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話結束后，陳明的內心五味雜陳，他現在就像是個迷茫的孩子，不知道自己這么做到底是對是錯。

陳明剛剛撥打的是李建國手機，而李建國則是其它公司的同行，他清楚自己公司的霸凌事件由別的公司進行爆料，這顯得有力度一些。如若由陳明親自報道，別人還以為他們公司起了內訌，反而讓關注點轉移在其它事情上，那樣的話，不但霸凌事件沒被引起重視，反而惹得他自己一身騷。

即使這樣，他也清楚自己往后的路也不可能好到哪里去，但總比他親自爆料強很多。

在接下來的幾天時間里，陳明除了工作之余一直在偷偷的尋找證據，然后爆料給李建國。

而李建國那邊在接到陳明發來的一些證據后，就開始馬不停蹄的仔細做整理，然后每天都刊登發表，使得這幾天的頭條都被他一人獨攬，這搞得整個報社記者都羨慕李建國，甚至還有些記者也想搶占先機，私下里聯系陳明提供最新消息，但都被陳明一一拒絕了。

陳明不僅要忙爆料的線索，好多當地的電視臺也向他拋來了橄欖枝，也想趁這機會賺一把收視率，最終陳明答應了一家電視臺，也在準備在節目里的內容。

此刻的陳明就像是趕鴨子上架，容不得他停下來思考今后的路，一心只想爆料出版社的內幕，可見他對本行業的一些行為早就產生了不滿，而林小滿則是這場事件的導火索。

幾天后陳明帶著自信來到了電視臺，他站在電視臺的化妝間里，看著鏡中的自己。眼下的青黑顯示出他這些天的疲憊，但眼神依然堅定。

“陳先生，該您上場了。“工作人員提醒道。

他深吸一口氣，走向演播室。刺眼的燈光下，主持人正在介紹他的身份：“今天我們請到了揭露出版界霸凌事件的陳明先生......“

訪談進行得很順利。陳明詳細講述了林小滿的遭遇，展示了她的日記和監控錄像。當他說到林小滿最后在地下通道里寫作的場景時，現場觀眾都紅了眼眶。

節目播出后，輿論徹底沸騰了。陳明的手機響個不停，有媒體采訪的，有同行支持的，也有陌生人表達感謝的。

但很快，報復就來了。

第二天一早，陳明剛進辦公室，就接到了人事部的通知。

“陳主編，“人事經理皮笑肉不笑地說，“鑒于目前的情況，社里決定暫時取消您的主編職務。您先休息一段時間吧。“

陳明早有預料，平靜地問：“這是誰的決定？“

“這是社里的集體決定，“人事經理說，“畢竟您現在的身份比較敏感，繼續擔任主編可能會影響社里的正常運作。“

陳明點點頭：“我明白了。“

他收拾個人物品時，辦公室里的同事都低著頭，沒人敢看他。只有新來的實習生小王偷偷塞給他一張紙條：“陳主編，我相信您是對的。“

走出辦公室，陳明接到了張姐的電話。

“怎么樣？被撤職的滋味不好受吧？“張姐的聲音里帶著得意，“我早就警告過你，別為了一個死人毀了自己的前程。“

陳明冷笑：“張姐，你以為這樣就能讓我閉嘴嗎？“

“當然不止這樣，“張姐說，“等著瞧吧，好戲還在后頭呢。“

果然，接下來的日子里，陳明的處境越來越艱難。先是被調到了校對部，每天面對堆積如山的稿件。然后是降薪，工資直接砍了一半。

最讓他寒心的是同事們的態度。曾經的下屬見到他都繞道走，連招呼都不敢打。食堂里，他一個人坐在角落，周圍三米內都沒有人。

“聽說他得罪了高層，估計待不久了。“

“別跟他走太近，小心被牽連。“

“他這是自找的，非要捅這個馬蜂窩......“

這些竊竊私語不時傳入耳中，陳明只能苦笑。他明白，在這個圈子里，站隊比是非更重要。

經濟壓力也隨之而來。房貸、車貸、孩子的學費......原本就不寬裕的收入，現在更是捉襟見肘。妻子開始抱怨，說他太沖動，不該為了一個不相干的人毀了自己的事業。

“你知道現在找工作多難嗎？“妻子紅著眼睛說，“你要是被開除了，我們一家老小怎么辦？“

陳明無言以對。他只能更拼命地工作，希望能保住這份工作。但即便如此，他依然堅持接受媒體采訪，繼續為林小滿發聲。

“陳先生，您后悔嗎？“有記者問他。

陳明看著鏡頭，堅定地說：“不后悔。如果重來一次，我依然會這么做。因為有些事，總要有人去做。“

然而，報復還在繼續。一個月后，陳明收到了辭退通知。理由是“嚴重違反公司規定，損害公司利益“。

他站在出版社大樓前，看著這個工作了十年的地方，突然感到一陣疲憊。但他知道，這場戰斗還沒有結束。

手機響了，是李建國打來的。

“老陳，我這邊收到一份匿名郵件，“李建國的聲音很嚴肅，“里面有一些出版社高層的黑料，包括受賄、剽竊、惡意競爭......你要不要來看看？“

陳明的眼睛亮了：“我馬上來。“

隨后陳明便到了李建國指定的咖啡廳見面，兩人沒有過多的交流，好像心有靈犀一般一切話語都可以通過眼神交流，而是顯得十分默契。

“老陳，你看這個，”李建國話音剛落，他手中的筆記本也隨之打開，還特意往陳明的面前湊了湊。

陳明看到的是一份郵件，郵件里有很多內容，但此刻在咖啡廳里，四周嘈雜的聲音讓陳明無法靜下心來。

“我大概看了下，里面的好多內容出乎我的意料，為了你的清白，我要先證實這些爆料的真實性，你趕緊發我郵箱，我回家慢慢看。”陳明一邊說著，一邊站起身往出走，特別著急的樣子。

他知道，這將是一場硬仗。但他已經做好了準備。為了林小滿，為了所有被霸凌的創作者，他必須堅持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