燕落微微點頭,隨著殷吹笛走進殿內(nèi)

與此同時,殿后傳來輕微的腳步聲,伴著女子輕揉的低語,“陛下慢些......”

這聲陛下,猶如天籟,瞬間攫住了所有人的目光,只見蘭妃一身素色宮裝,小心翼翼的攙扶著瀝任一從屏風(fēng)后走出

那明黃色的龍袍空蕩蕩的罩在身上,往日里威儀的肩背,此刻塌陷得像被掏空的山陵,每走一步都要依著蘭妃的臂彎,喘息聲隔著老遠就能聽到

蠟黃的臉上泛著病態(tài)的潮紅,眼下的烏青幾乎蔓延到顴骨,那雙曾經(jīng)銳利如鷹的眼睛,此刻蒙著一層渾濁的翳,無論如何也無法聚焦

老臣們喉頭哽咽,心痛如絞,這哪里是他們記憶中的圣上,分明是風(fēng)中殘燭,隨時都會熄滅

瀝任一渾濁的雙眼盯著文昭王,某種翻涌著復(fù)雜的情緒,是痛惜?是憎恨?亦或是難以言喻的悲涼?他緩緩抬起手,又無力的垂下,終究是血脈相連,父子一場

可能是自己大限將至,短短一年的時間接連失去三個兒子,即便心硬如鐵,心中難免也會悲涼吧!

見著瀝任一現(xiàn)身,程貴妃突然發(fā)了瘋似的掙扎起來,“陛下,臣妾是婉兒啊......”,此刻的她淚如雨下,濕了鬢角的碎發(fā),縱使是作了母親的年紀,此刻梨花帶雨的模樣仍是風(fēng)韻猶存,眼角眉梢媚態(tài)盡顯,尤其是眼睛的那顆淚痣,怪不得能獨寵后宮二十年

“方才大皇子突然帶著禁軍闖宮,不由分說的抓了臣妾,請陛下為臣妾作主”

文昭王也挪動膝蓋,“父皇,救我......,父皇,我錯了”,他不僅匍匐在地,“父皇,兒臣必定遍尋名醫(yī)為父皇醫(yī)治身體”

瀝任一緊閉雙眼,竟是留下了兩行眼淚,沒人能猜透他的心思

殷吹笛卻是冷笑一聲,都這個時候了,瀝任一竟還揣著那點帝王心術(shù),文昭王弒父篡位,固然十惡不赦,可大皇子私自帶兵入宮也是犯了忌諱了,殺了文昭王,以他如今油盡燈枯的身子,除了大皇子,便再也沒有合適的皇子

禹王年幼,以殘疾之軀自然不能榮登大寶,而他為兒子鋪下的路,終究是來不及了

殿內(nèi)的燭火明明滅滅,映著眾人各異的神色,翻涌著一場無聲的博弈

棲梧朝陽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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