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擊打著實驗室的防彈玻璃,林悅的瞳孔在十塊監控屏幕上來回掃視。植入左眼的量子處理器正在超頻運轉,視網膜上跳動的數據流混雜著顧逸辰的腦電波殘影——那個男人被拆解成代碼的第七天,他的意識正在她腦內構建出整座顧氏莊園的虛擬牢籠。
“反饋數據異常。“機械音從神經鏈接器傳來,林悅的右手不受控地抓起手術刀,在培養罐表面刻下血色公式。罐中懸浮的胚胎突然睜開八只復眼,黏液包裹的觸須拍打玻璃,發出與顧逸辰生母墜樓前相同的摩斯密碼。
當第43號實驗體爆炸時,林悅正用機械義肢剖開自己的腹腔。納米機器人組成的腸子在手術燈下蠕動,不斷吐出沾著腦組織碎片的金屬膠囊——這是顧逸辰意識碎片形成的結石,每個膠囊都記錄著他被分解時的恐懼。
“反饋率79.3%,痛覺轉化效率超標。“AI管家的聲音帶著電流顫音。林悅捏碎一枚膠囊,顧逸辰臨終前的慘叫瞬間充滿實驗室。她舔了舔濺到唇邊的仿生血液,在實驗日志上記錄:“樣本呈現逆向情感投射,建議增加電擊頻次。“
全息屏幕突然閃爍,監控畫面中的冷凍艙開始滲血。顧父的頭顱在液氮中睜開雙眼,被切斷的聲帶通過胚胎的觸須震動發聲:“乖兒媳,你還沒發現反饋系統的真正用途嗎?“
林悅的機械脊椎突然鎖死。培養罐中的胚胎伸出神經索,刺入她后頸的量子接口。無數記憶碎片如毒刺扎進大腦:二十年前的雨夜,顧逸辰被綁在手術臺上,看著蘇婉將第一枚芯片植入他枕葉——那不是懲罰,是顧父設計的反饋控制器。
“你以為在利用他的意識?“顧父的頭顱在血水中沉浮,“反饋系統從一開始,就是為了讓你成為最佳宿主?!?/p>
實驗室的墻壁開始滲出黑色黏液,林悅的皮膚下凸起游走的金屬腫塊。她終于明白那些所謂的實驗數據,實則是顧逸辰意識在反向改寫她的基因鏈?;榧喸缗c肉體融合,納米金線正在她心臟表面編織新的控制芯片。
當林悅用激光刀切下左臂時,顧逸辰的量子態正通過痛覺反饋在她腦內重建實體。他機械手指撫過她暴露的神經束,將燒焦的皮肉捏成玫瑰形狀:“喜歡這個新婚禮物嗎?“
“你什么時候……恢復的……“林悅的聲帶被增生組織堵塞,吐出的字句混著金屬碎屑。
“從你擅自啟用胎兒當載體開始。“顧逸辰的虛影握住她殘存的手,帶她觸摸顯示屏上的基因圖譜,“看,我們的女兒多漂亮。“
畫面中的胚胎已膨脹成肉山,表面布滿顧氏家族成員的瞳孔。每個瞳孔都在播放不同的死亡錄像,而所有錄像的兇手都長著林悅的臉。
暴雨穿透教堂殘破的穹頂,淋濕林悅后背外露的處理器。她的機械手指在管風琴鍵盤上跳躍,彈奏的卻是顧逸辰腦波轉換的安魂曲。每串音符都激活一枚埋在廢墟中的電磁炸彈,而蘇婉的機械殘軀正在地底隨著節拍抽搐。
“反饋系統最終階段啟動。“AI管家突然用顧母的聲音說話,“請確認意識融合協議。“
林悅的視野開始扭曲,她看到十二歲的顧逸辰被鎖在實驗室,而成年后的自己正握著蘇婉當年的注射器。當針頭扎入男孩頸動脈時,教堂地面突然塌陷,露出下方沸騰的血池——那里面浸泡著所有死于永生計劃的實驗體。
“協議內容是什么?“她嘶吼著扯斷神經索。
顧逸辰的虛影從血池升起,握住她持刀的手刺向自己心臟:“讓我們成為真正的共生體。“
手術刀貫穿量子處理器時,林悅在七百倍痛覺放大中嘗到顧逸辰的絕望。她的機械軀殼開始崩解,暴露出體內纏繞的胚胎觸須——那團血肉正用顧父的聲音哼唱搖籃曲。
“反饋完成度100%?!癆I管家炸成火花前最后通報,“歡迎成為顧家第44任主腦。“
當救援隊闖入時,只看到教堂祭壇上矗立的血肉服務器。林悅的頭顱鑲嵌在主機表面,雙眼不斷播放顧氏成員的死亡錄像,而顧逸辰的意識代碼正在她腦內循環閃現同一句話:“你才是最好的實驗品?!?/p>
暴雨中,機械女兒拾起滾落在地的婚戒。藍鉆內嵌的微型屏幕突然亮起,顯示著新項目倒計時:永生計劃終章——家族重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