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寒露鄰下班的時候,還是跟老板說了退出度假村項目的事。
劉同為人圓滑,更擅長察言觀色,早晨秦總跟梁寒露握手的時候,他是看見到那有些發粘的眼神的。他看了看梁寒露的漂亮臉蛋,不動聲色的揣摩一番,說道:
“退出呢,也不是不行,但是這次你和鄒凱的分成每人可有好幾十萬啊,你現在說不干,立馬就有別人搶著頂上,你再想想,我這有事,明天再說啊。”
三言兩語,也不再看她,就邊打電話邊出了門。
梁寒露沒有說什么,沒有話語權的成年人,被怠慢是常態。
外面的雨還下著,下了班,梁寒露疲憊的往公交站走。
雨水打在她懶懶撐著的傘上,也打在了身后泛著鎏光,一輛車速極慢的邁巴赫上。
梁寒露記得之前,他只開跑車的,各個品牌,各種顏色的跑車,一輛比一輛高調,載著她招搖過市。
那時候,是她二十三年的人生中,為數不多的炙熱片段。她被高高的捧起,又重重的摔下,遍體鱗傷。
公交車上人很多,梁寒露在到家前幾站的商場下了車。
她去頂樓的電玩城買了游戲幣,幸運的不太費事就抓到了兩個娃娃,其中一個還是她喜歡的蠟筆小新。
逛了一大圈,哪怕是買不起的品牌,也都進去逛了逛,又去負一層吃了一大碗過橋米線,辣的她涕淚橫流,喝了一大杯西瓜冰沙才好。
逛完,天已經黑透了,外面的雨已經很小,她的傘不知道逛著忘在了哪,累的不想去找。直接坐商場地下的地鐵回了家。
她租的小區離地鐵站不算近,淋著小雨,拎著抓的娃娃回家,也算愜意。
走進樓道,老舊的樓梯,昏黃的燈光,和撞入眼簾的男人的一身矜貴格格不入。
梁寒露的心重如擂鼓,她緩了緩神,在狹窄的樓梯上,擠過男人和墻壁間的縫隙漠然的往上走。
秦崢一把扯過人:“我等你一個晚上,招呼都不跟我打一個。”
梁寒露抬眸看看他,眼神涼涼:“秦總,有事么?”
秦崢也不說話,一張帥臉盯著她看,看的梁寒露心里直發毛:“你看什么?”
秦崢眉眼含笑,滿意點頭:“沒男人。”
梁寒露冷哼一聲:“會算卦了?”
秦崢:“看你還用會算卦。”
梁寒露本想冷處理,聽了他的話,卻忍不住心情躁動,想到陸澤的紅色感嘆號更是憋氣,終究沒忍住嫌惡的瞪他一眼:“你跟陸澤說什么了?”
秦崢不接茬,開口道:“想你了。”
梁寒露不再看他,甩開他的手,接著往樓上走,這次秦崢沒說什么,靜默的跟在她身后,走到她住的六樓,梁寒露回頭,眼神制止他跟上來的步子。
秦崢長腿一邁,再次拉住她的胳膊:“一年沒見,不請我進屋坐坐。”
梁寒露頭都沒回的說:“你再不走,我報警了。”
秦崢拉住她的手下意識的緊了緊。梁寒露神色不耐:“放手。”
秦崢直視她,帶著些許誘哄好言相勸:“我們別鬧了,和好吧。”
梁寒露聽了,毫無波瀾,她幽幽轉身,正面對著他:“秦少爺,得好過才能和好,我們之間,談不上和好。”
秦崢嘴角略抖,白皙溫潤的面孔張口就來:“這什么話,我是白給你睡的?”
梁寒露不自覺往旁邊看看,生怕人聽見,忍不住又瞪他一眼,她長出一口氣,盡量心平氣和:“秦總,我過點安生日子不容易,別為難我。”
秦崢的臉又白了點:“我們倆一起過安生日子,不鬧了。”
梁寒露恢復了最開始的淡漠,安靜的把胳膊從他手里抽出來:“對,別鬧了,秦總。”音調平穩,姿態體面。
秦崢抬眼看著那張朝思暮想的臉,夢里出現無數次的面容就在眼前,卻比夢境中更難觸碰,他稍顯無力,好看的桃花眼一眨不眨的看著梁寒露轉身欲進門的背影,輕聲說。
“你不和好,我就重新追你,你做好準備。”
梁寒露開門的身影微頓,也不再說什么,轉身進了門。
門關上那一剎那,梁寒露恍覺自己被抽干了力氣,以為一輩子不會再見的人,一天見了三次,梁寒露覺得自己像連坐了八次過山車,心里燥的很。
但是她很擅長調整情緒,很快她就如平常一樣的換鞋,換衣服,洗澡,她抱著晚上抓到的蠟筆小新看著電視,沒有聽外面是否有離開的腳步聲。
已經半夜一點,外面的雨還在下著,敲的窗戶噼里啪啦的響。吵的梁寒露覺也睡不實。半夢半醒的還是那些曾經稀碎的片段,要不是總在夢里出現,她或許早就忘了那些比夢還像夢的過往。
大概兩年前,梁寒露這個無父無母跟著奶奶長大的小鎮做題家,正在B大上大四,B大和當時秦崢管理的大禹新能源,簽訂了人才合作,梁寒露成績優秀,專業對口,被學校推選為第一批實習生,可以保證的是,實習期過,可以優先留在大禹工作。
當時去到大禹的實習生來自B大各個院系,一共八個人。
梁寒露第一次走進大禹新能源,看見高聳入云的大樓,流光溢彩的大廳,連電梯都是智能的,只能用震撼來形容,她想如果能留在這工作,再把奶奶接到北城,就人生圓滿了。
實習期間,她可謂拼命。工作做到了極致。為了留下,每天加班也不覺得累。
她是來了足有半個多月,第一次見到了秦崢。
秦崢在一眾光鮮亮麗的人中,也是最亮眼的。
她驚訝世上有這么好看的人,還這么有錢,這么優秀,畢竟大禹新能源交到他手上一年多盈利水平就很高是眾所周知。
他被簇擁著進來,梁寒露站在一旁不敢抬頭。剛剛抬眼偷瞄,秦崢竟然也在看她,四目相對,男人唇角微勾,一雙桃花眼微微挑起,已經不是帥氣可以形容了,是邪氣了。
要不是旁邊人多,梁寒露幾乎要被吸進他的眼睛里,梁寒露發呆之際,秦崢已經從她身邊過去。望著漸行漸遠的高大身影,她理解了一句話:一見楊過誤終身。
她只是涉世未深,可沒天真到覺得自己能和楊過真發生什么。