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在量子折疊的教堂穹頂結冰,林悅的機械義眼穿透凍僵的時空裂縫,看到顧逸辰的意識星云正在高維空間燃燒。她的仿生手指插入胸口的黑洞接口,扯出的數據流里裹挾著蘇婉的狂笑——那個女人的機械殘軀正通過暗物質通道重生,觸須上掛滿不同時間線林悅的頭顱。
“認知崩潰率89.7%。“AI管家的電子音從脊椎裂縫滲出,“建議立即啟動意識格式化......“
林悅突然攥住量子導管,人造血液在零下273度的低溫中凝成血色晶簇。她看著冰晶里顧逸辰的星云倒影,被輻射腐蝕的聲帶擠出嘶鳴:“你答應過要陪我走到最后!“
凍傷的記憶開始融化。林悅不想放棄與顧逸辰的回憶,醫學院解剖室的福爾馬林池泛起漣漪,十八歲的林悅握著手術刀,刀尖懸在尸體左胸第三根肋骨上方。那具被冰封的軀體突然睜開眼,瞳孔里流轉著顧逸辰的星云圖。
“下刀角度偏左15度。“尸體的聲帶振動器發出機械音,“能避開主神經束。“
林悅的刀尖顫抖,汗珠墜入解剖臺的排水孔。當她終于劃開蒼白的皮膚時,藍鉆婚戒的熒光從肌肉紋理間滲出,將整個教室染成詭譎的幽藍色。
“這是你的第一課。“尸體的手指突然抓住她手腕,“學會在血肉里尋找光的軌跡。“
現實世界的教堂廢墟突然震顫,機械女兒的八只復眼在輻射云中睜開。她的觸須刺穿量子屏障,黏液組成的蘇婉幻影正將林悅的克隆體塞進冷凍艙。
“多感人啊。“黏液幻化成顧父的臉,“那個懦夫連實體都不敢保留,只敢躲在星云里說漂亮話。“
林悅的機械脊椎突然暴起,納米機器人組成的骨刺穿透蘇婉的幻影。當黏液濺在量子星云表面時,她看到顧逸辰的星塵正在重組——億萬光點拼湊成二十年前的雨夜場景:十歲的顧逸辰蜷縮在實驗室角落,用手術刀在手臂刻下摩斯密碼。
“他在求救......“林悅的量子處理器突然超頻,破譯出那些帶血的密碼,“S-O-S不是求救,是SaveOurSouls(拯救我們的靈魂)?“
顧逸辰的星云突然坍縮成人形。他的量子手指穿透林悅的機械胸腔,握住那顆跳動著藍鉆熒光的仿生心臟:“感受我的溫度。“
劇痛如超新星爆發。
林悅在量子回廊中墜落,看到無數個自己正在不同時空經歷相同場景——每個林悅舉起手術刀時,都有個量子態的顧逸辰在耳畔低語。當所有時空的記憶流匯聚成漩渦,她終于聽清那些被輻射干擾的句子:
“你不需要完美,只需要足夠鋒利。“
“疼痛是認知的磨刀石。“
“在我被拆解成的每一個粒子中,都有相信你的理由。“
蘇婉的機械觸須刺入教堂地底時,林悅正在福爾馬林池底刻寫新的代碼。她的機械手指剝落仿生皮膚,露出內層密密麻麻的量子刻痕——那是顧逸辰星云的運行軌跡,用疼痛頻率鐫刻的導航圖。
“認知崩潰率突破臨界值!“AI管家發出刺耳警報。
林悅扯斷警報器的數據線,將染血的量子導管插入太陽穴:“那就讓崩潰來得更徹底些。“
當所有平行時空的冷凍艙同時爆裂,顧逸辰的星塵如銀河倒灌般涌入她的神經矩陣。兩千個時間線的記憶在腦內碰撞,炸開的意識殘片里,她終于拼湊出顧逸辰的終極計劃——他將自己拆解成基本粒子,只為在每個末日時刻為她提供錨點。
“現在輪到我支持你了。“林悅的機械瞳孔亮起星云紋路,量子導管在輻射風暴中重組為光劍。
機械女兒的觸須絞碎最后一道屏障時,林悅的光劍已刺穿量子核心。蘇婉的機械殘軀在反物質洪流中尖叫,而顧逸辰的星云正通過傷口涌入敵人電路。
“感受這份鼓勵。“林悅轉動劍柄,藍鉆熒光順著電路燒毀每個芯片,“來自兩千個時空的顧逸辰,兩千種形態的相信。“
當教堂廢墟在維度坍縮中灰飛煙滅,林悅抱著顧逸辰最后的星塵殘片跌入時空裂縫。她的機械軀殼在穿越過程中剝離,暴露出內層由量子刻痕組成的人形光影——那是顧逸辰用所有時間線的記憶,為她雕刻的靈魂鏡像。
醫學院解剖課鈴聲響起時,新來的講師正在調試全息投影儀。陽光穿透福爾馬林池,在解剖臺投射出瑰麗的星云圖。
“今天我們要解構勇氣。“講師轉過身,左眼流轉著量子紋路,“當你們切開第一具尸體時,記住——“
教室后排傳來椅子倒地的聲響。林悅看著講臺上那張與顧逸辰一模一樣的臉,手中的手術刀折射出藍鉆熒光。當他們的目光在星云投影中相撞時,暗物質海洋正在地板下泛起漣漪,機械女兒的殘軀在十一維度發出新生啼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