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裹挾著冰雹砸在防彈車窗上，林悅蜷縮在后座，盯著平板電腦上跳動的數據流。她的太陽穴突突直跳——后頸芯片的灼燒感越來越強烈，仿佛有根燒紅的鐵釘正在往顱骨里鉆。

“還有三公里。“駕駛座上的顧逸辰突然開口。后視鏡里，他戴著夜視鏡的側臉泛著冷光，改裝過的黑色越野車正以200碼時速沖向北郊爛尾樓群。

林悅剛要說話，車載雷達突然發出刺耳鳴叫。后視鏡中亮起五對猩紅的車燈，改裝摩托引擎的咆哮聲穿透雨幕。

“抓緊。“顧逸辰猛打方向盤，越野車在斷橋邊緣甩出死亡漂移。林悅的額頭撞上車窗的瞬間，看見他右手探向腰間，銀色伯萊塔92F的槍柄在閃電中一閃而逝。

第一顆子彈擊穿后擋風玻璃時，林悅聞到了海鹽混著火藥的氣息——這是顧逸辰特制的燃燒彈味道。后視鏡里，領頭摩托車手突然化作火球，慘叫著墜入深澗。

“低頭！“顧逸辰突然撲向她。兩發穿甲彈擦著他后背掠過，在真皮座椅上撕開冒著焦煙的裂口。

林悅的指尖陷進他滲血的肩胛，那里有塊新縫合的傷口正在崩裂。三天前的手術室里，顧逸辰親手從自己體內取出追蹤器，此刻那枚染血的金屬片正貼在她心口。

“他們在用熱感掃描！“林悅突然指向儀表盤。代表生命體征的紅點正在急速逼近，對方顯然啟用了軍用級探測設備。

顧逸辰勾起冷笑，單手扯開襯衫紐扣。他心口處赫然紋著林悅的電子指紋，在雷光中泛著幽藍：“抱緊我，三十秒后閉氣。“

越野車沖進廢棄化工廠的剎那，他按下中控臺紅色按鈕。液氮煙霧瞬間灌滿車廂，體溫讀數在敵方屏幕上歸零。

地下排水管道里，顧逸辰用齒尖撕開急救包。林悅看著他給自己手臂注射腎上腺素，忽然抓住他滲血的繃帶：“你左肋的貫穿傷…是三年前替我擋的？“

針管停頓在半空。

潮濕的管道突然響起機械運轉聲，顧逸辰猛地將她按在銹蝕的管壁上。上方傳來蘇婉癲狂的笑聲：“小悅悅，還記得這個聲音嗎？你給顧逸辰擋子彈那次，也是這樣下雨呢。“

林悅的瞳孔驟然收縮。破碎的記憶如毒蛇撕咬神經——三年前的雨夜，她撲向中彈的顧逸辰，子彈穿透肩胛時看到的，是蘇婉舉著消音手槍的右手。

“想起來了？“蘇婉的聲音貼著管道傳來，“當年沒讓你死在手術臺，就是為了今天。你每恢復一段記憶，芯片就會釋放0.1毫克蓖麻毒素……“

顧逸辰突然咬住她后頸，血腥味在唇齒間蔓延。林悅感覺有什么東西被扯出皮膚，耳邊響起金屬落地的脆響——染血的芯片躺在積水中，末端還連著半截神經束。

“現在，“他將微型起爆器塞進她掌心，“該你保護我了。“

化工廠頂樓，蘇婉看著監控屏幕上的雪花點，高跟鞋煩躁地敲擊地面。當她發現所有監控都被替換成三年前的錄像時，已經晚了。

“你在找這個嗎？“林悅的聲音從身后傳來。她舉著平板電腦，畫面里正是蘇婉此刻驚慌的臉——顧逸辰早在三天前就黑入了她的虹膜識別系統。

蘇婉剛要拔槍，整層樓突然劇烈震動。生銹的鋼架結構開始崩塌，露出下方蓄滿化學試劑的反應池。林悅站在安全繩上晃了晃平板：“你安裝的炸彈，現在正對著你自己的腳底。“

“你以為贏定了？“蘇婉突然扯開衣領，心口處赫然是和林悅同款的芯片，“我死了，顧逸辰母親墜樓的真相永遠……“

槍聲打斷了她的狂笑。顧逸辰從通風管躍下，子彈精準貫穿蘇婉右肩。他踩著鋼梁走來，影子如惡魔籠罩蘇婉：“二十二年前你調換精神類藥物時，就該料到今天。“

林悅突然渾身發冷。她終于明白顧逸辰書房暗格里那些病歷的含義——泛黃的診斷書上，顧母的死因從“抑郁癥自殺“被改成“藥物性精神錯亂“。

爆炸沖擊波掀翻屋頂時，顧逸辰用身體護住林悅滾進反應池。腐蝕性液體灼燒皮膚的劇痛中，他咬開密封袋，將最后兩支解毒劑推入她頸動脈。

“呼吸機…只能支撐…一個人。“他扯下氧氣面罩扣在她臉上，被化學灼傷的左手死死卡住安全閥，“記住，藍鉆戒指內圈…有顧家所有...“

林悅在混沌中咬破舌尖。她扯斷項鏈，將藏有納米機器人的吊墜塞進他傷口：“要死一起死，你教我的。“

當救援隊挖開廢墟時，看到的是浸泡在藥劑中的連體人——他們的血肉被腐蝕性液體黏連，林悅的右手長進顧逸辰的胸腔，像一株從心臟里開出的花。

三個月后，林悅在無菌艙睜開眼。全身移植的皮膚正在潰爛，而顧逸辰的聲音從神經接駁器傳來：“別抓撓傷口，你現在的身體有68%是我的細胞。“

她看向觀察窗，瞳孔驟然收縮——顧逸辰坐在輪椅上，頸部以下覆蓋著機械外骨骼，裸露的皮膚布滿林悅同款潰爛創口。

“雙向移植手術。“他操縱機械臂輕觸玻璃，“我的免疫系統在幫你對抗排異反應，而你的干細胞在修復我的神經。“

林悅撫摸心口跳動的藍鉆戒指，突然笑出眼淚。這才是顧逸辰真正的“保護“——他們再也分不清彼此的血肉，就像糾纏至死的連理枝。

深夜，顧逸辰的機械手指在實驗臺跳躍。培養皿中，兩顆相連的心臟正在同步搏動。電子顯微鏡下，林悅的DNA鏈上纏繞著他的基因序列。

“恭喜，二位將成為人類首例共生體。“主刀醫生的聲音帶著狂熱，“只要其中一人活著，另一人就能通過細胞再生……“

警報聲驟然響起。顧逸辰看向監控屏幕，瞳孔映出蘇婉的身影——本該死在化工廠的女人，此刻正站在林悅的無菌艙前，手中握著基因編輯槍。

“親愛的弟弟，“蘇婉的聲帶似乎被燒毀了，聲音像生銹的齒輪摩擦，“你以為切斷我們的血緣鑒定報告，就能抹殺我是顧家私生女的事實？“

林悅的呼吸器發出刺耳鳴叫。在她驟然恢復的記憶里，十八歲那年的解剖臺上，那具鑲著芯片的尸體左手無名指上，分明戴著顧家的藍鉆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